“难得凌寒同学主动回应，叶晗雨你倒是也给点反应啊。”
即使在班主任面前，林乔欣也能够自如调侃，这点魄力我觉得勉强还行。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好像并没有搞清楚当下情况的诡异之处。
因为方才想得有些出神，所以当被班主任和林乔欣一人伸出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推摆催唤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发觉凌寒同学正眼中吐波，楚楚可怜地盯着我。
“啊……请多指教。”我赶忙向身边的凌寒伸出手来。
凌寒没有递出手回应。
我想可能是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太过冒失了，也就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没什么其他事情了就先回教室继续自习吧。”
班主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是在注视我，似乎有点在意我的精神状态。
“那我们回去吧。”林乔欣不由分说地试图牵起凌寒的手。
凌寒反应很快，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林乔欣的自然熟攻势。
“不好意思……”凌寒小声道歉。
林乔欣愣了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凌寒这位同学戒备心会这么重。
“不，是我太自然而然了，向你道歉。”
林乔欣的脸上只出现了片刻的不满，但还是大海般包容了凌寒也许有些失礼的抗拒，和凌寒一起肩并肩走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一阵喧闹，旋即传出了林乔欣严格的洪亮嗓音：“都给我好好低头学习！不要管闲事。”
听闻这些的班主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转过头来继续注视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想问的与凌寒无关，现在的我有一件更加在意的事情。
“朱老师，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转到竞赛班？”
班主任双手架在金属栏杆上，下弯的窈窕细腰和翘起的紧紧包裹着黑色短裙的臀部让不过三十的娇躯重心向金属横栏上靠了靠，目光也随之投向了爬山虎蔓延的教学楼之间，那窸窣作响的园子里的夏花余韵。
她嫣然一笑。
不知为何，让人凭生了一种欣赏的兴致。
“等你什么时候知道收敛了的时候。”
“收敛？”
“比如，如果你能明白非礼勿视的道理的话。”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同班主任说话时的目光早已全然不在眼眸或是五官处，而是更加整体的四肢躯干上。
“有什么关系？好身材值得被欣赏，只要眼神不下流的话就不算视奸。”我继续欣赏着老师身体的绵延，就和欣赏奇花异草一样，除了让人感觉赏心悦目外，并没有其他念想。
班主任红润的脸上似乎潜入了几分娇气、感谢、好笑与不满。
“那只是你的一己之见……我知道你很聪明，也证明了自己来到这所学校是可以为学校带来足够的价值的，可竞赛班从来就没有接受非正常入学的社会人士的先例。”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更何况管幽是和我一起的转校生，现在她不就是你们竞赛20班的吗？”
其实我很清楚，朱老师是二中语文学科的金牌讲师，本身是负责竞赛班的语文课程的，但因为学校考虑到我的情况特殊，所以就在征得朱老师本人同意后决定将其暂时下调担任目前我所处平行班6班的班主任。
“你们不太一样，虽然你和她都是一中竞赛班来到我们二中的，但只有你是被退学的，档案里有不可忽视的污点，没能有资格参加一中的统练。我们学校能这样安排，本身也是做出了很多让步的，甚至还承担了社会上许多恶意攻击的无良舆论。”
某种意义上来说，舆论并不总是无良，新闻行业的人需要聚焦的是能吸引眼球的事件。无良是一种达到夸张化的捷径，但不是新闻舆论必须的成分。就算有人会装作可怜样试图让经历过许多反转事件的吃瓜群众反骂媒体无良，我也不会像他们那样做。
因为，于我而言，那只是自欺欺人。
“从你嘴里听到无良舆论，还真是挺想怼你的呢。”
曾经谈及此事心底欲生欲死的我，如今却也已经是面无表情了，时间果然可以抹平一切，哪怕曾经入骨的伤痕吗？
“你还真是不讨人喜欢，正常反应不应该是被我对你的信任而感动得流下眼泪吗？”
班主任黑丝包裹的一只脚有些脱离高跟鞋，斜傍在另一只支撑脚凸起的脚踝处。
“但也不要灰心，人群是健忘的，等风头再过去些，你的好成绩能再保持下去的话，相信你的学霸人设会重新在所有人心中变得根深蒂固的，到时学校也就会顺理成章地为你敞开竞赛班的大门了。不过......至于具体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但我一定会积极帮助你推进的，我向你保证。”
额前一缕青丝由于一阵突然起落的秋风被吹到了班主任上了淡妆的侧脸庞。她抬起手，温柔地把那一缕发丝用手指捏住。
不知为何，此时的我感觉自己就是整个班级乃至整所学校3000发丝中或许无关紧要的那一缕，而班主任在无声地告诉我，她并没有放弃我。
没有想象中的鼻头一酸，我只是会意地笑了笑。
“你姑且还算是个好老师，就是水平不太行，人太嫩了点，容易闹脾气，以后估计老得会很快。”
“你再骂？”
朱老师闹小脾气的声音忽然感觉和小孩子似的。我忍不住嗤笑。
“那我再夸喽？”
“能把夸人搞得这么不中听你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知道吗？女朋友是缺哄的动物，偷偷告诉你，女人，如果不再需要她的男人去哄的话，不是爱情已经葬为亲情了，就是爱情已经瓦碎了。”
少来，不知道哪本言情杂志里看来的，搞得自己真是过来人似的。
也多亏了平时在班级里老爱分享男女故事并以此劝诫班级同学不要做渣男渣女但也不要年纪轻轻就变得老实本分到无趣，朱老师没结婚却总喜欢在这块领域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恐怕除了她自己全班都知道。
“老师，找个好人就嫁了吧，都多大岁数还有功夫替我操心，真不害臊。”
老师并没有生气，估计这种话我也不是第一个和她讲的人了。
朱老师在清风中发了会呆，似乎在认真思考自己的事，但是我感觉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奉陪下去了，刚想开口告辞，班主任似乎捕捉到了我的想法，忽然看着外头似是而非地开口道。
“说不定，我们每个人都是撕裂者。”
“比如？”
“比如……工作时的我和私底下的我就很不一样。说实话，一个挺讨厌你的，一个还是蛮喜欢你的，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猜猜看哪个对应哪个哦。”
我又不是蠢，这不很好懂吗？
身为老师，对于成绩好到能为自己刷业绩挣奖金的学生会有一种职业性的本能好感，至于私底下，不就是在含沙射影地骂我讨人厌吗？
真当我憨到以为你工作时讨厌我私底下却喜欢我？
那得是被后宫番剧腌制了多少年的死肥宅才能拥有的愚蠢妄想啊！
“你猜我猜不猜……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玩这套……我要先去学习了，老师您自己闹去吧。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