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
一位精神矍铄,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正左手拄着根旱烟,右手揣着腰,注视着不远处的云晓隐,气势也剑拔弩张开来。
终于,云晓隐耐不住现在那几乎僵住的气氛,主动开口放言,
“李奶奶,你动静别那么大行不,本来我刚要刷完副本,让您那么一吓给阵亡了!还得重新打!”
“我动静不大点,你小子又给我装听不见,快点,我管你打本打里打外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李奶奶随意地把长烟斗就近敲了几敲,不耐烦地说。
“好嘞,还是照旧。”
云晓隐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演戏一般的对峙,故意摆了摆手,释然一笑,踱步走到李奶奶身后的破三轮车旁边利落地清点起来。
一阵忙活过后。
云晓隐从怀中掏出一盏帕子来,轻轻拂拭起手中的玉龙盘。
“好嘞,一百二十万零一百三十四块五毛。约摸着是魏朝魏哀帝三年时期的货。”
一百三十四块五毛是三轮车上那些主要硬货的价格。
一百二十万是三轮车底下那个拿泡沫塑料包着的一个多余的玉龙盘的价格。
诶。
云晓隐心中轻叹一声,自己在仙界那微不足道的品物术,竟然用来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还是你小子识货!手续费还是按卖出价格的百分之一照旧打你卡里了啊。”
李奶奶看起来很是满意云晓隐给出的鉴定结果,和颜悦色地接过盘,郑重地谢了。
“手续费什么的,倒也无所谓。您下次来多带点您腌的咸菜就行了,我还挺喜欢吃的。”
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个高人是怎么让人能相信他的鉴定结果的,不过也无所谓,毕竟每次估价从来都是准确地卖了出去。
刚开始鉴定个三百万的痰盂,虽然东西是真的,自己判断的价格也离谱,但是更离谱的是李奶奶还真有办法照着自己的价格卖的出去。
至少能判断到,这老家伙肯定是个高人,至于底细是什么,云晓隐并不关心,只要直觉上感觉她不是坏人就够了。
云晓隐把抹零之后的一百三十五块钱交给李奶奶,脸色有些凝重小心问,
“我问您一下,您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小问题?”
“你是不是收留了什么不该收留的小东西?”
李奶奶象征性地接过钱来,又故意抬高了两度音调,循着血迹往棚子那里扫了一眼。
“李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晓隐有些紧张,姿态也绷紧了些许。
“哈哈,小年轻你可别误会,我可对你们那些破事不感兴趣。”
李奶奶因为自己装腔而成功唬住云晓隐得意地嗤笑,
“我猜那几个过来的汉子是来找你的,就顺手帮你摆平了。”
“难道那小姑娘是有什么重要的身份或者地位还是什么利用的价值?!”
云晓隐不打算再遮掩,直截了当地问。
“啊,那你想多了。”
李奶奶打了个哈欠,骑上自己的破三轮,
“虽然那小家伙的身份可能是不简单,但是我观察了一下她留下来的血痕,我估摸着那些人抓她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她身体里的血液药效比较好。”
“是这样吗?”
云晓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这种药得活着取,从心尖子那里取,尤其是药料越痛苦,药效就越好。反正在那些人眼里,她们只不过是能呼吸的药料罢了。估摸着她们保存个能当药材的破树根子都比保存她们上心。”
李奶奶补充了些,语气稍稍难受起来,把这件事详实地叙述了一遍。
“什么!”
云晓隐有些惊诧,小璃身上实际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远比他想象中恐怖万倍。
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怪不得,小璃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小伙伴们都接二连三地背她而去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根据血迹来说的话,你们应该偷着乐了,还好他们不知道这妖物的处女血,药效是最最最绝佳的。”
“是吗。”
云晓隐沉默了顷刻,苦笑了一声,这些“奇怪的知识”,他可是一窍不通的,
“您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年轻时候所做的事情赎罪就好了。”
李奶奶停下蹬三轮的小脚,回头意味深长地对云晓隐微微一笑,
“还有,不出意外地话,以他们的做事风格,你可能活不过今晚了。那帮人要是动真格的话,奶奶我也保护不了你。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三十六策赶紧跑为上策。”
说完,李奶奶就蹬着三轮走远了。
“嗯,我知道了。”
云晓隐低头呢喃,走回自己的棚子里,支开平底锅,从冰柜里拿出了几根热狗肠,放在锅上烤起来。
不一会,香味就溜进小璃的嘴巴里。
“又背着我偷偷吃好吃的,还给我带上个耳塞,还好我鼻子灵!”
如云晓隐意料,刚才还熟睡着的小璃,很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摸到云晓隐身边,罪恶的小手已经伸到了锅边。
“等等,这本来就是给你吃的!”
云晓隐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平底锅举地高高。
“不过,我得问你几个问题。”
小璃志得意满地拿指尖轻抚鼻翼,
“哼哼,问吧,本姑娘现在刚睡饱心情好!”
“你说你那几个朋友都去过好日子了,你为什么不去啊!”
“嘛,虽然那些好心的叔叔也特别想领养可爱的我,但是我觉得从小云哥你这儿蹭饭睡觉更自在一些啦。”
小璃接过一根烤肠,开心地放在嘴里**起来,又因为很烫嘴,整的她额头上热汗淋淋地。
看起来,有些……
云晓隐后悔地拍了拍脑袋,虽然这方面来说,是因为天性而产生的无意行为,但是还是很内啥。
“你啥时候被他们抓走的呢?”
云晓隐接着问。
“这个嘛,诶,倒霉,我就是在平时总去的那货多的地方,被几个怪叔叔打晕了带走了。然后他们又,”
小璃有些说不下去,眼神也有些呆滞,任凭嘴巴上的油滑落在干净的领口上。
如果是平时发生这种事的话,云晓隐一定会阴阳怪气地嘲讽小璃一遍,成功激怒她看她气急败坏可爱的样子。
“是受了很多的苦,废了很大力气才逃出来的吧。”
说完,云晓隐只是默默地从桌边抽出一张餐巾纸,温柔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对不起了,让你受了这些苦,我也有责任。”
“小云哥!!!”
小璃终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手中吃抛个老远,崩溃般扑倒在云晓隐的怀里,像是个极度惊吓过后找到母亲般的小兽一般嚎啕大哭,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其实真的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不想被它们拿小刀片子剜我的心窝子!真的很痛,痛死了!我本来想死,但我更想我妈妈,我更想你,我想你给我做饭讲故事。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事,没事,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受苦了。”
云晓隐温柔地抚摸着小璃的额头,眼神中带着某种决意。
总感觉这种事情,像是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样?
好在和那次不同的是,这次挽回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