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挣扎着想从程衍的怀里下到地上,可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的根本没办法与程衍固执的力气相纠缠。
只能回过头,用一种几近低怜的声音道:“Bruno,你回来了。我好高兴,你没有抛下我离开,我真的好高兴。”
管舒从来都不是个脆弱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可在这一刻,她脆弱了,脆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她害怕了,害怕的根本不像是个管家的后人。
Bruno完全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浓浓厌恶,戾气横生,目光扫过程衍抱着管舒的双臂,身影微动。
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动的,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个什么动作。
只是下一秒,管舒已经不在程衍的怀里,而程衍的身子早已经飞了出去——嘴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双臂没有丝毫的力气,他做不到。
他绝望的看向管舒,声音里几近悲凉:“管舒?”
管舒目光呆了了呆,双手毫不犹豫的圈上Bruno的脖子,对上程衍的目光也是一痛:“小影子,对不起,我不能。”
匆匆赶到的程瀚,看到面前的一目被吓了一跳:“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回头的时候,已经再也看不见管舒跟Bruno的身影。他们就那样在原地消失不见。
而程衍确知道,他们并非是凭空消失,而是那个男人的动作足够的快,也就是说他的移动速度比刚醒来的时候又快了。
这个男人恐怕是个天生的战士,他能预料到今后这个世界将会如何的血流成河,而他尽无力阻拦,那是如何的悲哀。
程衍不知道是第几次绝望了,也没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心思,缓慢的向后倒去,一双如死灰一般的眸子,就那样没有任何焦距的望着惨蓝惨蓝的天空。
他不知道这样明媚的日子到底还能拥有多久?
程瀚一头雾水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了无生气仰躺在地上的程衍,被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想要扶起他。
同样看不明白的还有管舒,不过她不明白的是刚刚Bruno的动作,太过狠、太过快,根本没有留有一丝情面,也不容程衍有所反应。
管舒深深的闭上眼睛,动用自己的的意念,想要明白这时的Bruno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结果——让她震惊。
抱着她离去的男人,目光阴冷,周身上下都罩起一股来自地狱一般的凉气。
同样冷的还有他的声音,毫无人气可言:“你不过是在白费力气。”
管舒大惊失色,不能相信的抬头去看这个男人,她的手在微微发颤,她的眼框浸瞒了无知的眼泪,她的声音更是哽咽到让人怜惜:“Bruno……?”
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有弱者才会流眼泪,别让我低估了你的价值?”
她的价值?
管舒心里一痛,嘴角勾起深深的冷讽,她现在在他心里只剩下所谓的价值了吗?
“那你能告诉我,我的价值是什么吗?”
男人的冷淡了瞥了她一眼,只一眼就让管舒那点心底仅有的一点点侥幸化为乌有。原来只是她多想了吗?
Bruno根本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而是以所有人都不能想到的速度再次出现在程衍面前,声音由于死亡的烙印::“这次是警告,再有下次,我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程衍不怒反笑,笑的苦涩笑的狂肆:“哈哈……哈哈……要了我的命,好啊,你最好现在就拿去,否则我不会再给你下次的机会。”
管舒拉住Bruno厉声道:“程衍,你少说两句。Bruno我们走。”
程衍已经完全不带感情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管舒,你看到明白了吗?他根本就不在乎人命,你还要执意如此吗?”
程衍顾不上自己的伤,从床上移下地,就要追出去。
管舒再次拦在两人之间,冷声道:“程衍,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再插手,多保重。”
Bruno目不斜视,似乎这一切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对那个勾弯着身子的虚弱男人也提不起半比兴趣,转身有些野蛮的捞起管舒,彻底从别墅消失。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程瀚,只看到再次跌坐在地上的程衍,再次被吓住:“小衍,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舒……那冰库里的人?你们…你老实跟叔叔说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也清楚地知道管家人与他们是有些不同的,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让他些不能相信。
程衍抬起手擦干嘴角的血迹,冷声道:“他‘活’过来了。”
几多嘲讽,几多讽刺……,那个男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过来了,他对着师傅发过誓,要绞尽天下血族,可如今他确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活过来,他确无能为力,那是一种何等的悲凉?
程瀚完全被吓住:“你…你在说什么?小衍你到底在说什么?”
活过来?活过来?死了的人还真的能够活过来吗?鬼魂一说就已经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更别说死了这么久的人再活过来,那到底是一种何等的惊耸?
