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我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在卡哈尔前面清开一条道路来。
也许是觉得我折腾不出什么事,在我放开人质后,只有官兵紧紧跟在后面,并没有主动出手。
“右转……左转……”卡哈尔为我指名方向,为了防止意识模糊的凛滑落,把腰弯得更低了,减少颠簸,基本都是小腿在动。
“医生在哪?”我冲进诊所,里面的所有人看到刀刃都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卡哈尔小心翼翼地把凛放在病床上,仰面躺着。
“我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向周围看了看,“请问,能不能把刀收起来。”
我把匕首插回腰间的鞘内,让开通道让他过去。
我的脑海中有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比如治疗日常的外伤之类的疾病所用草药的模样和采集地点。
然而症状匹配不上。
凛的额头烫得要命,全身却没有异常,反倒有点冰凉。
医生检查了她的脉搏,翻开眼皮瞧了瞳孔,向我询问了相关的信息,表示只能看看后续病情发展,之前没有过这样的病历,暂且先冰袋降一下温。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夜,我看着手上的符文,举棋不定。夜他们现在在哪里呢?是海上还是已经到达了。
说不定之前凛也出现过相同的情况,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就像熬夜用脑过度的时候一样……
我放下手臂,静静守在床边,门外的士兵意外地只是观望了一阵就离开了。
“从徽章来看,那是东域领主的兵,应该是协助治安的。”卡哈尔松了一口气,“真是幸运呢,估计在不好的事上引人注目……”
“……”
“盐月赳少爷,你也太乱来了,持刀威胁之类的。”卡哈尔抬了一把椅子坐下,看到我是蹲着的就两手架到我的腋下,抬起放到另一把椅子上,才安心坐下。
根据规定,由于君主竞选制第一次生效,我在北域领主府中处于一种特殊的地位,所以府中的人都称为少爷。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称谓,但也没办法。
凛昏倒前没有吃不该吃的东西,这一点我是确定的,因为现在的我还能正常思考就是证明。她是看到了什么?看到什么应该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
海峡的水面上,一艘小船滑向希米诺的港口,那里停靠着数艘巨大的战舰。
实木的船体,两侧伸出数排黑黝黝的炮筒,甲板上很安静,挂在桅杆顶的国旗猎猎作响。
夜和帕内特平安地站在了水泥铺就的平坦码头,摆渡人原路返回,逐渐变小,化作一粒黑点消失于地平线。
“看来不太欢迎我们呢。”
帕内特挡在夜的前面,看着围成半圆的火铳阵列,虽然不慌,但也感觉有点棘手。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无伤而过不在话下,但要保护夜不受波及就有点难办了。
夜的战斗力很低,身为她的最锋利的剑,注定不能退缩哪怕一根脚趾头的距离。帕内特把手搭到剑柄上,气势如虹。
“……”
明明手持更先进的热武器,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周围的士兵还是紧张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停手。”
一个明显级别更高的官员直面走来,姑且是行了个礼:“我们主席想见两位。”
“主人。”帕内特看夜如何拿定主意,如果要杀,他不会让一个活着离开。
“可以。”夜不失礼貌地回答。
“那么,请——”
在两人在官员的带领下坐上马车,向一栋府邸驶去后,码头的巡逻队炸开了锅。
士兵A:“果然主席是叛徒吗?!”
士兵B:“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士兵C:“摆渡人带来的,哪个不是大人物?”
士兵D:“你觉得你打得过那个人吗?”
士兵A:“不……不试试……怎么知道!”
士兵D:“你没认出来吗?红色恶魔……”
争论在大部分人的一阵哄笑中结束。
……
夜伫立在府邸的大门前,牌匾上“杨府”两个字熠熠生辉,内部的由原木搭建的古代楼阁和外面的钢筋水泥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秦国的风格在希米诺已经很罕见了,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老建筑。
但她停下脚步并不是因为这个。
“主人。”帕内特察觉到了夜的异样,“怎么了?是国内又有新消息了吗?”
