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薇和徐非真定下计策之后,二话不说直奔李家大院而去。
整座皓月镇的地图,上至道路宽阔人群熙熙攘攘的官道,下至隐藏在房屋间隙中人迹罕至的羊肠小路,都无比清晰地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是她们这些行走在阴暗中的职业者必备的知识,如果连这些都记不下来,还是别做情报贩子,赶紧去街上卖大白菜算了。
她本该先李刚一步到达李家大院,然而,途中却遇见个让她不得不停下来的小插曲。
就在云念薇飞速移动的过程中,藏在裙内的令牌却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传出一阵细微的波动来。
这是令牌遇到同源时发出的波动,证明附近有带着暗部令牌的人。
高级的令牌能够感应并掌握低级令牌的动向,反之,却不行。
云念薇将意识沉入令牌之中,很快就找到了另一块令牌的方位。
怎么会有暗部在这种地方?
虽然疑惑,她还是找了过去,无论对方有什么事,自家少爷的命令始终是最高事项,不能让对方打扰了自己。
而当云念薇找到对方的时候,另一个令牌的主人正在李家后院的墙根下来回踱步,他浑身用漆黑的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要干坏事的样子,凌乱的脚步却无处不表现出他满满的不安。
暗部的每一个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先不说他们绝对不会穿这种看起来就无比显眼的,无时无刻不昭示着“我很可疑”的服装,临门一脚却突然犹豫不决这种只要外行才干得出来的事儿,是绝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那么,这个带有令牌的外行是谁?
云念薇心中已然有了定数。之前她一直想查的外部打入醉梦庵的旗子,迟迟找不到踪迹,原来就在这。
醉梦庵店主正犹豫要不要走出这一步,之前他只不过是透露点情报给藏身于李家的线人,那些都算不得什么事,可这次,若是真干了,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他咽了口唾沫,脑海中再次浮现毫不在意地,把他费尽苦心花费数年才爬上来的职位随口撤销,反而给了初出茅庐的秋芹的徐非真。还有那个把自己当成蝼蚁看待的云念薇。
一想到这儿,一股心头火就熊熊地烧了起来。
“一个个的,一个个全都狗眼看人低,我的心血,我的努力,一夜之间,被你们全盘否定。你们算什么东西,去死,都给我去死,只要你们死了,醉梦庵就是我的了,都是我的……”
店主狠狠地咬着牙关,拳头捏得关节发白。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疯狂。
“只要踏出这一步……”
他下定决心。可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与此处寂静的环境极为不协调的旋律。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的脚步声?
店主瞬间筋惕地回身,而当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刹那间失去血色,苍白的恍若一张崭新的白纸。
“庵、庵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云念薇嘴角带着动人的微笑,在店主的眼里却显得是那么的恐怖。
云念薇进一步,他就不由自主地退一步,仿佛面前是一座不断接近的遮天蔽日的高山,一股风雨欲来的压力恍若千斤的巨石,压在他的身上。
他退到了墙角,四肢紧紧贴着墙壁,动弹不得,他原本还曾幻想过把云念薇压在身下使劲地羞辱,但知道此刻,他才发觉两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遥远,恍若天堑。
“臭虫就是臭虫,不好好地活在下水道里,非要出来送死。”
话语中的杀意让店主忍不住发出小动物般的悲鸣,求生本能促使他逃跑,然而,他的身子还没移动出半个步子,已然冻成了冰雕。
云念薇踩着轻巧的步子慢慢靠近,随手一个弹指,冰雕化为尘埃,在阳光下慢慢蒸发成虚无。
……
解决了小插曲,云念薇足见一点,轻易地跨越了数米的高墙,视高墙上的禁制于无物,落入了李家的后院中。
此时,李家后院还有些仆人在打扫庭院,云念薇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然而他们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在云念薇的眼中,只要看了一边构造图,李家跟她的后院也就差不了多少了。她闲庭信步地逛着,来到前门时,恰巧遇到刚回家的李刚父子,于是她将气息进一步压抑,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将李家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的她,默默地思考着,如何才能为少爷取得最大的利益。以及,不断地尝试去解决,自家少爷到底在想着什么的这个疑惑。
作为一个仆人,如果不能洞悉主人的意图,为主人排忧解难,云念薇认为,那是不合格,不配跟在少爷的身旁。
于是,跟在徐非真身边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少爷在醉梦庵随口将店主的职位委派给秋芹,可见少爷早就发觉了店主心怀不轨,只不过恰好被自己遇上了,否则他也逃不过少爷的手掌心……
少爷随口喷人都能把人家执法队小队长的经历、疾病说的一清二楚,这种光凭观察就能获悉过去的洞察力,超乎常人,已然来到了接近神明的领域的……
合理地放跑李希崎,引李刚上钩,进一步加深了他们父子间的隔阂……
但是很明显少爷已经看出了巩塔、倪邱与拜火教有所联系,所以他们与跟拜火教有所关联的李家搭上关系也不难预见……
他们必然不可能老实听话,所以肯定会提早找李刚交涉……
少爷约定夜晚登门,所以在那之前发生的事,几乎不会想到少爷身上去……
伴随着她思维的进一步……迪化……徐非真在她的脑海中已然成为神明一般的存在……
于是,她不得不放弃进一步加深思考,神明在想什么,作为凡人的她有怎会猜的清楚呢?
“不愧是少爷!”云念薇不由赞叹了一声。
她打算将现有的结论实施到底,在约定登门的时间之前,得到契约书,让李家大乱。并且,为了永除后患,让李家覆灭,这点,已然在她的计划之中。
云念薇眼神闪了闪,拿定了注意,也就不必再在这里听巩塔和李刚扯嘴皮了。她一个闪身,恍若缥缈的轻烟,又如日本传说中的滑头鬼似的,将自身的存在与他人隔绝,自在地穿梭于宅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