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加让她疑惑的是姑姑的身体，真的是因为契约者之间没有爱就会无端的耗尽活人的生命吗？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可不是，真相又会是什么？
管舒突然想到什么，有几分气恼地道：“难怪，难怪姑姑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难怪那么多岁月中有十世都是女人，青华从来都没有爱过管世的那位先人对不对，她爱的从头到尾都是你。”
上官莫灵苦涩的一笑，并不隐瞒：“是，是你们管家的人生生的把我们分开，生生的占了她，可青华宁可死也不屈从，他还不死心，聚了她的魂魄，逆天而行开坛契约，绑也要绑在自己的身边，你说他是不是够狠？”
最后一句问的无尽的凄凉，带着的恨一点也不比管舒的少。
管舒再次一惊，还是问出了心间的那个疑惑：“因为不爱，所以维系契约的是活体的寿命？”
上官莫灵声音冷的没有温度，心里的痛已经开始麻木：“对。”
管舒还是有一丝不解：“为什么管氏的那位先生不把自己留在冥界，这样他岂不是能跟青华永世在一起了？”
上官莫灵的声音有几分苍凉，带着深深的讥讽：“他当然不能，他是管家人又怎么可能留在冥界，更何况是两个有契约关系的人。他只有不断的生死循环，不断的轮回往生，折磨自己的同时也生生地折磨着青华。”
为的只是享受那几年并不恩爱却要假装恩爱的无情岁月吗？管舒彻底的沉默了。
受不住这实情所带来的冲击，脚步踉跄的往后退开两步，被不知道何时已经去了复还的Bruno给拽住才免于狼狈的坐到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完全能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原来如此，原来真相既然是这样……。”
多少凄凉与悲哀，亏她还自诩为良善之人，原来她的狠不是没有出处，上官莫灵说的对，他们管家的人都狠。
难怪姑姑一直不肯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难怪她当初也不能接爱这个事实，而显得伤心欲绝，难怪她不恨青华，还说他们管家欠他们的，事实何尝不是？
管舒到了此刻才明白为什么羊皮卷上也没有这件事情的记载，难道是那位仙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可耻，羞于记录下来。
管舒突然有些鄙视这样的男人，错了连承认都没有勇气的人，偏偏是她的仙人，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管舒的心间突然有些恼恨。
她又有什么资格鄙视他，她何尝不是一个惯于逃避的人？
置管氏企业不顾，置管氏职责不顾，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男人，这样的她何尝不让人鄙视。
转过头再次望向上官莫灵，他清冷的脸上早已经看不出恨意，那些刻骨铭心的痛与恨恐怕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被打磨干净，剩下的唯有爱了吧，他与青华，一份可以毁天灭地的爱，一份亘古不变的爱……。
Bruno上前一步，突然插了一嘴：“我的存在也会消耗她的生命？”他的语气有些冷，眼神也不带任何感情的扫向管舒，问的显然是上官莫灵。
管舒只觉得心间一痛，那种无以复加的疼痛，让她的嘴角多了一丝苦涩。
上官莫灵看向管舒，有几分不解的问道：“就算失了情魂，他也不该变成这样才对？”
他还记得上次两人来时的恩爱浓情，不免有些唏嘘不已。
管舒的语气较之Bruno更冷上一分：“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不是能掐会算，怎么会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莫灵居然不再害怕地朝Bruno飘去，只是一刹，神色大变，完全的不可置信：“这是——肉体？你对他做过什么？明明是肉身却没有活的气息，他是个活死人？”
他能感知到他缺失的灵魂，也能明白他是血族的后裔，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血族早在千年前就被灭族，教士带走他们的灵魂，再不准踏入这片直来土地，所以当他看到他时他才会如此的算计。
他的失神导致的是Bruno的再次侵袭，冷冰冰地瞧着他：“你连人都称不上。”
上官莫灵的脸抖了抖：“的确，我虽连人都称不上，可我的幻灵完整，知道情为何物？”
Bruno一双冷俊的蓝色眸子扫了眼管舒，再次转回到上官莫灵的身上，声音更冷下去一分：“告诉我，怎么让她不死？”
至少在解除封印前不能让她死了。
他知道他们有契约，他知道他的命和她是一体，要保护好她，情吗？那种东西他不需要。
管舒的神色黯淡，眸子冷了几分：“上官莫灵你明明知道他是没有了情魂的人，故弄什么玄虚，以鲜血为食本就是为保存肉体永远不腐，死时如何天长地久的岁月中便是如何。”
上官莫灵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我本以为他欲望的激发才导致他祭献了情魂，哪里知道真相既然是这样，肉体？呵呵……这世上果真有这种生物的存在，我还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
他笑的有些莫名奇妙。显然这个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管舒走近Bruno还没碰到他的手，就被男人无情的躲开。
管舒的声音里染上了几丝落寞：“如果不是为了找回肉身，他又怎么会失去情魂，如果不是你瞒着我激发他的欲望，我又怎么会大意的让他被别人利用，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上官莫灵你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吗？”
刚刚的赤焰之火没有伤到他，她的怒气可也没那么容易消散。
上官莫灵幻影一飘挡到了管舒与Bruno跟前：“等等，你刚刚说他被别人利用，难道血族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吗？他们不是不能踏上这片土地？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管舒眸子一冷，厉声道：“我没有义务帮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必须让我出气就成，上官莫灵，我告诉你比起我仙人来，我要善良的多，只要你好好让我消了气，我是不会为难青华姐姐的。”
