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无打斗和损坏的痕迹,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据说摆渡的人没有固定的居所,在夜晚的时候为了躲避政府的追查和道上的冤家,一人一舟钓一夜星辰。
海上的状况就像政局波谲云诡,但他貌似有自己独特的方法保全自身。
秦国自称为“巨鲸之国”,这绝不是空穴来风,光是那条终日盘旋在岛屿上空的角鲸就是证明,而有一部分人更是能通过声音和海里的独角鲸交流。
也许他的法宝就在于此,却没有人能拿出证据。
“人来人往,这是来,还是往?”
夜看向那岩壁上长出的向着井口蔓延的藤蔓,阳光从其中的空隙洒落水面,微小的波浪反射为内部提供唯一的光线。
“这个国家尚且处在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中,有人要逃不奇怪,有人要来掺和一脚也不意外。”
帕内特守在夜的旁边,如影随形。
知道这条特殊途径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要知道,这是秦国仅有的跨海站点,光是随便定几个类似于叛国,间谍之类的罪就足以把经营者千刀万剐。
但是它存在着,数十年来一如既往地为特殊的人物提供便利的服务,没有人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支持着,让秦国执法者束手无策。
风从靠海的洞口不断灌入,又从井口泄出,中间的空腔因而振动发出诡秘的声音。
“迦库斯蒂的事情稳住了,事情还在调查中。”
夜要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帕内特连忙把披风取下铺在上面:
“不急着回去,虽然还没有结果,但我的推测已经有了大概的结论,如果没错的话,我更好奇他的去向。”
“他?”帕内特没有相关的记忆,自然有很多时候像现在一样,完全脱节。
“一个老故人,说来我只在屏幕上见过他,就是那天,联合国公布了他的宣言:十年后,搭载在火星上行星发动机将启动,与地球同归于尽——”
后面的内容被直接截去了,他之后说了什么,没有人提起过,直到夜来到这个世界,被赋予神的称谓……
她很清楚地记得那是自己国家领导人在直播上对全国人民说的话:
“我们人类的命运被擅自安排了,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新人类对旧人类**裸的报复,我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灯塔计划”,将灵魂数据化,以完全的虚拟感官代替人体的所有功能,以延续人类灿烂的文明!……”
当时全球的火星联盟随时可能劫持卫星系统,而那天到来时,社会急剧倒退,从信息时代倒退回原始部落时代,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十年,够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情,却不足以让地球的人类逃离太阳系,寻找适合的新家园。
唯一的解决方案得到了将近百分之一百的支持率,所有人都没得选择。
现在想起,可笑的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这个系统是新人类构建的,我们为了生存和延续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在旧人类的全方位管控之下。
夜在帕内特略显疑惑的眼神下苦笑。
“……”
无止境的沉默,天色渐渐放晚,海风改了点方向,当人进来时声音会有变化的情况不成立了,外面的浪涛仍然喧闹。
“出去走走。”
帕内特把这当做是夜的命令,没有异议。
他抽出剑,银色的剑刃发出淡淡的荧光照亮了不到半米的空间。为了探路,他走在了前面,跨出一步后转身为夜照亮落脚的地方。
就这样一步步来到了最初的洞口外。
借着满天星光和略显暗淡的月色,夜轻盈精准地从这个露出水面的小礁石跳到另一个上,最后平平稳稳地到达另外一边狭长的海滩。
“主人要不要试试堆沙堡。”帕内特紧随其后。
“幼稚。”夜不爽地撇了撇嘴,蹲下去捡贝壳。
“真拿你没办法。”帕内特嘟囔着摇摇头。
“你说什么?!”前一秒还在沉迷其中的夜,下一秒就像炸了毛的猫,怒气冲冲。
“没什么……”
像油墨的海缓慢地晃荡,整体上是风平浪静。
