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好，那一年舒立茨帝国刚刚从东方蛮族的土地上强征的黄金也会在这天被运到科勒。”
继续着自己的述说，耐姆此时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吃饭的欲望。
“哦吼，那可真的是一大笔钱啊。”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蹲在仓库的房顶上，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将黄金运进城外的临时金库中。”
“之前我有说过——整个科勒都会在唯一神的诞辰这天陷入疯狂。”
“这也是我夺取黄金的最佳机会。”
“他们给我的任务就是如此，进那个金库里，带走黄金。”
“再活着回去将黄金交给他们——我得把这当做自己能力的证明。”
“这任务还不算太难。”
“我的手里当时有一把从武器店抢来的阔剑——虽然它被我用了很久而从未被我维修过。”
“但这仍然不耽误我用它作案。”
“也许是看守黄金的人觉得不可能有人知道这批黄金被运到了这里——他纵容手下进城去参加唯一神的诞辰日庆典。”
“而他自己则是在门口支起了一把老爷椅。”
“他当时身上穿的不是守卫的衣服——而是平民老百姓穿着的普通衣物。”
“讲道理，不过不是亲眼看着他们将黄金运进了金库，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群家伙是国王的手下。”
“手里拎着阔剑，我从仓库的后方下了来，然后绕过守卫来到了他的背后。”
“他就像是睡着了，对我的动作理也不理。”
“他就那样坐着——直到我用阔剑砍掉了他的头。”
“当时看着他正不停冒血的脖颈，我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别说就认为这件事与我无关——我甚至冷漠到了无视这残忍血腥的场面。”
“也许，我还是很有天赋做黑帮杀手的？哈哈。”
耐姆笑出来。
妮可抓准时机开口：“父亲。”
“嗯？”
耐姆暂时停了下来。
妮可的表情让耐姆觉得她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说出这句话的。
她说：“您，当时杀人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点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妮可——也许你一会儿也可以和我们谈谈你的往事。”
耐姆尽量让自己表现地温和——他今天的人设已经崩塌得足够严重了。
“我在那时候没有接受过教育，连字都不会写——自然也没人和我讲我这样做是会下地狱的。”
优尼卡正听得认真，可是她在听到妮可的提问和耐姆的回答之后也忍不住开了口：“主人，科勒的社会真的好乱啊。”
耐姆笑了起来：“不是科勒的社会乱，而是科勒的其他城区——那里真的是——”
话说到这里，耐姆沉默了半晌。
最后就好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他自暴自弃地捂住头：“好吧，你说的没错优尼卡，科勒的这个城市的确很乱。”
然后优尼卡就摆出了一副“看吧，我就说。”的表情。
妮可看了看优尼卡，又看了看耐姆。
她似乎有些不理解：“这很乱吗？”
“啊？！”
耐姆高呼起来。
妮可的发言吓到了他。
优尼卡也有些不解：“难道这很正常吗？”
“很正常吖！”
妮可静静地说出了让耐姆和优尼卡都很惊讶的话。
“城市的发展史难道不都是城市犯罪业的发展史吗？”
看起来妮可对耐姆的往事有她自己的理解。
耐姆不吭声了。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刚刚被自己认作女儿的孩子。
“啊——”
妮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很抱歉，父亲，打扰到了您讲话。”
耐姆这才意识到现在是自己在介绍身世。
他尴尬地笑了笑：“啊啊，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他继续了自己的故事：“将自己包里的黄金运回了当时居住的房间里的我马上就发现了我的房间已经被人占领。”
“而穿着盔甲的骑士正坐在我平时坐着的位置上看我。”
“他丝毫不在意在室内我的同伴被肢体分离的场景。”
“我丝毫不用考虑这件事是谁干的。”
“那时的他要我跟他走，不然就得死。”
“我自然没有选择，于是，我乖乖地跟上了他。”
“他没有收走我的黄金，而是要我以后用它生活。”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教会的执行者。”
“这之后我的生活就回到了一般人的体制中。”
“那执行者没有杀死我，而是将我送到了修道院里，让我和那些贵族老爷的孩子们一起生活和学习。”
“最终，一个你们今天看到的我诞生了。”
耐姆张开双手，这是他结束发言时候的标准动作。
如果情况允许他还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我们从阴影里醒来】这句标准的话。
他一向如此。
他当然是个虔诚的人。
虽然他常常在别人面前隐藏自己——直到现在都有不少人觉得这个牧师是一个怕黑的胆小鬼。
是的，尽管他现在在人前光鲜亮丽，但是他曾经还是一个杀人狂。
但是没有关系，不是吗？
人都是会改变的。
耐姆自然要为他曾犯下的罪付出代价，但不是今天。
“好啦，两位美丽的小姑娘——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呢？”
“大小姐先说吧——我很好奇呢。”
优尼卡转脸看向了妮可。
她身前的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吃光了。
耐姆有些意外。
精灵是不需要进食的——因为这样他们觉得麻烦，除非精灵本身觉得这顿饭有必要吃，否则他们不会接受。
耐姆怎么也想不清楚稀粥有什么值得吃下去的。
说实在的，在做饭之前耐姆都有倒掉它的想法了。
妮可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现在自己该说说自己的曾经了。
于是，她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前：“我的名字是妮可，妮可 切特泰克。”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生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
“美利坚合众国 纽约州 曼哈顿岛。”
“公元二零四九年，我出生在这里。”
“我生在很幸福的家庭——父亲是一个军人，母亲是大学的老师。”
“我还有一个弟弟。”
“世界很和平，而且世界上只有人类这一种拥有智慧和文明的生物。”
“所以我从未听说过有人类和异族的竞争。”
“而人类确实是很擅长内斗的物种。”
“数千年时间，人类经历了数不清的战争。”
“而最终，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终于久违地迎来了和平的时代。”
“相对和平吧。”
优尼卡打断了她：“诶，你们的世界没有精灵吗？”
妮可摇头：“很遗憾，没有。”
优尼卡继续说：“那你们岂不是很不幸。”
耐姆挑了下眉。
“有礼貌些。”
他开口。
优尼卡立刻注意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啊，抱歉，请您继续。”
妮可凝视着她面前木制的碗中早已凉掉的粥。
“可是，战争，它从不会消失太久。”
“人们利用超级武器和足以毁灭世界的科技建立起的和平时代就这样被轻轻松松地击垮。”
“你们知道吗，抛开宗教不谈，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是由一种极小极小的东西组成的——但从那个方面来说，人类和精灵，动物和植物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种东西可以被作为武器使用。”
“它可以以一种非常高的速度运动——那种特别特别小的东西。”
“因为它小，所以它可以轻易地穿透一切。”
“把一切都打烂——直到它停下来为止。”
“因为对这种可怕武器的恐惧，人类社会和平了数百年。”
“好景不长。”
妮可的声音很轻巧，她很会使用自己的声带，她说出的话来不会让听者感到厌烦。
她淡紫色的眸子从近处看上去很美丽。
还有，她的睫毛很长。
他是一个美人坯子——这种事自不必说。
耐姆还是在听她讲话时仔细地观察她才在这个时候发现的。
于是，他更加好奇起这个他在林地里捡到的——从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来的女孩儿了。
耐姆更仔细地观察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