程衍捂了捂胸口,站起身,淡淡地转身去往书房:“叔叔,你说的对我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先保住管氏。”
管氏在,他的希望就还在,那里迟早会是管舒的牵绊,只要有了牵绊,就不担心她不回来。
……
管舒就那样被Bruno抱着堂而皇之的离开了程瀚家,不远之后,Bruno已经放慢了速度。
管舒这才有功夫去打量这个男人。
他的身体在阳光下闪着淡金色的光茫,整个脸庞显得有些虚幻,淡蓝色的眸子像两个翼翼生辉的宝石,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迷人的。
就在这之前,他单手抱着她,穿行于胡同街边,速度快的惊人,完全不给人们反应的时间已经掠过,去往下一个地方。
管舒的脸被风刮的有一些疼痛,那扬起的泪在风中滚落,还没落地就已经干了,头发被过于快的速度隔断,飘落不知到何处。
她一直都没有开口,由着他毫无目地的狂奔,其实只是在她的心间没有目地,Bruno的目地的确很明确。
管舒收回打量Bruno的目光,望向身边略显熟悉的景致,管舒胃里突然一阵阵翻涌,双脚刚刚沾地,已经吐得天翻地覆。
Bruno毫无感情的瞥了她一眼,眸子一沉,头已经转向了别处,他的面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管舒把胃里的那点东西吐了个干净,和着眼泪往外倒,一直倒……倒的她的心在滴血,倒的她的五脏六腑生生和剐着疼………。
说不在那一刻,她已经明白,曾经那个温柔的男人已经不在了,曾经只剩下魂魄依然会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不见了,是她把他弄丢了,是她亲手把他给丢了……。
泪没有悔意,只有痛……无尽的痛……痛到麻木……。
现在的Bruno是少了情魂的吸血鬼,现在的Bruno跟她之间也就只剩下那点契约的关系,如果她连在他心底那点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话,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将会如何对她,她扶着那颗树怎么都不肯抬起头、直起身。
Bruno的眉头一皱,手里多了包纸巾,快速地朝女人走去。
“我没功夫再等你,你最好快点。”
嫌弃的语气,让管舒的呼吸一窒,眼里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上,心里已经堆起坚硬的城墙:“不会耽搁你太久。”
冷?谁不会,她管舒也能做到。
Bruno的手上一空,眉头回复原状,脸上冷硬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对管舒的话仿若未闻,转身一跳,跳到了树叉上,居高临下的冷冽着她。
管舒嘴角冷冷的一勾,抬头的时候擦干净嘴角的脸上,已经不见任何伤心的成份。
星眸微凝,淡淡的扫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声音故作惊讶地道:“吠陀森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Bruno从树干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到管舒前面:“不巧,我们的想法刚好一样?你可别让我失望,呵呵……。”
他的冷笑,让人毛骨耸然。
管舒脸色彻底的僵住,那种诧异、惊讶,对待不公平待遇之后的愤怒,使她显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凭什么Bruno能感知她的心理,而她再也感知不到他的?
一丝疑惑不轻意间就从眼睛那扇窗里流泄了出去……。
不可避免的被男人看在眼里,冷笑声更重,嘲讽的眸子带着无尽的凉薄……。
声音淡悠悠地传来:“你做不到,而我可以,这就是能力。”
能力?
管舒心口一窒,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力不如人半句多,她不服也得服。
脑子里闪过两个字:强大。
压抑下心头的那丝不快,深深的望向对面嘲讽冷笑、不屑一顾地对着她的男人,她很想看看,在那个男人的内心深处,是不是真的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她的影子了?
暗下去的天色,让她碧波荡起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色泽,对上那双腥红的眸子完全没有优势可言,不得不说,她又败了。
深不可测的眸底,让她无力搜寻,似乎她真的不在了……,那个男人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她。
管舒抬起头对上暗下去的天色,转身朝吠陀森林的门口走去。
原本她也是要来这里的,有些账总归是得算算了,有些气也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撒撒……怪只怪他们的太自以为是、太自作聪明。
银月如水,这样的夜晚有些凉,管舒手里的鬼火一翻忽明忽暗,不一会儿原本淡红色的火苗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管舒知道现在的鬼火已经不在是最初的三昧了,而已经成长成赤焰,赤焰之火灼尽污浊净化灵魂,可以让厉鬼得到洗礼。
管氏心法上的那些法术多少她还是记下了一些,管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这个世道,能力的确重要。
上官莫灵似是知道她会来一样,早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的一刹那,他那本就虚幻的脸颊显得更为模糊,若近若远的只能让管舒看见个轮廓来。
管舒心里带着股怒气,滔天般的怒气,冷冷地扫向上官莫灵,同时挥出了手里的赤焰之火:“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腥红色的火苗像是一条长龙、带着毁灭天际的怒意,铺天盖地般朝上官莫灵的轮廓席卷而去。
上官莫灵根本不在意她的嘲讽,险险的避开,却是在笑,笑的冷血无情、笑的尽是讽刺:“失了情魂的人,还会爱吗?”
管舒心里压制地痛再次席卷而来,新一波的赤焰之火再次朝上官莫灵卷去去,较之上一次更猛、更烈,更加无所顾忌。
这次上官莫灵不仅不躲反而由着那火苗烧在他的幻体之上,原本的轮廓逐渐清晰,只见他白衣飘诀置身于火海之种,清冷的面孔越来越明显,脊背笔直,一只手轩于腰前,另一只手背于后背,雅士之姿倒也有几分风骨。
他淡淡的笑着,嘴唇轻抿,目光坦然的对上管舒的眸子,毫无畏惧,毫不心虚,光明磊落的让人生恨。
只是一瞬管舒便已经明白这鬼火根本伤不了他,他的幻体跟鬼魂有着本质的区别,对任何的法术免疫是他们最基本的优势,不然他们的‘无敌’从何说起。
Bruno突然闪身而起,用最快的速度从火海中提出了上官莫灵的幻体,手用力掐上他的脖子:“他们都说血族才是怪物,我才是不受世间所不容忍的存在,你们又何尝不是?”
Bruno在笑,笑的比上官莫灵还要坦然,坦然到让人完全不能理解。
上官莫灵对上他的眼睛,笑的更为放肆:“哈哈……哈哈……你说的对,事实的确如此,不过我靠的是万物之灵而不是他人的精血,所以我能被接受,而你不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