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安静地伫立于城市中央的高塔之上,他的耳畔传来生与死的歌,那刺耳的声线正像个个银勾,勾起浑身鸡皮疙瘩。
他呆滞地望着自己发绀的指端,残留的触感已经没有了熟悉的温度。
湿咸的海风吹起他柔软的白发,他的脸像板结的土块,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脚下所发生的一切,像个精致的彩塑一动不动。
一切已与自己无关。
空气中的水分靠近他苍白的皮肤,汲取到一丝的暖意,液化后汇聚成滴,从发根沿脖颈流下,他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真冷啊。”他喃喃自语。
……
银月骑士身披坚不可摧的盔甲,在矫健的骏马上举着迦克斯蒂王国和月神教的旗帜,从在天穹边缘的缺口上临时铺设的桥梁越过河道,侵入城内,像流动的水银一样,带着剧毒,杀死沿途的一切生灵。
约翰·苏尔斯顿,由迦库斯蒂国王托尔曼二世钦点,成为本次战略行动最高指挥官,此刻的他本人正在队伍中随行的马车里。
……
“约翰·苏尔斯顿?”夏本达翘起二郎腿指着屏幕上由隐形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这就是对面的总指挥吗?”
“回禀少佐。”副官怀里抱着一沓资料,翻了翻回答道,“根据现有的情报,是这样的。”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夏本达肆无忌惮得大笑不止,“就那怂逼,当年老子一脚就让他躺塌上半个月起不来……”
帐外的守卫也跟着憋笑。
“少佐!”副官一声大喝,笑声戛然而止。
……
美丽动人的舞女在约翰·苏尔斯顿的面前摇曳妖娆的身姿,他却完全没有往日的兴致,在他看来,这种简单的“圈地”任务完全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这次怎么这么大方,把这唾手可得的功劳送到自己的口袋里。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边肯定有诈。”
想到那个铁公鸡国王一遍遍地克扣奖赏的恶毒行径,那张丑陋的嘴脸跃然眼前,他忍不住咋舌,露出厌恶的表情。
车轮碾过粗木捆扎的桥面,陷在了缝隙中。
一阵剧烈的摇晃,舞蹈翩翩的舞女一下子失衡摔倒,扭伤了脚踝,趴到了了约翰·苏尔斯顿圆鼓鼓的肚腩上。
一阵翻肠倒肚过后,他生气地扔给舞女一件披风,把她赶下了车。
随即他拨开窗帘对在后面拼命推马车的侍卫破口大骂,把怒火全发泄了出去:
“你们这些笨蛋!推不动不会抬啊!”
“少爷骂的是。”侍卫长脸上堆满了笑回应主人,转头对其他侍从说,“你们别愣着了,快去找几根坚韧的长木来。”
这些侍卫都是苏尔曼顿家族的私兵,自然会听他的话,但那些骑士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说话了,特别是这次的骑士长是大名鼎鼎的恩里克·巴罗。
那个仅凭一人之力,灭了一个当红贵族满门的恶魔。
这或许就是托尔曼那家伙策划的,想借混乱除掉我,但他千算万算,肯定不知道……
“少爷不如先下来走走,等车过了这河再上去也不迟。”一位身穿燕尾服的黑衣执事毕恭毕敬拉起帘子的一角。
“不用,不用。”约翰·苏尔斯顿收起了脸上的皱纹,摆了摆手。
长木穿过马车底板,像抬花轿一样,侍卫勉强提起到腰部。桥梁吱呀呀的响了一阵,汗流浃背地过了那个坎,轻轻降下马车来。
总算是过来了,侍卫们都松了一口气。
“长官,该下命令了。”骑士长恩里克·巴罗下马在马车外说道。
对于名义上的总指挥,恩里克·巴罗面子还是给足的。
“杀无赦。”约翰·苏尔斯顿掩饰自己的不舒服,半扯着嗓子说。
只要不上前线,我就不信他能对我怎么样,出了什么事问责下来国王也保不了他。
“传我命令,格杀勿论!”恩里克·巴罗大声宣布。
屠城,焚烧,在占据的地盘撒盐巴,破坏土壤结构,致使土地荒芜,是阻止敌对文明诞生和延续的绝佳方法。但如果要利益最大化,那么就需要一直占领下去,永远,永远。
显然,这是最优选项。
这座陌生的起源之城处处都透露着不可言喻的诡异,主要是——它太小了。
在新起源停止出现的百年里,这是第一座,也是有史以来规模最迷你的一座,可容纳人数不过万人。
恩里克·巴罗收起思绪,现阶段排在第一位的是清洗,只要清洗这城内的一切生物,起源之塔便可强行易主。
之后新的生命诞生,都会将骑士精神延续下去。
收起一击致命的枪械,高举银光闪烁的长剑,缓慢而充分地摩擦肌肉神经,给予更剧烈的痛苦,得到令人愉悦的哀嚎,享受着炼狱般的时刻。
这就是迦库斯蒂王国骑士一直被称为魔鬼军团的原因。
“是!”哗啦一阵铠甲摩擦,认真抛光打磨的边缘银光闪烁。
刚经历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海啸,虽然排水系统未受到太大影响,但整座城市还浸泡在半米深的海水中。
眼前,放火把人逼出来显然是行不通的,所有骑士只有擎起火把,在街头巷尾来回缓慢穿梭,地毯式搜索着幸存者。
头顶的绯红之月宛若杀红了的眼,瞳孔里跳动着血与肉的火,让猩红的血雾变漆黑一片。
扎透每一堆粮草,砸烂每一个塞得下人的箱子和桶……一点点削减逃脱的侥幸心,藏着的人开始慌乱逃跑。
“求求你放过我。”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就命啊,谁来救救我。”
……
“哈里,发现了什么没?”
