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哪里啊。”
我看着陌生的古色古香的天花板,安静的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和木材特有的树脂气味。
舒适的床让我忍不住想赖久点,这放在以前,无疑是一种奢求,但如今,我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自然不存在这些那些的拘束。
尝试着坐起来,我缩回了左手,右手却好像被东西压住了:
“奇怪,莫不是‘鬼压手’?”
几次使劲无效后,我侧过头往胳膊的方向看,但意外和一张睡得正甜的脸以反向平行的方式面对面,而且距离太近,难免进入了想入非非的模式。
“好可爱。”我“嫩”脸一红。
凛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抿了抿嘴,锁了下肩膀继续睡。
她坐床沿的椅子上,背上披着一件貂皮长袍,应该是夜在她睡着的时候怕她着凉,特意加上的吧。
不过现在有一件很糟糕的事——
“我感觉不到前臂的存在了!”
难道我年纪轻轻就要领残疾证了吗?!
歇斯底里的骚动吵醒了深睡状态的凛,她一下子像只敏锐的兔子惊坐起,无比认真四处张望,长袍滑到了椅背和身体的夹缝中。
好可爱。
打住!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
我单手撑起身体,屁股挪后,背靠在床头上,绝望托起手臂的后半段,前半段又只受重力控制了。
“????”凛呆呆地歪头看着我的迷幻操作,一脸不解。
“我的右手好像没了。”我哭腔都出来了。
凛凑了过来,用手指弹了弹耷拉着的右臂,像在玩弄一块豆腐。
“豆腐……”
凛宽松的睡衣前领敞开了一点,我看到了一抹不是很明显的凹痕,下意识地咽了口水,热血上头,僵硬地挪开了视线。
她如果冻般柔软的肌肤攀上了我的肩膀,轻轻用熟练的手法按摩,力度把控得很好。
“行家啊……”我被那种舒适感所陶醉,但下一秒猛然清醒,“你在干什么啊……”
“缺血麻痹。”凛一本正经地回答,丝毫不耽搁手上的功夫。
微弱的电流感从手上传来,可以察觉到冰凉正在退去,开始发热,肌肉也能配合大脑做出反应了。
“谢谢……”我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几乎变成了唇语,“虽然不是因为你。”
“嗯?”凛又摆出了一如既往的无辜表情。
为什么我要用一如既往这个词啊。
如果桑拿按摩师拿执业资格,这绝对评得上国家级,前提是有这个等级:
“话说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熟练?”凛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像是get得到了某个点,空出右手,伸直了食指,“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我意外得很能理解她的感受,原因也许是我的脑子里也不知何时被灌输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知识,但到底是谁告诉或教会我的,已经一概记不清了。
“嘿,臭小子,醒啦。”夜走进房间,把手上拿的剑抛给我。
“嘿咻。”我平稳地接住,摩挲着紫檀木剑鞘上的花纹,握住剑柄,小心翼翼地拉出。
光亮如镜的剑身,有几道金色的闪电,硬要说的话,更像树的根,或者是四通八达的血管。
这把剑是我的。
至于我是怎么得到它的,一时半会也理不出思绪。
夜注意到坐在床沿的凛,小嘴一嘟,但旋即眯了眯眼,明显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把剑塞进狭窄的刀鞘里,都撑破了,哈哈……”
“要你管。”我不服地怼了回去,“也不看看是谁被抱住了腿就什么都做不了。”
“不准对女神大人不敬。”
充满威严的声音如惊天霹雳,在房间里炸开。
不知何时,窗口蹲着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如嗜杀成性的锐利眼神要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呵呵。”我不失礼貌地尴尬笑了笑。
很不幸,他成功了,我被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开玩笑的。
“那个,女神……”我试探性地问道,“是那个女神吗?”
“不然哩。”夜一脸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的模样,但又对我的外貌产生了兴趣,“话说你是哪里人?”
“雅克维多啊。”我没多想就说了出来。
嗤拉一声,黑衣人腰间的佩剑锋芒毕显,杀气如骤风席卷,一瞬间单方面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局势。
“帕内特!”
