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我的心]
发现这点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但真正得出结论并未过多长时间。
与其说是失去了,倒不如说从未拥有过,还能减少平添懊悔的可能性。
有人说过:“人活在这世界上,总是要有些追求的。”然而,如此说来,我是否已不在“人”这个行列中,都成了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我从未为了自己活过一秒]
在那说不上漫长的童年里,以及那谈不上短暂的少年光阴,我活在我在乎的人的期待里。
那一句句话语,一个个笑脸,就如同岩浆上的峭壁悬下的蛛丝,粘连着我微薄的生命,寄托着我活着的最后一点意义。
[我在缅怀过去中走向未来]
那充满诱惑力的无限可能性,在我的眼中只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暗沼泽,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就像一面高墙,拦下了唯独的一缕憧憬的目光。
母亲还健在的时候,在她的期许中,我每天都努力表现得懂事乖巧,生活很安逸。
后来她离开了我,我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一直像姐姐一样关照我的若诚身上,但她拒绝了我的请求。
在我的世界即将崩塌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的留言,它成了一根勉强撑住的柱子。
[要好好听爸爸的话……]
于是我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也许其中也参杂着对若诚的微妙因素。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我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对我的全部都感到无所谓,肉体,亦或是灵魂。
蛛丝失去了粘性,我坠入滚烫的岩浆之中。
[封闭一切的知觉缩在影子里]
但我终究还是醒来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只因为顶替我,一个渴望自由的影子自寻毁灭了。
它是我灵魂的反面,与在为了羁绊束缚活着的我是天壤之别,为了所谓的自由可以不顾一切。
……
此刻的我,是最原始的那个我,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我。
之前不了解我的人曾在我面前说出:“为了你自己,要……”这样可笑的言论。
但我却觉得或许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如果说在乎之人的期待是一种守护,那现在的我更想去守护在乎之人。
也许是一厢情愿,但这无所谓。
我真的只是因为一直被保护着,而把凛当成是自己的妹妹去对待吗?我觉得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与那时我的区别只在于有人告诉我该做什么,而她没有能够依靠的人。
[我能够成为她的依靠吗?]
“我可以不逃,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夜就独自一人坐在我的面前,虽然一直把她的名字记做“夜”,但事实上关系却没有丝毫的亲密可谈,纯粹只是不想记太多没用的东西。
“你觉得你有谈条件的资格吗?”夜并没有考虑的打算。
或许夜说的没错,打架我没有把握打得过她,自然也就没可能拿她的生命作为筹码;我还不知道解除印记的方法,逃也逃不了多远,很快就会重新抓回来。
但是——
“我有这个资格。”我坚定不移地盯着夜的眼睛。
夜的目的无非就是以我在平原战役做的事来拉拢民众,最好争取到,不……是强迫北域领主支持,然后名正言顺地加入到争夺王位的博弈中去,夺取秦国灯塔的控制器,然后得到火种。
我只是一个傀儡,但很不巧是必不可少的那个。
“我可不像那些人。”我拔出腰上的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把自己的命看得多么重要。”
这把剑从那次战斗之后就一直沉睡在剑鞘里,我还没给它起名字,话说这里的人有给自己的武器起命名的传统吗?
“呵呵,你的确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夜冷静地说道,一如既往地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你决定像我们这种解除了封印的人,是自己想死就能死成的吗?”
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中,灵魂遗留下来的潜意识中关于死的条件是致死的根本原因,例如断/头,腰/斩……以及死前的各种症状。
但对于打破了潜意识定下的潜规则的我们,已经很难去相信死这件事,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口都能愈合,直到抵达系统定下的极限。
“虽然我别的不怎么行,但自欺欺人或许没有人能比我更在行。”
能够不相信死亡,同样也能够坚信自己已死,于是推导出:只要是一心求死之人,即便是再小的伤口也会一命呜呼,完全没有抢救的可能性。
“自欺欺人吗?”夜的脸色这才认真了点,“有点意思。”
我并没有向夜核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因为只要她不遗余力地进行否定,抓住坚定的意志中的一道小缝隙,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对我进行了潜移默化的洗脑行为。
避免不必要交谈是掌握主动的要领。
漫长的沉默后,夜无奈摆手:
“虽然可能你赌的方向错了,但是我很欣赏你的自信,说吧,什么条件。”
“自信吗?……”
于是我向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
眼见着黄昏将至,敌方的营地里却没有丝毫动静,但帕内特仍像一尊雕塑,拄着剑端坐在城楼的屋顶上。
“挺行的嘛,小子。”
接到夜传达的新消息,帕内特倒是喜闻乐见地乐呵一声:
“居然敢要求和她平起平坐,不过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不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帕内特望着远处袅袅升起的浓烟,呢喃道,“夜。”
城门前的湖水波光粼粼,湖心双亭无人问津,岸上的樱花已经快要落尽,水面的密集的花瓣在鱼的游动下缓慢漂移……
雪山的冰融水沿着山谷流下,一路汇聚成溪,在经过了较为茂密的针叶林的夺取后,剩下的还在地表的部分被用沟渠导入这个湖中。
入城的大道远处,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徒步走来,表面没有佩戴兵器,也没有安置随从,倒是有点怯生生的模样,还像迫害妄想症患者一样顾前顾后。
他走了很久,终于是到达了悬索桥的石台前,再踏出一步就要掉湖里了。
他抬头看见城楼上有一个全身密不透风地穿戴着盔甲,手上拿着武器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提了提底气喊道:
“我是北……域领主李时正……咳咳,我应约而来,快叫那么的头出来!”