哈里正在搜查酿酒作坊,他的同伴在另一个房间边搜边问,这是为了保持联络,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进行一次的对话。
他之前一直都在军营里实习,仗打得少了,上升的路径就少了,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但这种虐杀让他很不是滋味,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军令如山,各为其主,不论善恶。”
这个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一束油亮的头发在月光中熠熠生辉,哈里不敢上前去,但他还是颤抖着扯出剑,剑刃与剑桥口的摩擦声无比的刺耳,在幽暗的屋里一遍遍回荡。
那是一个女孩。
她蜷缩在角落里,不断打战的牙齿,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寒冷,她对上哈利的眼睛,内含无数锋芒。
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女孩子呢?这一瞬间他起了恻隐之心。
女孩骤然蹿起,两手紧握主一把尖锐的剪刀,刺向他的心口。
但她没跑出几步,就被飞快赶到的另一名骑士从身后贯穿了。
“不要……”
马的前腿抬起,长嘶一声,女孩被剑高高撑起,斜对着天空喷出鲜血,伤口的血沿着剑柄溜下,滴滴答答落入墨色的水中,不见了踪影。
哈里傻傻地看着那骑士一挥剑,女孩的尸体撞到墙上,拖出的血迹像是油彩画上浓墨重彩的随意一笔。
下次别拿剪刀去刺钢板啊,真傻,他摸了摸断在胸甲里的一截剪刀尖,摘下头盔,单膝跪下:
“骑士长!”
“不想死的话就戴回去。”恩里克·巴罗瞥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女孩,“把她的眼睛合上,跟我来。”
……
“都这样了还不开打吗?”
夏本达一拳锤爆了面前的显示屏,电火花巴啦啦地闪。
“少佐,为了占据谈判的绝对优势,我们需要做和银月骑士一样的事,不如只脏他们的手。”副官冷静地推了推眼镜,仿佛他的反应就像是小儿科一般。
“我家老子把指挥权给我,可没说要听你瞎哔哔!”夏本达恶狠狠地指着副官的鼻梁子,出帐篷前往她脚下吐了口痰,“呸!”
很快,在天穹另一个方位,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炮响。
强烈的冲击波震得玻璃碎片窸窸窣窣地往下掉,油状的暗紫色调光液像雨点一样滴落。
“全体警戒。”恩里克·巴罗不得不注意到了这个塞那亚戈军队入场的必备音效,这还算是轻的了,至少没有轰炸机的事。
“切,塞那亚戈也来凑热闹。”约翰·苏尔斯顿端着望远镜观察战局,“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这点塞牙缝的地也要抢。”
在趟水的骑士稳住受到惊吓的马匹,把缰绳绑好,确定勒紧后借助废墟复杂的地形隐匿行踪,缓慢地朝中心塔逼近。
少年坐在铁架上,手肘顶在大腿上,托着下巴,看戏般望着悬空的脚下:
“……”
墙壁后的骑士单膝跪地,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眼,接受终傅。
骑士跪拜的方向,有一名身穿金边白袍的老者,皱纹深刻,面露似有似无的微笑,有如智慧的化身。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小匣子,指间粘上淡黄色的油,点在骑士的额头上。
“谨遵神谕:迦库斯蒂的骑士们,月神,会净化你们身上沾染的污秽!赦免你们为拯救而犯下的一切罪行!给予你们无上加护!感恩吧!你们将所向披靡!你们的英勇事迹和骑士精神!永垂不朽!库斯!”
