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监狱,帝制时期江城唯一的监狱,位于下城区,现名为池畔监狱。由于监狱旁有一大湖,故名“池畔”。
战争年代,这里受到灵族反抗军的渗透破坏。几近毁坏,战后修复时督政府为了稳定民心,同时宣传自己的怀柔政策便释放了地上部分的一些罪行较轻的罪犯,但对于地下部分的死刑犯和长期苦刑犯督政府并没有过问。之后督政府便以地上部分的监狱为基础,建成了民役署的总部。
民役署成立的初衷就是代替原有的军队看管犯人,顺便维护下城区的治安。可随之而来的旧军队哗变和经济危机使江城的犯罪率飙升,池畔监狱人满为患,不得已,各城区又各自新建了监狱。加起来的人数反到超过了帝制时期监狱的在押人员数量。而民役署的主要职责也变成了缉捕罪犯了。
每当算命师或者是宗教人士经过人民监狱时,总是会对它指点一番:地底下关押的犯人不杀不放,积郁的怨气邪气无法阻挡,而地上的民役署探员大都贪生怕死,没有一个能镇住这邪气的人。如此下去,怕是要闹出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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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最后一遍,和你碰面的是什么人,什么样子!”
在混杂着焦皮味和血液腥气的监狱刑讯室中,几个中年男人正围着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十五六岁的少年拳打脚踢。少年光着上身,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可没一会,少年的头猛地垂了下去。为首的男人停了手,托起男孩的下巴:
“又晕过去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禁扛。行了,让他自己先琢磨琢磨吧!”男人转过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到刑讯室门口稍事休息。
“您的工作完成了,是吗?”一个冷峻的男声自门边响起。
男人吓了一哆嗦,低头一看,原来缉查署警探张玲朴早已再次等候多时。
男人见来客是张玲朴,顿时喜笑颜开:“哟,是玲朴啊,这次唐探长又托你来传达什么命令呐?”
“不,”张玲朴站起身,先请作为长辈的男人坐下。又接着说。
“这次是我自己决定来的,缉查署对帮派势力的作战初见成效,可是对‘聚沙帮’的详细调查却是毫无结果,彻底消灭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我过来看看,想从您这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嗯,我明白了。”男人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心情我非常能够理解,说真的,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样踏实干事的。国家以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为荣。”
“这些犯人一收监,我们就立即开始了刑讯工作,可是,如你所见。”男人又叹了一口气。
“这帮人简直就像是铁打的一样!一个班组的人轮番上阵,六个小时打昏了十个犯人,没有一个人交代的,没有!”
“要我说。”男人愤愤地指着审讯室里的少年。“这帮兔崽子就该好好被收拾一下,整天不干正事,跑到街上乱窜。”
“我儿子以前就跟他们一个德行,结果被我打了一顿之后老实了,现在乖乖的在政府里当差呢。唉,你说他们干这个图啥?”
“玲朴啊,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看,现在我什么也没问出来。要不你先回去,等到我们问出来了再汇报给唐探长。再者说,我们这获得什么情报都是先汇报到地上的民役署。你以后也可以找他们去交流情报,你这么干净的人,来这种地方……况且这地方阴气重的很呐,我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一遇潮骨头就疼,唉。”
“我明白了。”张玲朴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审讯室内有变得嘈杂起来,刚才晕过去的少年似乎清醒了许多。
“吵什么吵,接着审!”男人大喝一声。屋内的少年似乎是因为看到了穿着职员制服的张玲朴的缘故,竟也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政府口口声声说要为我们工作,可你们真的懂吗?你们说帮派破坏了我们的生活,可你们真的知道他们在下城区做了些什么吗?你们说那些红眼怪物残忍,可和它们比起来,你们真的……”
话音未落,屋内的人夹起一块烙铁便摁在了少年的身上。
“呲——啊!” 一时间,痛苦的喊叫代替了怒骂,房间里充斥着烧焦的味道。
屋外的男人虽然气愤,但见此情景却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不由得紧皱眉头,示意屋内的人停手。而张玲朴从始至终都一直背对着刑讯室,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转身审问犯人。但可以确定,他站在原地是在等待着什么。
“司长,犯人又晕过去了。”
“算了算了,把他先抬回去吧,再换一个过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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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长他们审讯犯人是在地下五层,张玲朴离开这里前往地上,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密闭的楼梯间里空无一人,仅余张玲朴自己的脚步声回响于此。
耳闻目见的残酷场景让张玲朴无所适从,尽管他现在看起来仍如往常一样镇定。唐启儒探长的教育素来是锄强扶弱,可现在,面对无知无力的少年自诩文明的官吏竟要通过酷刑来沟通,这不禁,这不禁……
“为什么要这么多愁善感呢?司长他们说的好,对付这样的人,就该用这样的方式。”冥冥之中,他听到这样的话语。
“但是……”他自言自语道。
“可刚才他受刑时,你明明满脑子想的都是情报的事!”
“那是因为……”
“狡辩?不止你的脑。你的心,你的肝,你的肺,都在想这件事!”
“我……”
“好啦好啦,不要想这么多,我们只是一个小探员罢了,不要管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嗡~
“又是幻觉。”张玲朴摸了摸头,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
“今天下午再去图书馆看看书休息吧,这几天也许太累了。”
他接着往上走,耳畔又隐隐约约传来了别样的话语,只是这次,他确定这不是幻觉。
“大人,大人!开开恩吧!我在这里关了不知道多少年,我没罪!那些人硬要污蔑我,我的价值用完了,他们就把我抛弃了……我的金子给了局长,房子给了法官……我还有老婆,我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求求您了,至少让我见上她们一面吧!”
张玲朴没有停下脚步,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张玲朴也不是不怜悯他,也不是不想管他。只是有另一个声音在催促他离开这里,做别的事情。告诉他:螺丝钉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