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灵战争』时期，受战争影响。江城以南的许多城市因被反抗军攻下。大量的市民逃到江城郊外，变成了难民。由于担心其中混入间谍，当时的帝制政府采取了隔离措施，造成了大批难民的死亡。”
“由于民间报纸编辑的刻意渲染，帝都下令江城安置难民。可铁矿事故的频发和城内外市民的抵触情绪使难民无处可去，难民发生暴动。当时恰逢帝制政府垮台，由于这些人原本生活的城市不愿意收纳他们。江城督政府为了稳定民心便暂时将难民统一划入江城户口。但在户口本上动了手脚。”
“这些难民虽说在名义上是江城的居民，可各级部门却对这些持特殊居住证的难民百般刁难，下城区的一些官员也跳动原住民和这些难民对立。据我所知，‘聚沙帮’就是在那时产生的。”
讲到这里，院长又叹了一口气。张玲朴和杨思凡都默不作声，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关于救济资金。”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了保证货物不被无关人员领走，下城区印发了『救济证明』，给具有劳动能力的难民。而对于残疾人和儿童，下城区的官员们视若无睹。他们说：‘这么点东西，即使我们给了他，他早晚也得饿死！’”
“我不忍这些孩子们受苦，这才在下城区开办了这些孤儿院，接受没有收到督政府救济的孩子。”
“嗯。”听完了院长的介绍，张玲朴走了过来，他盯住院长眼睛：
“院长先生，如您所言，‘聚沙帮’是由下城区的难民纠合而成，您认为他们很难过。那请问，您认为那些被‘聚沙帮’抢劫杀死的下城区居民的日子是否好过呢？”
“玲朴！”见张玲朴情绪激动，杨思凡有些紧张。
“哈哈哈！”听到这话，院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院长摸着下巴说，不过，他抬头瞥了一眼憋闷着一腔怒气的张玲朴。
“同样，您也是小人物。我们都一样。”他说。
“您也许没有在这里久住，只看到了‘聚沙帮’的人欺行霸市。可您又曾翻开地皮，看看这里的土壤是什么材质吗？”
早在几分钟之前，张玲朴就觉得这个人是“聚沙帮”的成员。现在听到这话，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既然进了虎穴，那干脆就顺手拿几个虎崽子吧！”他想。
但就在张玲朴准备动手的时候，杨思凡察觉到这诡异的氛围，他揪了揪张玲朴的上衣。
顿时，张玲朴冷静了下来，他感觉到杨思凡修长冰凉的手指在他的背上写了一个“停”字。张玲朴明白了杨思凡的意思，他吐出一口热气，向院长点点头说：
“您说的没错，我初来乍到。对于当地问题自然是没有您们了解的多。”
“哈哈哈。”院长摸着下巴轻笑了几声。
“唉，现在像您们这样有本事又懂规矩的年轻人不多见了啊！您们就是抱怨两句我也不会在意的，这些孤儿院本就有二位的一份心力啊。”他说。
“不过，‘我们都是小人物’这也是实话，向来‘良药苦口’，希望您们理解。要是一个人想要看到事物的『全貌』，那他就得往高处走……唉。”说完，院长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
“容我再一次代表这些苦命的孩子谢谢二位，是您们给了他们一个上升的机会。”院长朝张玲朴和杨思凡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杨思凡连忙上前扶起院长，又顺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们来这里只是想看看您和孩子们，既然您平安无事。那我们就没什么事了。嗯，我们得走了。”杨思凡冲院长身后不远处的孩子咧嘴笑了一下。
小孩被杨思凡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但他也知道杨思凡要走了，便摇着手说：
“哥哥，一定要再来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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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孤儿院，二人重新踏进了下城区幽暗的小巷。杨思凡长出一口气，伏在了张玲朴的肩上。
“真悬，我真怕你和他打起来。”他说。
“不会的，我懂‘分寸’”张玲朴扭头冲杨思凡笑了笑。
“那个院长被我们彻底调查了一遍，可我们掌握的消息很少，只能确定他的确是‘聚沙帮’的人，的确接受的来自于帮派的物资。”杨思凡说。
“嗯。”张玲朴又皱起了眉。
“保卫署、缉查署、民役署三署素来互不相通，有了情报都是先藏起来，生怕别人抢去邀功。即使有合作也是互相提防。哼！咱们三家的本事都用到内耗上了。”
“嗯嗯。”杨思凡点头称是，然而，他立马反应了过来：
“你不会要把这个告诉赵传志先生吧？”杨思凡也皱起了眉。
然而张玲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杨思凡只得解释道：
“唉，我们两署的对立态度由来已久，又不是由我们的意愿造成的。我只是觉得赵传志先生向来不看好下城区的那些难民，他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总是觉得那些难民光吃饭，还容易生事。现在你把我的情报告诉他，他也许会斥责我。”说到这里，杨思凡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