“库斯!……”
骑士神色凝重,善刀而藏,端起枪口恢复到战斗状态。
真理国度长大的少年不相信任何虚无缥缈的存在,即便是在亲身经历了诸多奇迹之后,也明白那皆是人为的结果。
他恍若呓语:
“就数神,是最不可靠的存在了。”
……
塞那亚戈军方面,数支全副武装的狙击小队穿过坦克从内部扩大的洞口,浩浩荡荡地“潜入”这一片死寂的城市里,成为迦库斯蒂夜路上的十字钉。
重装甲车爬过简易折叠钢桥,履带碾压在遍地的玻璃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炮口的余烟未尽。
若不是能借助着月光瞥见那流水中触目惊心的血色和肢体残骸,任何人都会以为只是经历了一场普通的天灾。
被迫干活的副官站在坦克的炮台上宣读:
“海神有令,月神严重违背互不干涉协议,利用归海神管辖的大海对雅克维多发动了非正义的侵略进攻。本次任务是主要是援助雅克维多,击退迦库斯蒂的入侵,并桌手妥善安置难民。”
少佐夏本达身披军装,头戴绣有塞那亚戈军徽的军帽,帽檐遮住了半边脸。他两手揣在裤裆的口袋里,嘴里叼着扭曲的廉价香烟,半弯着腰气冲冲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跟我去宰了这帮假骑士!”
“是!”全军振臂高呼。
副官忍不住扶额,面露难色。
和其他的起源之城一样,房屋建筑的高度都以最高不超过天穹高度四分之一的标准受到严格控制,外围尽是些低矮建筑,越是靠近中央,地形上的优势越明显。
中心塔是这里最高最稳固的建筑,避难的首选地,也是视野最宽阔的地方。
……
潜行在最前面的侦查组。
腥臭味阵阵袭来,逼着少女把胃里的食物尽数掏出,大脑持续昏胀。
她扶着墙,紧咬下唇,一脸憔悴地背上与瘦小的身材极不相称的狙击枪,到找定的合适狙击点待命。
“你们的任务就是掩护突击队占领中心塔,掌握主导权,结束这场战争。”
少女穿着墨绿色雨披趴在屋顶,谨慎地观察四周。这是小队第一次出任务,她想活下去,因为家人在等自己。
“收到。”
有的人不愿与粘稠的调光液亲密接触,即便是选择了半跪的姿势,仍是满脸不爽。
这时耳机传来领队的声音:“情况如何。”
“暂未发现……”少女按下右耳的通话键。
突然“噗!”的一声,血花在右侧一个队友的脑后绽放开来,沿瓦片滑落,摔入水中。
“遇袭!”
那是消声器特有的音效,不会错。
少女连忙凑向狙击镜。
突如其来的蒙蒙细雨,让远处的一切都笼罩在神秘之中。
“报告长官,天穹的制雨系统突然启动,能见度骤降至百米以下,无法……”
但是——
少女转动镜头的闪光暴露了她的位置。
焰火闪现,破空声传来,子弹穿透木制的房脊,命中少女胸前。
少女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料到那里居然会有人,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
狙击手收回枪,倒挂在高塔外的紧急铁梯上,趁着脑充血的程度还不至于昏迷,紧急起身。
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007,教皇说狙击放暗枪与骑士光明正大地拼杀的精神背道而驰,不允许加入正规军编制,但誓死效忠国王的话,可以存于在王国的阴影中。
名为“月影”的一个组织。
“骑士长大人,即将抵达顶层。”
“为何如此缓慢!”临时搭建的指挥室里,身着厚重铠甲的恩里克·巴罗坐在中间,盯着面前无人机传输回来的画面,“进入塔顶时,务必万分小心。”
因为距离太远,无人机的侦查高度受到了限制,无法到达塔顶。
无论是枪支还是无人机,都是历次边境冲突中从塞那亚戈那边缴获的,热兵器对冷兵器的优势是压倒性的,而迦库斯蒂首屈一指的成熟魔法,却因为数事年前的一场变故日趋没落。
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恩里克·巴罗也琢磨不透其中的用意,这种战争,赢了也无法好好拿出来宣扬,输了更是一种耻辱。
“明白!”
