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向明回到了宿舍。此时距他从万福居离开算起已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也收到了民役署发布的新信息。
他脱下衣服,在黑暗中擦拭着那个“印”在肩上的笑脸,他不知道『礼帽』在什么时候把那个东西弄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能额外从陈英才那里套到二百新币,可他仍然忘不了『礼帽』那阴冷的笑声。
高向明翻身坐起,困意全无。他知道林梦晨就住在对面的宿舍楼里,可他不敢也不想去找她说这件事:不敢是因为怕连累别人,不想也是因为怕连累别人。他只是直愣愣地坐在床上,等待着黎明或是困意的再次来临。
“高向明呀,你真是个丧门星,不管在哪都一样。”
他对自己说。
第二天早上, 高向明没有向往常一样去楼下和林梦晨汇合,这可急坏了林梦晨。她站在楼下大喊高向明的名字,又上楼叫门,这才把睡眼惺忪的高向明从床上拉起来。
“喂!你怎么了,没睡醒吗?没听见我在下面叫你吗?”
只见林梦晨双手叉腰立在高向明的房间门口,她撇着嘴瞪眼盯着高向明,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可高向明对此毫不在意,他打了个哈欠,慢慢地披上外套:“你大可不必如此的,你我非亲非故,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欸,真是的,你这个人。”听到这话,林梦晨的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
“明明是我早早起来到这里叫你免得你迟到,可你却这样对我。而且昨天吃饭的时候我还听到后桌的人说什么‘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咝,后面是什么来着?”
“反正!”林梦晨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咱们毕竟互相救过一命,为什么要这样呢?况且,自己一个人这样呆着难道不……无聊吗?”
“噗嗤!”看着林梦晨用力解释的样子,高向明不禁笑出了声。
“也是,为什么要那么难过呢?”
二人草草地吃过早饭,在民役署打过了卡之后,便来到了他们所负责巡查的街道。此时是上午八九点钟,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有人能够想到,十二个小时前这里是高向明和『礼帽』遭遇的地方,是哺育滋养暴徒的温床。
虽说这番光景会使大多数人为之精神一振,可高向明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他看到,在距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个电线杆,那是他昨天晚上开始被『礼帽』跟踪的地方。
紧张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环视四周,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林梦晨的肩头,他清楚地看到,在她的肩上,不知道被谁画上了一个圆形的笑脸,那笑脸的形状,高向明早已铭记在心。
他猛地抓住了林梦晨,而林梦晨则被他的这一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她皱了皱眉。
“你干嘛?”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哪也没去呀。”
……
高向明停下了脚步,蹲在路边,托肘沉思。
“喂,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林梦晨也蹲下来,看着高向明几乎打成结的眉头,满脸的疑惑。
……
“唔,没什么,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下午,高向明独自一人去探望顾念祖,即他们在废弃工厂中遇到的缉查署警探。
高向明赶到医院时,顾念祖正在床上休息,床边趴着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成熟女性,据医院的人说这是他的姐姐。
他没有打扰二人休息,准备把礼品放下就走。就在此时,他无意间瞟到了顾念祖头上的床板。
他愣住了。床板上竟然也有一个小小的笑脸,刻印还很新鲜。
高向明不敢再在这里多呆一秒,他立马下了楼。他明白,自己和周围亲近的人甚至是只有一点点交集的人都被『礼帽』盯上了,他曾经听同事说过一些关于『礼帽』的传言:对于他盯上的目标,他不仅会杀死他本人,而且还会杀死和他产生关系的人。视情况而定,从亲朋好友到所有知晓他的人。
现在,高向明总算明白了『礼帽』的那句:“你会办,你想办了。”——“会”是因为威逼,“想”是因为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