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就在去镇上的方向。”
既然是去镇上,肯定会有一条大路吧。悠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可是……沿着路走,走着走着就遇到了第一个丫字路口,于是乎——只能莽一把,然后在一次次胡乱的选择后迷路了。
他觉得这绝对和自己是个路痴没关联,尽管往往都脱不了干系。他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乱冲乱撞,地面青苔斑驳,走一步跌一跤,狼狈不堪。
“肚子饿了。”悠饿得靠在树桩上提不起精神,“先找点吃的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不使用翅膀,但刀剑开路还是必须的。
他砍开遮蔽在前面的杂草,找到了一条荒废以久的小路,这也可能只是雨水冲刷出的小渠。
此时天空逐渐变暗,悠发现这所谓的白夜,居然是某个类似于探照灯的巨大发光平面天体的运动造成的。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一阵恍惚后,打心底涌出莫名的恐惧。
“疼!”
没有注意脚下,他踩上了猎人安置的狩猎夹,钢齿牢牢嵌入小腿骨。他放下剑两手用力企图暴力扳开,但失败了。杠杆原理也不起做用的情况下,他只能斩断重连。
听到了人的声音,近了……
削尖的树干做围栏,哨塔上的弓箭手警惕四周,手持大刀的队伍在巡逻,这应该就是强盗大本营。
“你小子是谁!”四五个彪然大汉凶神恶煞的,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悠身后出现,步步紧逼,口水喷了他一脸。
“我……不小心路过。”悠藏起手上的短剑,苦笑着慢慢后退。
悠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块坚硬的墙板上,他昂起头斜望,黄褐色的墙壁占据了他的眼帘——居然是胸肌!!!
几个大汉右手在胸口握拳,弯腰喊了一句∶“熊老大好!”
“小子。”被称作熊老大的人目光像针刺得悠小到尘埃,“你是官府的探兵?”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悠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看到寨门上挂的骷髅了吗?他们之前也是这样说的。”
“……”此刻的悠眼里只有绝望。
“先把他绑起来!”
“哼,开什么玩笑。”悠拼尽力气的一拳被熊轻轻松松挡住,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反倒是自己的手骨错了位。可下一秒熊的面部肌肉开始扭曲,捂住裤裆四处蹦哒,悠的拳击是假,踢裆是真。
好机会,可以溜了。
“话说,我好像忘了。”悠的湛蓝的眼睛浮现出淡淡的一抹绯红,“我为什么要逃。”
“而且为什么我要怕你?”
“弓箭手!”熊拼命忍住不露出了想把悠碎尸万段的表情,“呵,我最喜欢——看猎物……物挣扎的样子了。”
“求你,别随随便便就冒出来好不好。”悠认为这种强行侵占别人身体的行为罪大恶极,虽然好像没什么问题。
趁着熊的痛觉还没过去,悠绊倒了他,一翻身跨坐到他的背上,掐着左手腕关节往后拉直,短剑抵上他脖颈动脉。
“嗖,嗖……”箭头破空声,翎羽振动声如约而至,擦破了悠的脸颊,血渗了出来。
“快停手!”熊感觉到悠是为了报复他,划开了他的皮肤。
“疼死了!”悠中箭的肩膀开始飙血,帽兜没拉住,从头上脱落了,不过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熊绝望地右手拍打着地面,所有弓箭手停了下来,他的手下一脸诧异。
“那是。”有人发现了关键点。
“弧种?!”
……
空旷的议事堂里,熊毕恭毕敬地亲手给坐在寨主之位上的悠递茶,门外是一群好奇地探出头张望的土匪。
“请问您造访小寨是有什么事吗?”熊战战兢兢地问道,他的脖子上围了厚厚地绷带,飘出的草药味让悠微微皱眉。
“我是来找人的。”悠优雅地遵照以前粗略学过的茶道,抿了一口。
“我们所有人都在这了,应该没有您要找的人吧。”熊指了一门口的大汉。
“前几天你抓了不该抓的人。”悠抬起手,向揪熊的耳朵,但发现根本下不了手,“你不清楚吗?”
“说的也是。”熊招招手,他对从门外进来的人耳语了几句。
那人慌慌张张跑了出去,没过多久,牵着一个小女孩进来了。
“请问您要找的人是不是她。”熊的表情明显的不舍和神经紧绷。
悠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和他一样的年纪,身高比他稍低一点。精致的脸蛋,磨砂玻璃一样的皮肤,就像是一只瓷娃娃。
但很显然,他不是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最令他在意的是,她穿着精简的现代式睡衣,抱着注册了版权的小布熊,和这封建的古社会环境格格不入。而且按照这里的人来说,她也是弧种,她的出现必定不是一件合理的事。
“看来这里没有我要找到人。”悠略微失望地说道,说来他本就抱着来看看的想法路过的。
“是吗?”熊两眼放光,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中了什么千年一遇的大奖。
悠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走出门,但不料在快跨出那道槛的时候,他感觉到衣领一紧,自己的衣襟被女孩扯住了。
面无表情的“冰雪公主”薄唇轻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可爱的小眼神是人都会心生怜爱。
“你们是有蛋蛋的吗?”悠侧头望向熊说道。
“啊?”熊先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大惊失色地捂住裆/部,“有……”
“那她留在这挺麻烦。”悠不顾熊生无可恋伸出的手,对女孩说,“我叫悠,你叫什么名字?”
