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你喜欢的真,不会有事的。”
“她不是若诚对吧。”悠苦笑,心里是另一个打算。
“你还挺聪明的嘛。”
“只是因为你前面提到了,如果你不说,我肯定不会知道。”悠微仰起头,看向发光的出口,“喜欢一个人,不只是因为外表,更重要的是在一起留下的记忆。”
“你倒是挺坦诚的嘛,我很欣赏。”方毅拍了拍悠的肩膀,幽幽地说道,“但是,即便是她失去了往日的记忆,我仍然想找到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悠感到无比诧异。
“是的,她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主神,也就是这座灯塔的真正管理。”方毅假装轻松地说起了沉重的话题,“她啊,从小就失去了母亲。”
“那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雨夜,街上雾气很浓,安静得出奇,她跑出母亲的伞下,笑着跑过亮着红灯的路口,她母亲连忙追去,被一辆急驰而来的货车撞飞,血流了一地,全都被她看了进去。”
“从此,她一直活在自责里,不言不语,孤独度日。我在外地工作,第一时间什么都没能做到。”
在现实世界,方毅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高官或卓出贡献者,应该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事情结束后,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但前提是你能活下来,一旦你死去,你的肉体将在这里重生,但是一切的记忆将不得不清零。”
“清零?我还能存在?”
“在你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你的灵魂密钥就已经被系统捕获,可以启动强制删除程序,且不会对灵源造成危害。”
“灵源?那是什么?”
“具体的内容属于保密协议内容,不能透露,但是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胚胎,或者一粒种子,而且灵源属于不可破坏物体。”
“有没有什么顺手的武器?”悠虽然知道可以直接生成,但也仅限于简易的器具,强度还没法得到保证。
“由于加入灯塔的时间较晚,雅克维多灯塔建立没多久,无论是防御设施还是武器储备都几乎为零。”
另一方面,根据方毅的说法,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快上百千倍,差距更是进一步拉大。
“那就需要一个人形武器库了。”方毅拍了拍手,清脆的脚步声在整个空间不断回响。
一双崭新的军靴首先从阴影中探出,来者飞扬跋扈地在悠的面前站定,强壮的身板像铜墙铁壁。
“哟,好久不见。”他突然向悠打了招呼,“我叫杰西。”
“哟。”悠下意识地回了一声,生气回话,“我和你很熟吗?”
“不熟吗?”杰西挠挠后脑勺,一脸问号,“你生前我和你来过一场午夜飙车呢。”
“哦~你是那个警员?”
“淦!哪怕是误杀了人,被降级调配,好歹我也是兵王啊,这张帅气的脸就你们没辨识度?”
“呃……”
一串黑点飘过……
“既然来了就工作吧。”方毅打破沉寂说道。
“安乐死的感觉很微妙,现在浑身怪怪的。”杰西一边说着,一边从手心生成武器。
火药配方,细微构造……不小会儿,一把步枪就组装完成了,并配了满整套子弹。
“这用的可是空尖弹哦。”他骄傲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抱怨着,“生成个东西怎么这么累。”
“空尖弹?”悠认不出枪的型号,也听不懂相关的专业术语。
“就是打到你体内,它会扩张变形,生不如死。”杰西露出吓小孩的表情,然后迅速收敛,“在给你配把手枪吧。”
他刚造完就陷入昏睡,据说是与抵抗潜意识的控制花费了大量气力,个人也完全看不出军人的那种以一敌百、所向披靡的独特气质。
没有任何防具,也没得训练,这武器简直就是烧火棍。
“全程白给啊,不过无所谓了。”
嘛,已经提前让真他们不要管我,趁乱先逃走。没必要去顾忌了。
悠穿过门,站在黑乎乎的河水前,虽然一直说是河道,但事实上更像是湖,而灯塔就是孤零零的一座湖心塔。
他感到有点恍惚,明明几小时前还在筹划毕业晚会,现在就站在直面死亡的战场边缘。
开玩笑的吧,他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呐喊!
……
“我需要怎么做?”