“嗯。”夜点了点头,面色略显凝重,“就在前不久,另外一个区域,爆发了一场更大规模的异变,现在教会还在积极协助处理。”
“最近麻烦事不断呢。”帕内特敲了敲脑袋,发出低沉的声音,“焦头烂额啊。”
官员向门卫说了什么,一个门卫开门进去了一段时间,叫来了一个管家装扮的中年男人。
“两位先稍后,我这就带两位去见老爷。”
管家深深一鞠躬,带着夜和帕内特跨过高高的门槛。
“……”夜察觉到有点异样,又没发现有谁在尝试联系自己。
接客的大厅里,管家让他们先坐着等待一小会儿,然后走进了另一边的过道。
“主人,你怎么看?”帕内特腰挺得笔直,站在夜的旁边。
“不是陷阱,但不知道来的会是谁。”夜坐着抿了一口茶,“嗯,品味不错。”
“让两位久等了。”一个有些白发的老者迈着矫健的步伐如约而至。
“你是?”夜翘起二郎腿,摸了摸靠在旁边的红伞。
“两位可能不记得我了,鄙人杨枢。”杨枢没有上坐,而是坐到了夜的对面的位置上。
“好像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夜稍微把名字和记忆匹配了一下,想起了——
数十年前,在通过多年总结的经验下推算出凛出现的大致区域后,夜和帕内特就抓紧时间赶向秦国。
在地龙的袭击中随手救下了他,毕竟那么多地龙堵路,要必然地进行清扫,即便得花很多时间。
多些人手也不错,可以的话让他们镇守这里,以后来往也有安全保障,于是就说了些这样的话:
“想着打打杀杀,还不如建堵墙来得踏实,靠着这陡峭的雪山山脉,工程量又不会很大……”
“先把武器装备起来,各尽其用,还想和这里原来的住民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吗?”
主要还是告诉他们一些显而易见的道理和建议,让他们去研究那几本所谓的神典。
对于夜来说,那几本书的难度还不如现实的高中课本,只是科普书的水平。
语言虽然共同,但也许是文字的障碍,缺乏基本的“古文字”研究,进展一直缓慢,只能知道些皮毛然后实践出真知。
“两位还是那么年轻啊。”杨枢哈哈一笑,但眼神中蕴含的悲伤还是有的。
“不,年轻的只有主人,我也是老了。”帕内特放松了警惕,没再拘束。
“也许是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杨枢试探着说道。
“嗯?”夜抬了抬眼皮,稍微表示自己在听。
“我在从秦国活着回来的手下口中听到有个人出现在战场,装扮和您一模一样,是真的吗?”
“真的。”夜拨了拨茶盖。
“原来是这样。”杨枢露出这也是没办法的表情。
“但是……”夜可不希望杨枢会错意,想着他们两人离开就能一帆风顺地重启战事,“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你也是知道的吧,我只是恰巧路过罢了。”
“看来……哈。”杨枢苦笑。
“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就给你们最后一个建议吧。”夜放下茶盏,一本正经地说道。
“洗耳恭听。”杨枢也认真对待,严肃起来。
“不要再尝试登上那座岛,你们没有胜算的。”夜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令人心头一冷的话,“不只是是如此,如果你们不听劝,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伤了不该伤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可以理解为……警告吗?”杨枢品味着那句话,意识就是——别出手,你们没有好下场。
“随便你。”夜站了起来,是准备走了。
“我可以转告给高层那些人吗?”杨枢用手撑着扶手起身送客。
“当然,这样我也可以少些麻烦。”
夜原本的计划就是去找希米诺的掌权者,是正经的申请会面程序还是硬闯机密场所,她丝毫没有考虑过。
如果杨枢代为转告,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牺牲,夜他们也能省下不少力气,何乐而不为。
而且能让吃公粮的人为他办事,夜觉得杨枢应该不是随口说说,是真的能做到。
“话说,我们两个真的那么好认吗?”
Ⅲ
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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