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虽然细微却穿透力十足，还有毫不掩饰的威严和霸道。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上位者的气息吧。
我僵硬地转过身，对面的两人显然早已盯着我。
其中那个穿着素雅而又昂贵华服的女生，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她有着高贵的淡金色微卷长发，完美地披散在背后，翠绿色的眸子说不出的动人心魄，还有那俏丽的脸蛋，身上清幽的淡淡花香。跟艾莉娜大小姐有着七八分相似，却更多一股傲气和睥睨的神情。
她斜后方的女仆也长得高挑清丽，平稳而优雅地撑着伞，脸上虽无表情，却让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和紧迫感。
记得不错的话，我平时都非常低调，一直默默扮演着路人的角色。
唯一显眼的地方就是我身边的几个让旁人自觉黯然失色的妹子，好吧我也算一个。
莫非......
“你秋季大选的几场比赛，我都看过了。”
她淡淡说着，眼神在我上下扫来扫去，似乎在打量我。
我又不是二维码。
“实力算是过得去，不过侮辱对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让人感觉你完全就是个没有荣誉感和骑士精神的家伙。”
这确实不符合他们这帮贵族的处世之道。
可按照我们原世界来说，垃圾话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对吧，黄少？
“我只是个没什么身份的平民，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也是无奈之举。”
“没有身份？！库雷尔休斯王族的荣誉都给你摸黑了。”
其实我很懵，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语气也免得退缩。
“......有这么严重......”大小姐都没说什么，她未免也太激动了吧。
“身为艾莉娜的贴身女仆连这点自知都没有，他们是怎么教导你的！”
单纯威逼没有利诱啊！是吧，史密斯老头儿。
“贝斯·蒂尔，好好教教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的女仆便消失不见，洋伞在空中摇摇欲坠，周围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空气也突然变得森然。
随后我的两条小腿像是被猛踹了一下，身体本能的前倾跪倒。在头还未低下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的女仆又重新站会原来的位置，稳稳地接住伞，保持着原本恭敬的姿势。
这也太诡异了吧，而且一上来就动手。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贵族！
她像是很享受这种别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感觉，微微向前走了两步。我抬头看向她，想必眉头也是不由自主地皱紧吧。
我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甚至目中无人。
我知道人生而有异，尊卑不同。
在大多数人的意识中自然而然地划分为了三六九等，这种意识不仅存在于官场、职场，在学生心中也是根深蒂固，团体和圈子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喜欢沉默的弱势群体自然比不上那些叽叽喳喳的上层阶级，他们沉默久了或许会彼此抱作一团，更可怜的是被无情的孤立。这是生活习性所造成的差异，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态系统。”
人以群分，这无可厚非。
不过我不觉得别人就该低人一等，只配匍匐。
至少我不该。
“眼神不错，不过实力、天赋、悟性和出身都差得远，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看上你的？”
她走到我面前，身后的女仆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是一道无法跨越的主仆距离，就像我和她之间存在天然的鸿沟。
“世上弄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您又何必在乎？”
“何必在乎！我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如你！为什么老师没选择我却选了你？！”
冰冷的声音中充斥着愤怒和自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嫉妒。
我心里都有些发慌了，被她这一举动和冰冷的威严给吓到了。刚才还有些理直气壮的，现在不知为什么突然硬气不起来了。