“一如既往地欺骗自己就行了。”
“这是一场游戏吧。”悠欺骗自己说。
洁白的翅膀如利刃,刺破崭新的别着白领结的西装,从他身后伸展开,羽毛宛如白雪飘落,洋洋洒洒。
悠扇动翅膀快速冲向最近的骑士,一个急旋紧贴着刀刃绕开攻击,枪口怼上骑士惊讶地张大的口腔,打了个通透。
后坐力让悠流畅的动作卡顿了一下,一颗旋转的子弹从鼻尖擦过。他略过思考做出反应,闪过一连串从塔顶射来的子弹,地面留下密密麻麻的坑洞。
他和一个骑士躲在了同一堵掩体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句:
“该死。”
骑士穿着上世纪厚重的铠甲,却拿着现代的热武器,笨拙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滑稽。
但容不得悠多想,因为会被喂花生米的。
也许有身体面积的缘故,悠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他闪现到骑士手臂下,避开火热的枪管,一个旋转扫腿把骑士绊倒,掏出手枪对准了骑士的眼睛。
悠的心里那不确定的谎言出现了松动,这怎么会只是一场游戏!
一瞬间的迟疑。
但这是战场,由不得犹豫。
塔顶夏达的狙击枪枪口飘起一缕轻烟。悠太阳穴迸发出一抹殷红,他的意识在下沉……
「月神加护」
白发老者的法杖发出暗蓝色的光,牵引着身体散发的“气”,包绕到身前三个穿着布衣的男子身上。
这就是老者的能力,类似游戏的buff加成,只是将自己的灵魂气息变成一层包绕的无形护甲,减轻保护者受到的冲击力和伤害,并强化对方的精神抵抗力。
「冰蓝灵躯」
几个男子的身体开始膨胀,本质上是吸收周围的水,然后形成一片膜,控制走向,做到身体变大的效果。
高达五十多米的巨人,突然出现在了城市里,并朝中央塔大步走去,树木拦腰折断,摧枯拉朽的力量让所到之处皆夷为平地。
一甩脚,悠羸弱的躯体如同离弦之箭撞到灯塔坚固的基底,血润透了墙壁,慢慢下滑。
悠的伤口在快速愈合,浑身的骨骼和关节咔嚓作响,他的灵魂出现了裂隙,另一个他离开了悠的控制,苏醒了。
冷漠的眼神,伴随着诡异的微笑,像嗜血的怪物,这是纯正的恶。
他用指甲把手腕划开,血流如注,但很快止住了,一柄血色利刃出现在他手中。双手握紧,全身发力,化做一枚离弦之箭。
现在的我……
“是无敌的!”悠高声呐喊,瞳孔飘出一缕红光,向最近的活物杀去。
一阵骤风卷起,湖面无声中被直接切成两半。
从尸体中走出,手指往下滴着血遥望远处的巨人的影刚察觉到身后有动静,身体就被刺穿了。
悠当机立断,扭动刀柄,无数的血刺把影变成了一只刺猬。
“啊!”影的眼珠子在颤抖,嗓子爆发出高频的声音,水面荡起了细微的涟漪,周围的瓦砾和窗户嗡嗡作响。
碎了。
血刺一节节地断裂,掉落……
很快破碎的纹路蔓延到刀柄,悠看到自己的皮肤也开始出现皲裂。
悠心里大叫不好,赶紧撒手,掐住影的后颈,压到水里一路摩擦,浪花四溅。
原来躲暗处大气不敢出的骑士,看到两个怪物打了起来,可是高兴得不行,偷偷探出头放几枪,刷了刷存在感。
“咻……”
破空声接连传来,悠的翅膀被穿了几个血洞,脸上也被刮出了伤痕,他朝枪火的方向开去。
噗嗤,影身上残留的血刺被他硬生生逼了出来,几乎零接触地转移到了悠的体内。
「情绪同化」
悠感觉空气异常粘稠,呼吸变得艰难,加上疼痛,手上的力度下意识地小了。影成功地摆脱了控制,左手的手指插入柏油路里,迅速住了刹车,然后跪在地上,右手抓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嘴里咳出大量瘀血。
就那么一瞬间,影抓取到了。
怎么会这样,?
悠看着胸口血淋淋的洞,染红的翅膀停止了扇动,慢慢坠落。
把血肉模糊的脸修复后,影慢慢靠近摔在水里的悠。
悠听到脚步抬起头,不经意与影四目相对,悠的内心深处颤动了一下。
“砰!”
