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回到客栈，一楼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正巧这时客人大大咧咧地口不择言，店主眼瞅着茶客要把事闹大，只好过去劝说：
“各位客官，小店之内，勿谈政事啊。”
“凭什么？神典有云：‘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贵族拉党结派，藩镇割据，还不允许我们老百姓说了？”甲昂首挺胸揪住店主的衣领，凶神恶煞的，像是恨不得把店主揉成纸团。
店主感觉自己只有流汗的份。
乙连忙上去将两人分开，劝说道：“嘿，别这样，大家都是常客，还得店主多关照呢，既然在店里，就按店里的规矩来，不谈政事就不谈了呗。”
“小二，来坛上好的女儿红，我带走。”甲把银两往桌上一敲，拎了小二捧来的酒，大摇大摆出门去。
“客官慢走。”小儿收下钱，点了点。
我注意到门外的一个男孩，顾客无一例外地捂着鼻子绕道而行。
我看到他嘴角闪亮的口水，就吩咐店小二拿几个馒头把他打发走，还代给了几枚银币。
店小二塞上鼻孔，挑了几个畸形的馒头，大手抓住，来到男孩面前：“喏，拿去，快点走吧，别影响我店的生意。”
他把手在裤腿上蹭干净，接了过来，转头跑了。
“连句谢谢都不会说，真没礼貌呢。”店小二摇摇头说。
……
“没出什么事吧。”夜应该是像个死宅一样蹲在自己的卧室里，只在我和凛回来后过来打声招呼。
“应该算了没有吧。”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姑且那个店员已经被我收买了。话说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人情世故真的好吗？
“诶……既然这样说了……”夜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自顾自地笑起来，“那肯定没问题。”
“我知道你会派人跟着我们的。”我摊摊手说道，“反正他们也会帮我们善后的，对吧。”
“有点好奇你心理年龄多少岁了。”夜虽然对我的表现很好奇，但还没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只是单纯的八卦罢了。
“十二岁。”我倒没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毕竟“透明人”不需要隐私。
透明人是旧社会调侃用的词，在互联网络渗透到生活的各个方面时应运而生。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普遍警惕性较强，传统的亲戚关系几临崩溃，这时反倒是那些不注意保护自己隐私的人混得风生水起。
其中的原理不过是透明即安全这一条而已。
但我是新时代的“透明人”。
在我的监护人从两人变成父亲一人时，我就再也没有私人时间可言，甚至是私人空间也没有。
他为了减少麻烦，在家里装上了摄像头，时时刻刻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这也算是防外贼，也算是为我好吧。
“我是无所谓的。”是这样说没错，因为一旦我在乎某件事或物品，就会导致别人失望，乃至对我怨恨在心。
最好的为人处世方式就是妥协。
“话说，这样好吗？”
反倒是夜对这种坦率程度感到难以置信。
“有什么不好的？”
“随随便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年龄这种事……”
“我倒是不会对这样的事有所纠结。”慢着——有点不对劲，“你能不能别把女生的视角强行代入到我的立场上啊。”
“你这不是挺纠结的嘛。”夜目光突然下移了很大一段距离，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说来……”
“说来什么？”我装作不明白地转过身去，幸好凛很容易犯困，一困就睡得死沉死沉的，不然我也不敢保定这个老女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应该没有性别吧。”夜一副“我懂得的”模样，微微颔首，自己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是这样说没错。”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这也是注定要面对的，“不过性征足够证明了。”
“你应该想变成什么样都行的吧。”
“……”我无力反驳。
我小心翼翼地把一旁的镜子抬到身前：“这镜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只是普通的镜子哦。”
“那发生在凛身上的怪事是什么情况。”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
“这不是有事嘛。”夜用余光瞄了凛一眼，说道，“所谓的计算机系统，都存在刷新频率这一说，你应该知道吧。”
“这和凛的事有什么关系？”
“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尽行上万次的刷新，而凛每开合一次眼睛，都是对上一秒进行存储。”夜认认真真地做起科普，“由于她是完全独立的存在，所以没有存在她认知中的内容都会在
一瞬间更新回上一次的状态。”
“所以为了让凛了解到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必须给她一个几乎能看遍全身的镜子？
至于夜为什么浴室要贴那么多镜子。也许只是想让凛体验一下泡澡的舒适感吧。
真正麻烦项目啊。
“凛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无比认真地问道，甚至可以品出威胁的成分，“告诉我！”
“主神哦。”夜嗤的一声，笑得更明显了，“凌驾与我这种亚神之上的唯一主神哦。”
“所以你把她当成工具来使用是吗？”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愤怒，这就好比自己的妹妹突然某天被人戏弄了一样。
“不是哦，工具什么的太难听了。”夜的心情冷淡下来，“倒不如说是单方面满足自己的自私罢了。”
“我要带凛离开这里！”
“请便。”夜居然没有强烈的愤怒情绪，反倒满不在乎地说着不负责任的话。
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我很清楚，一个人尚且逃亡都很艰难，更何况还带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
“帕内特呢？他不来阻拦我吗？”我没做任何实际的行动，只是在想办法。
“他现在估计在城门等着吧。”
“等什么？”
“也许是和平，也许是战争。”
……
春季的天气算不上差也算不上好，清新中总带着沉甸甸的湿感。鸟语花香自然不用多说，万物萌发也不用多讲，只是多雨的季节对于本地人来说是噩梦般的体验。
不过最近的气候还看得过去，云很淡，太阳很远。靠着墙壁一觉到天亮，衣服还没成为湿抹布般的无敌存在。
现在正是过了正午没多久，远方的帐篷没什么动静，也少有人影晃动。
“该不会是决心硬抗到底吧。”
帕内特开始有点担心，这最后通碟马上就要到最后期限了，但对方完全没有按照要求里写的那么做。
无所事事只能干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太难了我。”
帕内特穿的盔甲，一天到晚都不会脱下来，所以他成了锅里的焖肉，直接和金属紧密接触的皮肤也焦了一大块。
“再等等吧。”他说。
。
［累成狗∪･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