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往日芳草萋萋的大地如今被一群黑色覆盖,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其实是一群群黑色的怪物组成的大军。它们在不停前进,吞噬前路的一切,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生命,都在它们到来的一瞬间毁灭。
那是这个世界让圣阶都头疼无比的怪物——凶兽。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自于何处,又将去往何处,它们只是每年在漫无目的地迁徙,毁坏,然后在生命力的油灯枯竭之时倒在地上,化为泥土。而在此之前,除了用蛮力,什么也阻挡不了凶兽。
其中有一小股黑色的波流离开大潮,拐向山谷中的道路。而在那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处村庄。
“村长!凶兽已经来了!”村子里面的几个前去打探的年轻男人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向村长报告。
年迈的村长拄拐强行从床榻上站起,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让女人和孩子先撤,让她们能逃多远是多远。剩下的男人,”“哗啦!”村长用布满青筋的手抽出藏在拐杖中的利刃,眼睛里燃起决绝,“能为她们拖多少时间是多少时间。”
“村长!”一抹倩影闯了进来。定睛细看,是一位蓝色头发、发育良好的十四五岁的少女。“村长,”少女对村长央求着,“我会魔法,让我留下来吧!”
“胡闹!”花白的胡子上下飞舞,“你是一个女的,我们大老爷们还用不着让本该被保护的女人上战场!把她给我拖出去!”
“村长,村长!爷爷,爷爷,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爷爷,爷爷!”两个年轻男人道一声“多有得罪”后就将少女拖向要撤离的牛车,而少女在夹持下拼命挣扎、喊叫,最终被押上车。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行事!”
“明白!”村子里的人口在村长下令之后自然分成两股,一股是由女人孩子组成的队伍,她们忍住眼泪头也不回地逃离这即将被凶兽摧毁的村庄;另一股则是由男人组成的,他们拿起平时劳作的农具,颤抖着身体站在村庄前面,等待凶兽的降临。
“村长,”站在村长身旁的青年握紧手中的叉子,“我们能活下来吗?”
村长一言不发。此时此刻,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过了好久,村长叹气回答说:“是我的错,不该带领你们来这里。之前没有做好调查,居然不知道这里是凶兽每年迁徙的必经之路。”
“村长,我们不怪你。”
“对,其实我们也有错误。要不是当初我们太想安顿下来,甚至逼迫您的话,现在也不至于会这样。”
“是啊。”
……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村长一声吼,让所有的议论都销声匿迹,“给我准备好面对凶兽!会魔法的给我站在后面拼命施展魔法,在前面挡着的男人要给我好好挡住!要是我们倒下了,谁还会救我们剩下的族人呢?”
“明白!”
“说实话,我不想死。虽说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村长抬头望天,岩壁峭立,蓝蓝的天从这里看只有窄窄的一条线,“谁能想道当初选的这块退可守、攻易防的宝地会成为今天我们葬身的地方呢?”
“准备!”摆脱自怨自艾的村长怒吼,在男人们目力所及的地方已经腾起阵阵浓烟。浓烟滚滚,遮住两旁高高的岩架。
凶兽来了!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哀嚎,所有人都不由得冷汗直流。汗水滴落在大地上,一滴两滴三滴……不一会便湿了一片。手上的武器在那凶兽的面前显得软弱无力,而平时锻炼出来的筋骨在此时反倒成了负担。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斥着痛苦与不安,腿在不停颤抖,但是却不敢向后挪一步。
后面是他们的希望!
村长咳嗽几声,想要在最后说一点话,却意外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喂,走开一点。”
一个身穿斗篷的人领着一个小女孩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他们组成的方阵,向凶兽走去。
听声音,是一个年轻女人!村长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与本族无关的人卷入凶兽的浪潮!
“年轻人!快逃啊!”村长不顾一切地喊起来,“那是凶兽,连圣阶的强者都不一定能阻挡!快逃啊!这是我们的命运,与你无关!”
那个身影还是往前走。村长气急败坏,跑过去想要把她拉开。但是接下来的一切让他傻眼了。
女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牵着小女孩往前走。凶兽张牙舞爪、向她扑来,却在半空中毫无征兆地四分五裂、汁液四溅!
开始那些凶兽还是像以前一样没脑子地试图用人海战术将女人吞噬,但是全部都在几步之外被杀死。凶兽的尸体越堆越多,血流成河。渐渐的,凶兽袭来的浪潮开始减弱,它们由原本波涛汹涌的浪潮化为平静的河面,声音也逐渐小下来。
此时此刻,峡谷内的沉静是肉眼可见的,是压迫人心的。
一群黑压压的凶兽面对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看上去还只是10岁出头的小孩。
“回你们的地方去。”穿斗篷的女人冷冷地说道,清冷的音调在峡谷之间来回弹跳,形成无尽的回声,一波波撼动凶兽们脚下的大地。
女人往前前进一步,凶兽往后退后一步。在前进,在退后……凶兽的后退变成了大逃亡,一泻千里。
村长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手上的拐杖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村长身后的男人们更是吃惊,有些人连手上的武器砸到脚上了也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村长的脑袋里酝酿着风暴,“怎么可能?”
刚刚看见的一切彻底颠覆了村长78年来形成的世界观。他也是经历过好几次凶兽迁徙的人,还有几次被迫起来反抗。他见过圣阶被凶兽吞噬的景象,也见过圣阶击杀凶兽的画面。但是,他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靠气势将凶兽逼退的!
而且居然还是一个女人!
他村长哈夫保守估计,这个女人的实力绝对超过圣阶!因为在这片大陆上,从来就没有圣阶能够逼退凶兽的!
“喂,你就是这个部落的领袖吧?”
“啊,是!敢问大人有何吩咐?”村长回过神,慌慌忙忙地跪在地上。圣阶在人族中屈指可数,几亿人口也就百十来个圣阶。人族的圣阶都是有点怪癖什么的,性格也十分不稳定。虽说他们在这个女人的庇护下逃过死劫,但是如果惹她心情不好了,可能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要为她的不爽付款、陪葬!
“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