“凛。”她干脆地说。
“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走吧。”悠是家中的独生子,他和常人一样,也曾幻想过自己有个妹妹该多好。凛这种不食人间烟火,无依无靠的样子,勾起了他爆棚的保护欲。
“小熊,劳烦给我们备点干粮。”他不忘敲诈一番。
突然,整个世界卡顿了一下,那几乎可以忽略的几毫秒间,所见的一切皆是漆黑,只有一长串的代码飘过。
“刚才发生了什么。”悠觉得这应该只是普通的瞬间大脑缺血造成的。
“这是?”
和熊他们一样,悠这才注意到视野的左上角出现的三条至上而下逐渐变短的游戏中的条框,分别是绿、蓝,前面分别标有HP、RP。
两个色条的下面有个邮箱贴着个小红点在来回抖动,好像能读懂人的心思一样,一封信弹了出来,在他们面前展开。
这是一份说明书,里面介绍了两个色条的具体意义,但看完后悠感觉全文都是废话。它只告诉你,这些色条会变化、大概会怎么变,实际上具体数值一概不知。
“落款:神。”
游戏的管理者是不打算继续把那份虚假维持下去了吗?看来是的。
刚看完说明书,它就消失了,色条也消失了,且无法唤出,也就是说——
“按照游戏的一般设定。”悠看了看身旁的凛,摇了摇头,转向熊,走近后在他手臂上敲了一下。
果然——色条出现在了熊的头顶。
这个设定是为方便敌人而设计的。经过短暂的实验,悠确定这个设定只会出现在动物个体上,而且如果赋予数值的话肯定每个人的上限都是不一样的,因为同样力度的一拳,不同的人打掉的HP百分比有较大的差别。
RP太危险了,一旦减少,失去的就几乎无法挽回了,这就是记忆。
悠和凛在土匪的护送下回到了通往镇上的大道,熊给凛穿上披风后像嫁女儿一样流连于路口,热泪盈眶。
大概步行了半小时左右,悠听到身后有马车的轱辘声,就停着等了一会儿。
“我寻思着这么小都穿黑披风的也就只有你了吧。”恩里克·斐南停下马,给悠和凛搭了把手,让他们上了车,“结果还真是你。”
冤家路窄啊,车的另外一头坐着嘟嘴的米娅。
“汪,汪……”那条土狗抱住了悠的腿,拼命地蹭啊蹭,米娅在扭过头憋笑,凛则是一脸淡定地不明所以。
“好恶心。”该不会是发/情期到了,悠这样想着,弯下腰把那两手托了起来,偷偷瞄了一眼,确认完情况后又把它放回了地面。
还……真是。
“团子,过来。”米娅蹲了下来,拍拍手,那条狗兴高采烈地狂奔过去。
话说那狗哪里像团子了,悠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恩里克·斐南说他们收拾好所有事情就把鱼用冰冻了,从而达到保险的效果,然后赶着去参加瓦尔冬的早市。
“把小凛带回来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恩里克·斐南关切地说,“熊老大其实也不见得多坏,大概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毕竟曾经都是庄稼人。”
悠重新把帽兜戴上,带着“为什么他会肯定我能成功带走人”这样的疑问随口“嗯”了声。
……
就这样,一行人总算到了瓦尔冬。
过了一段峡谷,迎面而来的是一里樱花。在灯光下,枝头残余的雪与繁盛的樱花相得益彰,风吹过,漫天飞舞。
“看来云母群没有来这里,而且海拔比较高,雪都还没化。”恩里克·斐南马不停蹄的赶路也不忘说上几句。
“按照地球来说,海拔没有一千米,春天都见不着雪。”悠感叹良久。
地球应该是悠家乡的名字吧,恩里克·斐南想起女儿米娅跟他说的事,不动声色的挥舞皮鞭……
过了瓦尔冬著名的樱雪牌楼,城门前是面积数公顷的椭圆人工湖,两座构造奇特的湖心亭屹立于焦点处,一座能被拉起放下的木桥连通短轴端点。
“车辆靠边停下,接受检查。”守城的士兵把肖影他们的马车拦下,牵到了一旁。
“人留下,货物带走交公。”
“长官,发生了什么,我们又没犯法……”恩里克·斐南偷偷地往大兵手里塞了几枚铜币。
“你们有所不知,昨晚太子在京城被暗杀了,犯人逃了往我们这个方向。”大兵一边把钱揣进裤袋,一边说,“而且据说塞那亚戈那边蠢蠢欲动了,所以上头快马传书,说要强制征兵捉拿要犯,我也只能照办。”
“参军是自然要服从的,但能否让小女回……”
“不行,新征军人需要有亲属作为人质。”大兵一把推开恩里克·斐南,对着悠说,“你也是男的吧,把帽兜摘了,戴着帽子很好玩?”
悠把自己的帽兜一掀,露出头,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嘿,还真是奇了怪了。”大兵环顾了其他士兵一眼,“我们都是没耳朵,他有耳朵,还不是猫耳兔耳!哈哈。”
“好像是传说中的弧种。”有个士兵对大兵说道。
“弧种,开什么玩笑,传说中的弧种可以控制人的灵魂,他呢吗?”大兵大笑,随后让几个人把悠一行人带去营地。
毕竟是在陌生的地盘上,悠觉得只要那些人不对凛他们出手,就没多大事。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发生变化,表情变得僵硬,这不是个好兆头:
“暂时不使用那种能力吧。”
恩里克·斐南和悠被安排在炊事班的打杂。
米娅和凛被推进了一座监狱,那里还关押着许多人,作为人质的老人,女人,孩子。
战火的气息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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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