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雪水汇聚成的清澈溪流,在乱石滩上艰难爬行,从山间的山谷森林中穿过。
数天的艰难行进中,队伍经过了已经和圣米诺共和军殊死搏斗的战场。
那里成了一个诡异的地方,明明死伤无数,却没有遗留下任何一具尸体,甚至一滴血的痕迹都不复存在,空旷的草地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盔甲堆成几座小山,密集地插满了士兵标配的刀剑和矛盾等武器。
在一刻也不想多待的驱使下,行军的速度稍微上升了一点。
就要能看见瓦尔冬的城墙了。
李时正身为北域领主,自然在平原之战上要随二太子上阵的,但他能活下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违背了死斗到底的命令。
知道这个真相的都成了死人了。
然而……他知道,那座城里也有逃兵,这必定会成为一个隐患。
现在光是没能保护好二太子这个罪名就够自己受的了,但毕竟上一次战争已经是数百年前,其他的领主落井下石之时,尚且能强行用经验不足和失误推脱掉一部分责任,不至于小命不保。
现在王城无主,其他权贵蠢蠢欲动,内乱的序幕就要拉开了,但他很清楚,他自己已经连加入的资格都丧失了,做好本分工作以求自保才是首选。
“就地安营扎寨。”李时正身旁的军师按照既定的计划下达指令,让所以士兵准备过夜。
临近黄昏,夕阳西斜,整个天空都呈现出一种亮眼的橘黄色,这是春天该有的生机勃勃的感觉。但转眼看到山坡下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李时正的心里一片荒凉。
简易的帐篷在陆续的搭建起来,敲打锚钉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一遍遍的叠加,一点点地放大,到了折磨的程度。
“能看到城上有多少叛军吗?”
李时正询问从山上回来的侦察兵卡哈尔,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通过这个……”卡哈尔晃了晃胸前的望远镜,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城墙上…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
李时正感觉不可思议。如果按照偷跑回主城的人反映的情况来看,瓦尔冬是被一股强大的势力控制住了,不可能只有零零散散的守卫。
“而且…其中一个人…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卡哈尔补充道,“和太子的披风一样。”
“这个……”
“大人,您觉得会不会是太子还活着?”军师确定队伍在有条不紊地作业后,向李时正靠近,“说不定是被传言中的弧种救了呢?”
“这个不可能。”李时正立马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太子幸存,不可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但是我们的确没有翻找到太子的随身物品。”军师不打算让步,“我觉得应该先派遣一个人去打听一下情报。”
“我们根本耗不起。”李时正指着那些穿着布衣的士兵,他们甚至没有像样的武器,刚到播种时节,粮草匮乏,“我觉得从没有城墙的山体那侧突袭入城是唯一的希望。”
“既然您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军师一拂袖,气愤地走进帐篷里。
“你们先吃饱睡好,午夜突袭作战。”
李时正放下身段,一个个帐篷去通知,有时还会简简单单地寒暄几句。
这是他不曾做过的事,一直以来,他都是呆在领主府里,偶尔遇到国王有事时会亲自前往都城佐维亚参加宴会之类的活动。
他和其他领主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也算不上对立,只是普通的邻里关系。其中他不善应对人际交往是一方面,避免拉帮结派图谋造反又是另一方面,有时甚至为了不被怀疑,还会公然做出挑衅等恶劣的行为以证清白。
在府上,管家会处理好一切的事,收账和采购交给他全权负责。领地里各城的税收也会有专门的组织处理,在收到的钱粮里提出一大部分上贡中央。
直到接到随太子上战场的前几秒,李时正还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大少爷生活中。
他感到不解,感到害怕,为什么非自己不可,所得的一切都是要还的。
“毫无疑问的,我逃了。”
李时正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逃回府上那一天,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穿着高雅白袍像是猜到了自己的经历一样,没过多久就找上门来。
“我可以帮你摆脱危机。”
那人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李时正当机立断,任命那人为军师。
军师上任的第一步就是要求斩首护送李时正的卫兵,说这是一个危险的把柄,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就会很麻烦,只能“清除”。
同样是没过多久,探子来报说瓦尔冬被圣米诺残军攻陷,军师主战,说是可以提高自己的威望和表示可以将工补过。
于是李时正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下来。
……
“对方不过是乌合之众。”
李时正面对自己从各个城镇调动来的数百守军,他们身上比不上土匪的装扮,这句话仅仅只是自嘲。
今晚的云层厚重,月亮都几乎看不见,更别说是星星了。
营地的火不灭,造成人数众多,戒备森严的表象。
卡哈尔拿下了脖子上的望远镜,站在挑选出来的敢死队成员前面。他已经牢牢记住了瓦尔冬的区域划分结构和去往那里的路。
夜色下的茂密森林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要跟进卡哈尔的节奏,就不会遇到多大的阻碍。一路顺畅到不能再顺畅,和在奔跑在白天几乎没有区别。
一声刺耳的鹰叫响起。
穿透每一层屏障,传到整座城市的每个地方。
在这安谧的午夜,本就神经极度敏感的敢死队被吓了一大跳。
慌乱中躲藏到树后,或就地趴下,尽量地保持安静,和黑暗融为一体。
卡哈尔生在猎户人家,从小就习惯陪着父亲打猎,珍贵的动物一般在夜晚出没,他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了在周围几乎完全黑暗的情况下,也能大致辨出物体的形状的极佳视力。
一点点地靠近,不远处就是巡逻队所要经过的路线和高高的侦查塔。
一切过于安静,卡哈尔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但动物的气息也没有,这就有点蹊跷了。
某处的树叶突然晃动了一下,他没能看到发生了什么,能做到的只有提醒。
“大家小心。”他把声音压到最低,转头头确认所有人所在的方位和状态。
一条细长的银线横在卡哈尔的脖子上,他在转头的时候,主动用黑暗为自己的皮肤开了一道口子,血渗了出来。
他忍着疼痛抬头盯向凶手如同渺小星子的眼睛。
“勇气可嘉。”那人赞赏地说道。
“去死吧。”一个人端起火铳,咆哮着扣下扳机,火光乍现,高温烧得微红的铅弹射出。
卡哈尔只见到银光一闪,铅弹被凌空劈成两半,而那把剑丝毫没有离开他的脖子上,他也没注意到那人动过另外一只手。
“去死吧!”
所有人疯狂了,露出嗜血的表情,丧失了理智,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
“不要。”卡哈尔想要制止他们,但一切已经迟了。
那人本来没有打算主动伤害我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没有杀意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不要!”卡哈尔绝望地摇摇头,但没有人能看得见。
[流银-乱刃]
无数的银光随着那人轻轻的一挥,如蜜蜂胡乱飞舞,所有人的动作都在那一刻定型,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
银线交叉,黑暗被残忍地切开。
厚重的云层被风吹动,留下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清幽的月光投射下来,卡哈尔看清了整个结果。
血液先是慢慢渗透,下一秒就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所有看似完整身体如一摊烂泥墙瞬间瓦解坍塌。
借着月光,卡哈尔才发现那人居然穿着厚重的灰黑色盔甲,而这座森林里没有其他人:
“我的…神啊。”
[这章写得快睡着了]
[以后找个时间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