上官莫灵被她的煞有介事的样子给完全逗笑了：“噗……管舒你确定你这不是在威胁我？”
这次容不得管舒再开口，Bruno掐着上官莫灵的手已经再次用劲，更狠地道：“赶紧告诉我，怎么让他不死。”
上官莫灵心里一恼，神色便有几分不好了，同样冷着声音吼道：“只有爱她，你想让她不死，就狠狠的爱她就是，爱的越深、她活的越久。”
他一句比一句重，每一句就像一个捶子，一下比一下更狠的敲在Bruno的心头，一下又一下回荡在管舒的脑海。
爱吗？
他还能爱吗？
管舒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痛上几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如此渴望这个男人的爱，却并不是为了延长生命……。
Bruno显然也没料到会问出这样的答案来，面上一冷，掐着上官莫灵的脖子更加的用力，声音染上了恨意：“除此之外别的办法？”
上官莫灵的脸逐渐变换了形状，盯着Bruno有几秒，突然狂笑声：“哈哈……哈哈……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你掐死我也没有。”
Bruno的脸上很明显的闪过一丝杀意，上官莫灵捕捉到了，管舒同样也捕捉到了，管舒伸了伸手，最终放弃了阻止，而上官莫灵却是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被Bruno挥手甩了出去。
一种尽乎于悲怜的声音从他的鼻腔里哼出：“你已经死了。”
他是想说他不屑于杀一个死人吗？还是上官莫灵的死活之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上官莫灵的幻体再接近地面之前又飘了回来，脸上云淡风轻，好像刚刚狼狈被制住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冷嘲的味道：“我们俩半斤八量，要不合作合作。”
Bruno冷漠的扫了他一眼道：“她还能活多久？”
上官莫灵望向置于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女人，突然有些难受起来，要说这个世界上什么可悲——莫过于爱而不得、求而不获，如令的管舒不就正是如此。
同情的瞧了她一眼后轻声道：“放心不会死的太早，至少还有个十几二十年。”
管舒的眼框红红，往前一步厉声道：“够了，我的命，不需要你们来操心，上官莫灵告诉我，鬼王到底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上官莫灵抿了抿嘴，微微一笑道：“鬼王被封印已近百年，直到最近才发现冥界内风波四起，各处鬼怪齐聚猜测着怕是鬼王就要苏醒，但至于他具体什么时候醒还真说不好。”
管舒眉心深拧：“鬼王的苏醒到底会带来什么？你跟青华又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要利用Bruno？”
上官莫灵微微转身望向了身后的吠陀森林，那里现在居住着他上官族的整个族人，他冒不起这个险，但如果不告诉管舒，一但让她从别的途径知道，恐怕他上官一族真就要从这片大地上消失了。
罢了，告诉她又何防，上官莫灵想清楚转回身对上管舒。
绿瞳鬼目，千年难遇，这个险或许他该冒……。
“最开始我们的确是想利用他来阻止鬼王，尽而积满阴德解除封印，还我族人自由。”
管舒不解的冷笑道：“最开始？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没这个想法了，是因为发现控制不了Bruno，还是发现他根本对付不了鬼王。”
上官莫灵眉头蹙起，低声道：“两个方面的因素都存在，一来现在的他的确已经不受我控制，呵呵……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控制住过他，二来他自身的麻烦恐怕不小，要对付鬼王分身乏术。”
上官莫灵又岂止是普通人，实战中又怎么会输于Bruno，刚刚的两次被擒只能说是他的大意吗？管舒可不这么想，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带着阴谋的味道，算计了千年的阴谋，即便Bruno是个意外，恐怕也逃不出他们布下的密网？
管舒能想明白的东西，Bruno自然也清楚，身影一闪已经再次出现在上官莫灵面前，不过这次上官莫灵的速度远比他想像中的要快，动作也更敏捷，只是一刹那，原来的两只鬼已经转换了位置。
Bruno脸一黑，身影没再移动，而是压低声音道：“说你的计划。”
管舒不安的望向Bruno，他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莫灵笑了笑，他知道Bruno这是答应了他的提议——要跟他合作。
上官莫灵转回身，面向Bruno与管舒有几分忧伤地道：“当年因为我的一已私欲，导致全族人丢掉性命成为管明阳的祭品，致使族人被永久地封印于此，而想要解除这个封印就要有对等的功德以化解我当年的过错……。”
管舒默了默道：“你是说鬼王？”
鬼王的目的是统制三界，祸乱人间，上官莫灵想要阻止他，已换取功德？
这是管舒的猜测。
上官莫灵默默地点了点头：“本来是这样的，不过因为你的插手，事情起了变化。”
说这些话的时候，上官莫灵的表情毫变化，连情绪也不曾表现出异样，可管舒知道，他的心里恐怕带着恨吧，等了千年的结果，哪里容得她来破坏。
管舒眸子一冷：“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官莫灵嘴角轻抽：“你是管家人，那场祭祀出至管明阳的手，而他跟你有契约，无论我怎么做，只要是借他之手杀掉的鬼王，功德都算不到我身上，而我不敢保证你会真为我们解封。”
管舒眼皮上挑，厉声道：“你不相信我，所以当我把Bruno带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算计我了，对吗？”
上官莫灵惊叹与管舒的聪明，冷嘲的笑了笑道：“是也不是？”
管舒走近他一步，望进他那双早在岁月的长河中被打磨的圆滑的嘴脸问道：“怎么说？”
上官莫灵远离了她一步，冷声道：“我说过，我是在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