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前,瓦尔冬城外帐篷营地里。
军师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劝动李时正放弃了“趁你病要你命”的冲动想法,让自己有慢慢分析情况的机会。
“按照卡哈尔的报道来看,敌方真正具备威慑力的似乎只有一人,而且人手不足,甚至巡逻警戒都要亲自出马。”军师分析道,“那么只要牵制住那人,其余人迂回入城发动攻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军师是在领主府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职位,由被剥夺名字的人担任,一般只有一人,比平民学习到更多的知识,但按规矩来看,地位比平民还要低一等。
“军师所言甚是。”李时正明白军师的方法有可取之处,他一如既往地依赖军师来出谋划策,今天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那牵制的诱饵军师可有人选?……”
“自然是——”军师也不傻,一下子就透过李时正的脸色和声调变化猜到了他的想法,“人,非领主大人不可。”
“你!”李时正就要大发雷霆之际。
“领主大人不必这般生气。”军师连忙解释,“从岛外来的巫师曾留下一种‘替身术’,大人前往不必亲自前往。”
“这‘替身术’可靠吗?”听到自己不用去冒险,李时正的怒火瞬间熄灭了。
军师作揖说:“虽然不敢保证一定成功,但不妨一试。”
“那需要什么材料吗?”李时正倒是真心希望能成功。
“原料是——活人。”
“这……”帐篷里的人都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活人?”李时正也是被唬住了。
“首先是要让通过催眠之术,操纵那人忘记自己的一切,这时领主大人认真仔细地向他讲诉自己的过去,越详细越好。”军师向在场的各位讲诉了一下大概的流程,“这样那人就会变成另领主大人的替身。”
俯身在地的卡哈尔压抑住心头的情绪,愤怒的他手指在地面抓出了浅浅的痕迹。
“这可太玄幻了……”
“忽悠人的吧……”
“……”
周围的人其中的原理完全不能理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重要的禁忌!”
军师的极具份量的话让会议再度安静下来。
“军师但说无妨。”李时正已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要能远离战场,都有一试的价值。
“领主大人绝对不能和自己的替身见面。”
“这……又是为什么?”
“当替身知道还有另一个自己存在时,精神会瞬间崩溃,变成‘活死人’!”军师一顾忌到实验的危险性,气势不由弱了几分,“按照之前神为启示的那两根色条来解释,就是[精神值]RP归零,但[生命值]HP不变。”
“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听到军师说明后的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心里一阵畏惧,“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这就和没有人知道疯子命会有多长一样……”
“别说了。”李时正站了出去,压住了增加恐慌的言论,“我全权授予军师执行这个计划,不许有任何异议……到此为止。”
“散会!”
在短暂的道具准备时间过后。
李时正净身更衣转身来到幕后,军师和他命人押来的奴隶已经等待在那。
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看到他时的眼神由迷茫变得有些畏惧,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战战兢兢地却又极度温顺地跪着。
看着那奇丑无比的人选,李时正不免有些担心:自己的样貌和那个乞丐的样貌的差别简直用再极端的话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他决定还是暂且相信军师的办事水平,走到屏风后面,坐在北域特产的长绒棉丝绸垫上,对一旁的侍从说道:
“开始吧。”
几位助手手持刷子,蘸上棕红色的铁粉掺和了大量的新鲜狗血的颜料,以奴隶为中心画出一个圆,加以细致的符号和图案。
符阵绘制完毕,铜铃一响,一串数十片挂着光滑如镜的银片从帐篷顶落下,围住了奴隶各个角落的视野。
朗诵经书的声音从各个角落响起,如魔音绕耳,令人混混欲睡。
那些看似一模一样的银片,实际上表面凹凸不平,乞丐的脸倒映在上面,随着中轴绳的转动不断扭曲变形。变动的速度在加快,银片间的缝隙在他的眼里消失了,只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另个自己说着什么……
李时正接到在军师提示,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着早已准备好的稿纸,诉说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大致经历和变化。
当然,很大一部分不堪回首的黑历史,被李时正选择性地忽视了,没写进去。毕竟任谁都不可能冷静地对着手下,述说羞耻的过去。
……
在随着演讲由预设的高潮平稳进入尾声,乞丐眼中的另一个自己已然不是最初的模样。他忘记了自己的过去的一切,取得了新的身份和过去的记忆,容貌也随之改变。
当音乐戛然而止,银片因为中轴停下而失速晃动,互相碰撞,发出风铃一般的音色,是嘈杂紊乱的。
李时正终于有时间抿一下干燥的嘴唇,他看不见屏风另一边的那个昏迷中的乞丐的模样。
当他被允许在暗处窥视时,那副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容貌,带给他的不只是震撼,还有恐惧。
如果有一天自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成了假货,谁又能认出了?他不禁不寒而栗。
“领主大人。”军师连叫了好几声才把李时正从神游中拉会来。
“啊——”李时正一开始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 ,又很快镇定下来,“有什么事吗?”