007原本也想坐电梯直达,哪怕是多了被埋伏的危险,但电梯的钢缆断了,已经损毁,只能另辟蹊径,走塔外的铁梯。
他继续向上攀爬,双手搭到避雷栏杆上,眼前是赤/裸的双脚。
那是一个少年,他抬头确认。
007从汗流浃背到冷汗直流,长舒一口气后,心率又急剧达到峰值,只是一瞬间方生的事。
只见少年背上缓慢长出黑色的翅膀,达到合适的尺寸后展开了。羽翼轻轻扇动带起的风让狙击手如坠冰窖。
心理素质过硬,这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必须具备的,而他是众人中的佼佼者。
得先拉开距离。
他松开双手向后倒去,双脚勾紧铁梯,在脱离少年视野的一瞬间拉枪上膛。
少年肯定会探出头查看情况。
不出所料,少年的脸出现在了狙击手的眼前。
“嘭!”
强烈的后坐力令007狠狠地撞上了墙壁,一口血喷出来,但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少年短暂失去了意识,但很快清醒过来,眼睛仍处于一片花白的状态,像失了信号的老式电视机。
他揉了揉眼,顺带着用衣袖把额头的血迹擦拭干净了。
007脸上沾满了少年滴下的血,手得手的喜悦表情当场凝固,一瞬间他感觉世界安静得弹出的弹壳落地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仿佛时间停滞了几秒。
“怪物……”007声音嘶哑,脸胀得通红。他松开了脚,换出步枪,对着少年就是一阵扫射。
自由落体的速度越来越快,007看准时机,拉下降落伞的环扣,阻力还不够!他调整方向,往塔的玻璃外墙靠去,企图用摩擦力抵消掉一部分重力。
他突然想到可以撞破玻璃进到塔内,继续和那个怪物周旋,但是——
少年跟着狙击手一跃而下,那双没有血色的脚,骨头渐渐弯曲变形,脚趾变细,指甲锋利起来,钩住了降落伞。
翅膀扇动,羽翼飘落,降落伞蜷缩起来,像宣泄完不满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纸。
少年在缓慢地飞升。
狙击手抽出军靴里的匕首,使劲地割断身上与降落伞的连接部位。
“迦库斯蒂万岁!”
降落伞再也没有展开,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闭上了眼睛。
血慢慢扩散开来,形成了一朵花,妖冶的颜色像是天上的红月的倒影,微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
“好漂亮。”少年陶醉于这美妙的光景,舔舐着手里的血沫。
备用的电力枯竭了,雨幕散去,月光再一次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是什么!”
塞那亚戈方的所有人都望着塔上渺小的身影。
是天使还是恶魔?
“尉官,通知下去,火箭弹准备!”塞那亚戈军的一辆坦克里,中年男人面色凝重,“目标,十一点钟方向,立即执行。”
“是!大佐。”
火箭弹把正在看着玻璃镜面上的自己的少年钉进塔内,炸开一个巨坑,一时间浓烟弥漫。
“命中!”欢呼声像浪潮一样此起彼伏。
“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的这次给我练兵的吗?”夏本达生着闷气,对着耳机那头一顿抱怨。
“别闹了,情况有变,这座城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佐一脸严肃地说。
……
“所幸高度刚刚好。”恩里克·巴罗透过无人机的摄像头,看得一清二楚:“那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他有一点明白了,这可能是除科技和魔法以外新的一种未知的力量,那么就可能存在新的“神柄”。
国王和教皇对这件事应该是知情的才对,毕竟有圣杯在,他们只需要在一个有月光洒落的夜晚接收神谕,月光所及之处,只要月神想看到,基本没有能瞒过他的眼睛的。
……
冲击太强,少年遍体鳞伤的从塔的另一边飞出,随后以一个弧线坠落。
但在接近地面时,他恢复行动,低空从街区掠过,黑色的羽毛飘荡在风中,隐秘不见。
骑士惊慌地举枪射击,一梭子打到底,虽然本身的心理素质过硬,但遇上了才练过没多久的热武器,手感差得什么信心都灰飞烟灭了,这本来就是打算和塞那亚戈巷战时能考乱枪扫射减少距离上的劣势。
枪林弹雨中,水汽慢慢浓郁起来。
少年的身体被一次次穿透,依旧面无表情,他朝一个开枪的骑士撞去。
“不要过来……啊!”
骑士跌倒在地,随即精钢制成的铠甲在少年的利爪之下破裂,墙壁凹陷下去,骑士的骨骼粉碎,内脏搅成一团。
少年缓慢起身,手里抓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他走到街道中央。骑士瑟瑟发抖地包抄过来,却没敢再擅自开火。
“该死之人都该死去!”少年僵硬地微笑着,手掌骤然加大力度,血肉模糊。
所有的骑士仿佛中了少年的诅咒一般,手捂/胸口,不久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尸体像花瓣一样铺陈开来。
少在中央仰望天上的那轮月亮,雨泣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