“好，我答应你。”张玲朴的声音依旧沉闷。
“嗳，我就知道。”杨思凡不在靠在张玲朴的肩上，他拍了拍衣裳，显得一身轻松。
“话说回来。”解除了顾虑，杨思凡的语气逐渐轻佻起来。
“自从你加入缉查署，我们还没有好好聚一下呢？”他说。
“现在是什么时候？”张玲朴白了杨思凡一眼：
“大家都忙做一团，你还好意思独自享乐！”
“欸，别这样嘛。”杨思凡又想靠到张玲朴身上，但被张玲朴轻轻一闪，扑了个空。
“我本职内的职务我都会做的，如果友部有困难，我也会全力协助……”杨思凡此时的话语有气无力：
“张玲朴，你现在的语气像极了署里那些整天压在我身上的老头子。”
“不过你这次的确帮了我，尤其是这套衣服。”张玲朴揪起自己身上破旧的工服。
“我们两个明明是『外地富商』，为什么要穿上怎么寒酸的衣服？”
“唉。”见张玲朴满脸疑惑，杨思凡无奈地叹道：
“没想到你作为缉查署的警探，对于江城的了解竟还没有我这个整天呆在督政府里的人多。”
“江城及周边诸城的商人行事谨慎，不喜露财。平常穿衣都很是简朴。对他们来说，穿着破旧工装的可能是有钱人，而珠光宝气的人反到可能是骗子。”杨思凡解释道。
“嗯，这个风格很像我在永安区经常去的那家饭馆里的掌柜一样。”
“永安区？那家饭馆是叫『万福居』吗？”
“是，怎么了？”
“这家饭馆我也经常去啊，钱兴业掌柜人很和善啊！” 杨思凡感叹道。
“不过，我去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就没见到你呢？”
一听这话，张玲朴不自觉地撇了一下嘴：“我只在下午下班后去，而你恐怕都是上班的时候偷懒去的吧？”
“不过。”张玲朴的眼神温柔了起来，他接着说。
“那里的饭的确很好吃，我都不想做饭了。另外，和钱掌柜谈话时，他也开玩笑似的跟我说，希望我去他那里当厨子。”
“呼……”他又出了一口气。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那样也不错。”他说。
……
面对这样的表白，杨思凡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二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走到巷口时，张玲朴突然抓住了准备借故离开的杨思凡。
“我不知道你们保卫署有什么特殊的方式查到这一切的，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想问你，当你知道这一切时，这些孤儿院有没有动用那些从小商贩手中抢来的食物？”
杨思凡看着张玲朴冷峻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张玲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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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内，院长目视着张、杨二人离开，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他摸了摸懂得有些发红的鼻子：
“今年的初雪怕是很早就要来。”
“老大……呃，院长先生。”一个穿着工装的孤儿院职员从一旁跑来，慌乱之中竟喊错了称呼，便连忙改口说：
“院长先生，我们的眼线报告说这两个人是督政府的警探。”
“嗯。”院长并没有对此表示惊讶，他向身后的随从说：
“几个小人物的的破坏对我们而言只是蚍蜉撼树，不足为虑。既然你回来了，我想问问你，老二和他们谈好了吗？”
身后的职员顿时低下了头，少顷，他有气无力地抬头：
“他们同意了，他们送来了您要的符文和……二哥的脑袋。”
“嗯。”听到这话，院长并没有感到惊讶或愤怒，他只是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叹道：
“唉，这也是无奈啊，新旧交替，从来都伴随着牺牲，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的最重要的事是给督政府一个最强有力的反击。”
“一会儿就召开会议，我等不及了。”他命令道。
“可老大……我们的队伍被打散了，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而咱们当中很可能有奸细。”
“有奸细又如何？正好，让那些督政府的警探见识一下绝对的力量，让他们看看，我们难民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罢，院长从随从的手中拿过了写有红色符文的字符，低头沉思。
这时，刚才和杨思凡玩耍的孩子跑了过来，他拉住院长的裤脚，以稚嫩的童声问院长：
“院长叔叔，杨思凡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玩呀？”
“很快啊，不过在此之前你能先回答叔叔一个问题吗？”
“好啊，叔叔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孩童以稚嫩的声音回应，可此时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命运将去向何方。
“你想不想变得很强，不再平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