“……”
帕内特没有伸手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也没有回对方一句话,只是单纯地望着,看他能整出什么把戏。
……
之前卡哈尔带领一队主动请缨的人午夜探虚实的山路上,他这次带着更多的人,刻意绕开了那个想象中可能极其血腥的区域。
在隐隐约约能看到瞭望台时,他让其他人待命,然后借着微薄的夜色,独自一人摸了过去。
……
也许夜说的没错,现实中,人除了一副皮囊和廉价的记忆以外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现在连这副皮囊都是记忆虚构的。
帕内特在心里想着,完全没把李时正当一回事。
但这恰巧是李时正不愿看到的,可他看到对方的傲慢与不理睬,感觉这和计划成功没有什么冲突。
在这个世界,对于刚出生的人来说,他们会按照潜意识中对自己外表的微弱记忆构建自己的模样。但若有外人干涉,只需轻微地说你是什么,你就会成为什么。
帕内特讨厌这种多愁善感的思维,他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此刻只是为城外那个人感到悲哀:
“你本可以拥有尾巴的。”
在夕阳最后几缕阳光中,帕内特精准地用光滑如镜面的剑刃接下一束,折射进那个号称是北域领主的人眼中。
李时正瞳孔骤缩,连忙抬手遮挡。
下一刻,一枚箭在信号弹从林间蹿起的响声中悄然而至,贯穿了他的额头。
他的身体受冲击力晃动了两下,扑通倒下,血流了出来,漫过沙砾注入湖中,染红了樱花的一隅……
“我不想看见将死之人的眼神。”
躲在窗布下探出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李时正很是庆幸自己那只是个替身,当他调转角度瞄向城楼上的那个人时。
帕内特一记凌厉的眼神如约而至。
李时正吓得丢掉了手里的东西,面如死灰。
……
森林里,卡哈尔站在自己带来的所有人面前,我和夜站在他的旁边。
背坡下的人全都冷汗浃背,双手抱头纹丝不动,他们正被冷冰冰的刀剑抵住了脖子。
只要划破动脉,造成常识中必死的伤势,他们就会真的死去,某种意义上的被自己“吓”死。被剥夺记忆后化作灵源加入到新的生死轮回队列中去。
“灵源是人向神许愿的筹码。”夜在来之前这样在聊到战斗时这样对我说道:
“如果一个人死时的执念超强,而恰巧神又收到了这个祈愿,那人就会以无形的状态‘重生’,去完成所想完成的事,然后——彻底灰飞烟灭。”
“所以,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你死我活的厮杀,而是纵容的神和不顾一切的人的组合,就像人体炸弹一样,是极度扭曲愤怒与恨的产物……十分可怕。”
这是得活了多久,又杀了多少人,才摸索出来的规则啊,我不禁为前几秒还在和夜叫板的自己担忧。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知识,至少明白了别在神的眼皮底下杀他的人——
“话说可不可能跳过了神的许可阶段……?”
只见夜翻了翻白眼,意思是可能吧,那么还得杀得对方心服口服才行啊。
话说为什么非杀不可……被教坏了……或许有时候就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夜在注意到窗外的信号弹后,带我来到了这里,却什么都不要做。
夜的计划初级阶段貌似很顺利,至少据说北域领主召集的人基本都在这了。
“你们是黥?!”队伍里地位最高的男人喊道,他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卡哈尔!你居然……敢背叛……”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这只是聪明的决定罢了。”卡哈尔摇摇头,理直气壮地说着,“领主一直不过是个吃白饭的,除了些幼稚主意以外,什么都不懂……”
“……”那人居然哑口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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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好过啊,假期攒的作业又遇上考试,但愿别挂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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