夜的一声呵斥让黑衣人迅速恢复了冷静:
“我说凛为什么会缠着你。”
凛依旧保持着呆萌呆萌的表情,这处变不惊也过分了吧,心理得要死多大胆啊。
“不是因为你太老了?”我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夜的不同,除了还无法确认的仅限于表面的男女有别之外,也只有年龄论说得通。
“少年,你在玩火。”名叫帕内特的黑衣人也糟糕地捂住了脸。
“你去……”夜那算得上倾国倾城的娇美小脸,如同要变成怪物一样扭曲狰狞,但在凛看向她时又成川剧变脸,“哼…我就大发慈悲地暂且放过你。”
在只有我能看到的角度上,夜捏紧了拳头,渗出血来。
如恶魔抚摸心尖,令我打了个寒颤:
“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哈哈。”
“帕内特,什么事?”夜撇下我的事,看向突然出现的帕内特。
“北域领主率兵向这个方向来了。”
“知道了,让其余的人做好准备。”夜转向我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说道,“穿好衣服就赶紧到城门来。”
“是!”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
穿上了夜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意外的很合身,兜帽也能刚好地盖住耳朵,按照已知的“常识”,这样做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和凛并肩走下楼梯,我这才发现居然是在客栈里,下面是吃饭喝茶的地方。
顾客无一例外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
“前天平原一战我军全军覆没后,有个弧种仅凭一人之力,灭敌军数万人。”甲跃起脚,踩板凳说道。
“这可是真的?”乙抿了口茶,有所怀疑。
“圣米诺军队前天匆匆忙忙撤离了,一个人都没留。如果是假的,他们怎么可能逃的这么快,像是一刻也不想多留。”
“更出人意料的是,太子遇刺身亡,皇帝驾崩,二皇子后战死沙场,现在皇室之争就有趣咯。”
甲饶有趣味地说。
“不只是皇室,各领主也想凑凑热闹呢。”丁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插了句嘴。
“今早告示都贴出来了!”丙听到他们的谈话,搬来椅子坐下说。
“这不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嘛。”乙说道。
“看过历史典籍不?很久以前,国家也是实行禅让制的,什么叫禅让制呢,就是谁品德和才能最高,又被百姓拥戴就接任国王。”甲扇了扇手中的蒲扇,慢条斯理地解释。
“那岂不是谁都可以当国王?那还不然选那个弧种来当呢。”乙显然无法同意这其中的道理。
“最原始的祖先告诫我们这些子孙不要试图和弧种接触。”丙想到这点说了出来。
“大约两千零一十九年前,是历史的起使点,据说当时全世界都是弧种,他们依靠神典的知识在短短一千年间创造了无比辉煌伟大的历史,但后面至高的神与神之间意见不合,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之后不就是我们祖先迁移到这里嘛,就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
甲不时面露敬佩之色,不时长吁短叹,见其他人在认真听,倒也无所隐藏地把自己知道的透露得一干二净:
“你们知道弧种对我们的称谓是什么吗?”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东西看向甲,起哄:“什么啊。”
甲做了个嘘的手势,故做神秘说道:
“恐龙人。”
……
我听见隐隐约约注意到了他们交谈的关键词,问起了一直想问的事:
“凛,那时在战场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Emmmm,我只要害怕时闭上眼睛就会回到原地。”凛不急不缓的语气很是舒服。
“回到原地是什么意思?”
凛微微张了张嘴,低下了头回答道,“我说不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啊。”我笑了笑,“又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话题。”
“我不能说……”凛随后又摆了摆手,“是说不出来。”
“没事。”我一拍手,“到此为止。”
这个举动成功刺激到了客栈一楼所有人的敏感神经,一束束的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
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场的人里有一半以上的黑衣人,而且我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被印上的图案,和他们背后的图案一模一样,是一轮满月。
“这是怎么回事?”
夜说通过这个图案就能能方便地和我取得联系,也能较准确地定位我的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同时扮演着保护符和监视器两种角色的器具。
就在这个时候,帕内特气宇轩昂地伫立在客栈门口,所有黑衣人不约而同地起立,左手按剑,径直向他行低头礼。
他大声说道,唯恐天下不知:
“吾主已经等二位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