一刻高精度的狙击弹穿透影的头颅,带出一颗眼球,他不受控制地一个踉跄。
夏本达手持特种狙击枪单膝跪在塔顶,枪口温度令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淡淡的雾。
他知道自己打中的怪物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死了,所以准备补一发爆裂弹,直接把脑袋轰成西瓜浆。
但显然影不可能坐以待毙,几个闪避,他就窜到了离夏本达十米开外的地方。
千钧一发之际。
“全员火力压制。”
一声令下,小队二十人,冲锋枪齐发,在影飞过的路线留下一条闪耀的光带。
“那只鸟交给我,你们去把那几个巨人给我打烂。”
夏本达扔出五枚由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制成的外观像鲨鱼鳞片的“银刃”,它们摇摇晃晃地在空中稳住,猛地化做一道光向影追去。
直觉告诉影,那东西很危险,他不断地改变方向,却还是被控制住了走位。好几次,自己只是停顿了一秒不到,脑袋就开了花,然后看见那个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巨人躯体里的男人,被彻底压制住了,虽然把受到袭击的那面水固化成冰,但是子弹就像刨子一样,一点点刨,迟早会被打穿。
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哄,数个领域被释放出来,寒气扩张,冻结了每一个沾上水渍的角落,整座城市俨然成为了冰雕。
除了飞在空中的影,冰冻住了每一个人的脚。
夏达浑身像穿了一身冰铠甲,动弹不得。他的肌肉膨胀起来,连带衣服撑破,裸/露在冰天雪地中,举起了黏住了皮肤的枪。
悠昏迷了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死去,寒冷效果大大减慢了再生的速度,失去的器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
在人的潜意识里,有很多关于达成死亡的条件,疾病、伤痛、贫穷……死亡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求生的本能刻在DNA里,同样的,在什么情况下会死也同样刻了进去。要想明白什么黑暗,就得见过光,也是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没有死亡的定义,当你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就真的死了,而潜意识的力量,才是致死的原因。
“去死吧!”
悠的嘴里念叨着,慢慢地爬起身来。脑海里想象着古龙的模样,它该有什么属性和能力。
「龙化」
瘦弱的身躯里骨骼开始发生奇妙的反应,关节构建,骨骼膨大,肌肉牵连,覆盖以坚韧粗糙的表皮,闪烁着银光的鳞片像流水从上而下浸润般蒲遍全身,双手萎缩成前爪,双腿夸张地支撑着庞大的躯体,遮天蔽日的翅膀,扇动便是狂风大作,每一次吐息都有蓝色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闷雷。
他动了一下尾巴,就横扫了半个街区,脚踩下去,水泥地面留下巨大的脚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中,大部分的骑士零零星星地弃甲曳兵而逃。
老者抬头看到一个巨大的脚掌悬在自己头顶,瞬间吓得瘫痪在地,下一秒被压成了肉饼。
冰巨人连忙闪避,重整旗鼓后围住悠,两人抱住巨龙双腿,冻成冰柱。另一人挥动冰剑,企图砍下龙首。
悠控制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喷出温度爆表的火焰,扭转方向,将整座城市囊括在火海中。
仰头长啸。
较近范围的人,刚解冻能行走,下一秒就被烧成灰烬;远处的人耳朵流出了血,开始哭爹喊娘,做鸟兽散。
“快跑啊……”
“怪物……”
……
号称最纪律最严的迦库斯蒂骑士团,逃跑的势头也压不住走,像一群婴儿,看到了一只流着口水的猛兽,浑身瘫软。
约翰·苏尔斯顿从车里爬到了恩里克·巴罗战马上:
“快走啊!再呆下去会没命。”
恩里克·巴罗皱了皱眉头,率领余下的人员打道回府。
另一边,影被混乱的气流推出了天穹之外,遁入夜空,消失了。
夏本达调集坦克连,对悠来了一场地毯式轰炸,见这么大阵仗也没能造成多大伤害,心里起了退意。
“全员撤退!”
夏本达把环扣在临时搭建的钢缆上,滑到地面,指挥着军队在火焰蔓延到那边前快速撤离了天穹的范围之外。
月亮的红色渐渐褪去,一切都结束了。
悠放松下来,走近灯塔后恢复人形,眼睛变回那像一汪深海的忧郁深蓝。
“迄今为止,我都在做什么。”
他没站稳,失足掉进了湖里,没有挣扎,慢慢地下沉,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周围碧绿的水草清清楚楚,世界很安静。
暗处,一个不明生物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