李时正把正服交给替代品穿了,现在他穿的是日常服,为了以防万一还戴上了面具。
“我在替代品种制造了一个不起眼的缺陷。”
“那有什么用?”
“替代品对死亡的接受度为零。”军师用阴险的表情自豪地说,“只要它被‘杀死’,就会变成活死人。”
……
瓦尔冬客栈。
按理来说是属于我的房间里。
“想要平等?想要平等的话,先证明自己有没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先。”夜在听到我的要求时是反应不过是感觉很好笑。
“我会想办法证明的。”我斩钉截铁地打住了夜没心没肺的嘲讽。
“不用想办法,眼下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夜邪魅一笑,狡黠地轻启朱唇,“按照你说的,我想要得到这个国家,你如果能替我完成,那我就承认你所要求的平等地位。”
“这,不公平!”那绝对不是我想面对的情况。
“当你向我提要求的那一刻起,所谓的公平就不复存在了。”夜觉得我很幼稚,意外得又充满期待,“主动权在谁手里,谁就是上帝。”
我生气地捏紧了拳头,自己明显一直都被夜玩弄在股掌之间。
凛突然双手握住了我的手,冰凉的柔软触感让我为之一怔。我缓了缓生气的表情看向凛,她随后像是在考虑要回应怎样的动作,只见她扯了扯脸,露了附带夸张效果的笑脸。
真是罪过了,明知道她的存在感那么低了,一遍遍想着,却还是不经意间忘了她还在这的事实。
“好,我答应你。”我直视着夜的眼睛,一丝不苟地说。
“既然答应下来了,那么今后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了,战斗就要杀人,为你普及一些基本知识吧。”
于是我接受了一系列莫名其妙对知识的洗礼,如醍醐灌顶。
在夜的洗脑式讲解后,居高临下地俯视被自己人背叛的卑微战俘,我已经不能正常把他们当成人看待了。
根据帕内特的说法,他最初只是单纯想放卡哈尔一马,让他作为传话的工具,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要求投靠帕内特。
但帕内特并未觉得卡哈尔是一个必要的存在,于是就给了卡哈尔一个信号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叮嘱和托付重要的事,把他打发走了。
山坡区段的埋伏自然是最严密的,即便卡哈尔不打信号弹,所有人也早在黑衣人的
监视下,翻倒是因为信号弹不得不提前行动,有点打乱阵型。
“你是怎么认出那人北域领主是假的?”我看着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扔在一旁的领主本人,随便找了个话题。
“浑身都是破绽的人,活了几百年了,怎么会认不出来。”
“……”
“还有,你的盔甲怎么在往下滴水。”我看向他脚下那淌这的一条亮闪闪的光带问。
如果不是他全身都比之前要干净得离谱,还变得光滑了,那外人肯定会以为他——咳咳。
“遇到了点稍微麻烦的事,顺便洗了个澡。”
帕内特的话越是轻描淡写,我越是觉得恐怖。也不知道那位领主经历了什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中途几次自己把自己吓昏了过去。
“不会是目睹了凌迟的场景吧。”我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小声说了出来,注意到时连忙摆手,“开玩笑的啦——”
但帕内特没有一丝笑意,领主更是发出了杀猪的声音,不要命地挣扎着。
“是……真的?”我笑的很尴尬。
是什么让这幼小的心灵(大约二十多岁)承受了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精神负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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