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默默地注视着杨伟和自己的父母打招呼。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并且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杨伟,确实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面对杨伟的突然出现,她感觉有些吃力,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杨伟竟然和姐姐并肩而坐。
“我们来向叔叔请安。”
“对,你做得很对。”
父亲一边称赞大女儿,一边悄悄地瞥了瞥小女儿。江微气呼呼地说,等到献礼结束以后,她会过去向叔叔请安。
新郎和新娘正在朗读写给对方的诗句。这时,江微听见姐姐的说话声。姐姐对坐在身边的杨伟说道。
“将来我们也在这里举行婚礼,怎么样?”
“以后再说吧。”
杨伟温柔地笑了笑,羞涩地说道。
“柳悦呀,哦……应该叫江微才对吧?”
“大姐怎么舒服就怎么叫吧。”
她的艺名和真名不同,但是家里人仍然习惯称呼她的原名。江微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因为她对自己的改名心怀不满。
“好吧,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你给我们念贺词,好不好?”
近来,国内也流行外国那样的朗读贺词,或者举行披露宴。江微嘴角露出了冷冰冰的微笑。她不愿看到杨伟匆忙回避自己的身影,也不愿意和家人不尴不尬地进餐,更不愿看到亲戚之间这种类似企业合并的婚礼。
“贺词?”
“是的。就是庆贺新郎新娘结合的贺词,我希望你能为我们朗读贺词。”
江微突然觉得自己很羡慕那些坠入爱河的人们。她们根本看不见周围的复杂而琐碎的感情,整个世界在她们眼里都是明亮而美丽的。江微自己想着心事,没有回答姐姐的问题。
“现在还没举行订婚典礼呢,你怎么就急着问这个了?”
杨伟小声责怪柳敏。柳敏好象有点儿兴奋,她不像杨伟那么冷静。
“既然说到这儿了,杨伟啊,什么时候你也问问你父母。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是这么拖下去。今年就得订个日子了。”
母亲终于出面了,柳敏立刻兴高采烈地缠着母亲把日子订早些。
“家庭肥皂剧的某个场面……”
老夫妇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即将新婚的女儿,以及低头不语的美丽新娘。然而对于江微而言,所有这一切如同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广告画。
“您要走吗?”
“是的。”
江微站起身来,帮母亲把椅子往后拉开,拿过母亲的提包。虽然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闷闷不乐,但是作为女人,作为女儿,她还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我送您到大厅。”
她每走一步,都有很多男人的目光追随着她。好象稍不留神,婚礼就会变得一团糟。江微冷冰冰地板起脸孔,紧紧贴在母亲的身边。
“看来你还真是个不错的艺人,所有的男士都在看着你呢。”
江微的母亲得意洋洋地挎起女儿的胳膊,慢慢地环顾四周。
宴会上的每个男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微的身影。这时,江微的父亲皱着眉头,气愤地说,“都怪你平时总护着她,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不知道她是因为女儿夺走了自己的妻子而气愤,还是因为女儿像戏子似的吸引着众多男人的视线而不满。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柳悦做艺人了?我……”
“啊,少废话了。让那丫头在三十岁以前放弃做艺人,正正经经过日子!如果不能像她姐姐那样帮我做事,那就好好读几年大学,或者找个八九不离十的男朋友。从来就没什么正事,每天都让人家说三道四,净是些难听的闲言碎语……这算什么小丑游戏?家里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尽了,丢尽了!”
他像赶苍蝇似的打断了妻子的话,大发雷霆。
“父亲,您对我说好了,不要责怪母亲。”
明明当事人就在身边,可是父亲却不停地训斥自己的母亲,江微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闷闷不乐地说道。
“柳悦啊,怎么可以这样对父亲……”
忍耐了好久的父子,刚刚离开婚礼现场就发生了冲突。母亲夹在中间,感觉左右为难。每次见到她,父亲就说什么“小丑”、“戏子”,对她充满了蔑视。为此江微也很气愤,但是想到母亲,她决定忍一忍。
“你没事吧?”
把父母送到大厅,江微又朝礼堂走去。这时,杨伟站到了她的面前,语气温柔地跟她说话,好象还陪着小心。
“每天都是这样。你怎么出来了?”
江微松了松勒紧脖子的礼服,为了躲避杨伟的目光,她故意去看铺满夕阳的酒店大厅。
“我出来放放风。”
“不是出来风流吧?”
“哧”——杨伟不屑地表达着心里的愤怒。江微赶紧向他道歉。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哈哈……”
江微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她悄悄地往旁边看了看,一个记者模样的男人正在摸索相机。她心里非常担忧,想要马上回家,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应该问个清楚。
“你是什么时候和我大姐发展成这样的关系?我那么急切地联系你,可是你呢,好象压根就不存在于这个地球。”
“你要是生气了,就直说吧。”
杨伟的表情比江微看起来更加冷漠。虽然说话语气很温柔,很文静,但没有一丝惊慌和迟疑。
“你不会希望我生气吧?”
江微的声音很模糊,根本分辨不出她有没有生气。
“你根本不了解我。”
杨伟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对她说道。
“看我们现在的结局,你说得可能没错。”
杨伟美丽的眼角轻轻地皱了起来。江微后悔今天不该来。母亲的唠叨,父亲的责骂,姐姐的傲慢,以及杨伟的态度,都把她的神经刺激到了极限。她又累又烦,而且气愤之极。
正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情。一个在附近徘徊的男人悄悄地拿出相机,按下了快门。想到自己和杨伟的照片要被人展览出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江微忍无可忍。
“喂,你!”
江微冲着那个拍照的狗仔大喊。她的声音回荡在大理石砌成的宽敞的大厅。猛然间,江微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