远处的海平面有什么在一点点地靠近,黑影越来越近,是摆渡的人,但后面还有几个人影。
“……”戒备状态。
大概是看到了站在沙滩上的两人,于是直接避开隐藏在海面下的暗礁,直接来到了。
纳兰绍的神经在踏下船前就处于高度活跃的状态,那通常是在紧张和害怕时出现的症状。
“……”他认识那个穿着铠甲的人,就是那人的加入,使自己的家族和组织成长迅速。但就是在“黥”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脸都没露一下。
这就是懒人投资和甩手掌柜的究极操作。如果让盐月赳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这样吐槽。
“……”帕内特不认识纳兰绍,他派人深挖纳兰家的背景时,纳兰绍还乳臭未干。
偏偏就是两个可以无事平安路过的人,眼神的斗争却格外激烈。
纳兰绍,苏木和龙王走远了的时候,帕内特摸了摸后脑勺:
“好像在哪见过……”
……
垄断的价格必然会偏高,但摆渡的船夫却从不主动提价,也没有闹出任何的纠纷。
“金币一千枚。”帕内特解下腰间的大袋子,拈起一枚,然后手一松,袋子落下,袋口微张,深深陷入沙子里。
“成交。”摆渡人拿起钓竿伸了过去,钩子对准了带子。
就在他要提起时,帕内特握住了鱼竿的末端:“别急。”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摆渡人脸背对着月亮,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活像是一个田地里一动不动的稻草人。
“会死吗?”帕内特不紧不慢地跟着摆渡人的语速。
“呵,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一声冷哼从摆渡人的牙缝间发出。
“看来是我猜对了。”帕内特说道,“不乖乖合作的人都被你处理掉了对吧。”
之前夜蹲在沙滩上,不是为了捡贝壳,而是查看被掩埋在沙子下,随着潮汐冲刷而露出的白骨片。
“既然都知道了,还要做……”摆渡人冷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轻蔑。
“诶,那还不是为了你好。”帕内特一口可怜巴巴的语气。
“什么?”摆渡人被帕内特的大言不惭惊到了。
“眼睛不好干这行很辛苦的吧。”
“你怎么……”摆渡人终于认真审视眼前的这个人,“只有怂蛋才躲进壳子里。”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要么是色弱要么就是瞎的。”帕内特抛了抛手中刚才拿出的“金币”,“连我拿的金币是银色的都没有发现,虽然上面的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
“你放心,袋子里的都是真的。”
“钱什么不重要,我现在更想你死。”摆渡人后抽钓竿,线环脱落。
那柄钓竿虽然外表还是一根碧绿的细竹,但已经有了武器的感觉,给帕内特敲响了警钟。
他一个后跳,躲开了抽打,打在了钱袋上,金币间相互碰撞的哐啷打破了夜的寂静。
“好险。”帕内特站稳,抽出剑插到地上,握住剑鞘就迎面冲上,“我们还要你载我们呢,不能打坏了。”
“你有本事来试试,看谁会被打坏。”
摆渡人又是一抽,帕内特接了下来,脚步滑动了一段距离,稳定了身形。
“看来**的钓竿没有切割的效果啊。”帕内特紧接着对像怕蛇蜿蜒而来的钓竿伸出了手,一把抓住。
“那又怎么样。”摆渡人的站位几乎没发生什么改变。
他一个原地转身,顺带着从竹竿里抽出了一条细长的东西,切看空气呼啸而至。
下意识准备用剑鞘挡住的帕内特心里一阵慌乱,直觉告诉他,那钓竿也不过是一把刀鞘,这才是真正的剑。
“小心。”夜在圈外喊了一声。
他直接低头躲过,退后和摆渡人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是我大意了。”
帕内特拾起地上的剑,摆好姿势,冲了上去。
不断地躲避。
对付像鞭子一样的武器,最好的方法就是缩短距离让它没有用武之地。
细长的棱形剑体由无数的椎节拼接而成,小套大使其有了反向的类锯齿状结构,九十度的棱角被磨得格外锋利,闪动着寒光。
一道攻击从上往下而来。
是时候了,帕内特双手握剑迎上,一边的剑刃被削得一干二净。不过他也终于到了摆渡人的面前。
帕内特一转剑柄,另一边的剑刃架到了摆渡人的脖子上: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