她似乎是在宣泄自己的愤怒，一改之前的优雅姿态，把无情的怒火化作语言的洪流将我淹没。但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依然从她眼中看见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助和悲伤。
随后，她悄然蹲下，伸出洁白无暇的玉手轻轻勾起我的下巴，带着些许戏谑和嘲讽说着。
“脸蛋确实不错，放到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姿色，不过我不相信这会成为理由。”
小姐，你可知道“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是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我当然不可能直接告诉她，我能回应的也只有沉默。
沉默的精灵悄然而至，这一刻我感觉时间好像被凝固了一样，天色似乎黯淡了许多，大地也有微微地颤抖。周围的温度也极速下降，一股寒冷的气息席卷我全身。
而我面前的公主大人，似乎也是浑身一颤，被她身后的女仆朝后拉回去，都做出一副警惕的姿势。
一只温暖的手，无声地搭在我肩上，让我瞬间感到一阵舒心和畅然。
之后，我被这温柔的手扶起，面前的金发小姐也不由地站起朝后退出几步。
“公主大人，可依旧是盛气凌人啊。”
这个声音我在熟悉不过，我知道每次危机悄然而至的时候，她总是能及时赶到。虽然平时既不靠谱又慵懒又不像个大人，但那才叫作平时。
面前刚才被叫作“公主大人”的金发女生，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恐，双手轻轻捻起素色的裙摆，恭敬地点头行了一礼。
“见过老师。”
她身后的俏丽女仆也跟着躬身行礼。
“见过斯黛拉公爵大人。”
斯黛拉扶着我，眼瞳中像是凝上一层寒霜，直直地盯着对面两人。她们也像是被冰霜冻结了双脚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大人为何欺负我这可爱的学生？”
她轻轻一笑，语气中却透露着无比的森然和威慑。
“老师颇有些明知故问了吧。”
“公主言重了，我只有过这一个学生。”
斯黛拉将我拉近，我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柔软和淡淡的紫罗兰花香。
我们明明用的是同一种洗发水，为什么我就沉浸在她的发香中无法反抗、无法自拔了？
公主脸上也是微微呆滞，好看修长的黛眉微微一蹙。
“我们虽无师生之名，但我却始终把您当作自己的老师。”
斯黛拉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请您别......”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公主毫不示弱地向前一步，刚才被斯黛拉震慑的有些发抖的身子，一下子也镇定下来，那双精美好看的绿宝石也正式迎上斯黛拉的目光。
“我不比他哪里差！甚至远比他优秀！为什么不......”
她的眼神终于有些退却地垂下，说到一半的话也因为哽咽而发不出声，轻微的抽泣就是最好的证明，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却忍着没有流出，褪去了一身娇蛮的她也不过是个柔弱到让人心疼的女生，湿润的眼眸中闪着莹莹的光辉让我心头一颤。
“为什么不是我？”这不仅是她没说完的话，也是曾经的我经历过无数次悲痛、反问过我无数次的事实。唯一合理的听着也有些敷衍的解释却是...
“不怪你，只是命运在无情地作弄人。”
斯黛拉像是喃喃自语般地轻声回应。
我不知这是借口还是谎言，只是我也曾被别人用“命运”为理由所回避。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天地间是否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冥冥中牵引着某些事物，这些不合理甚至荒谬的解释都可以称之为“命运”。
“如果公主有什么问题或困惑，我一定会为您解决。不过......师生之间的名分......还是免了。”
还没等对方回应，应该说已经无法做出回应了。
斯黛拉就已经拉着我朝校外走去，我不敢也没理由回头看后面的情况，只是默默地跟着斯黛拉有些急促的步伐。
她今天也很罕见地，在饭后开了一瓶红酒，借着酒醉和飘飘欲仙的微醺，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我将她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后，独自走到屋外吹风。
秋夜的清风带着湖边的湿气，吹打在我有些迷茫和困顿的头上，天边的一切景色都被澄澈的湖水纳入其中。
“不睡觉吗？”
澄澈空灵的声音在身后回荡，晓正缩在半开的门后探出脑袋盯着我。
“一会儿吧。”
“嗯，晚安。”
“晚安。”
我点点头，继续看向湖中的月华星辰。虽然湖面平静透亮，但我却看不清湖底和深处，目光随即之处永远都是冰山一角。
就像我看不清斯黛拉，也无法强迫自己看清，她也只自己潜藏于心的东西。
那是我现在无法触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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