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很清晰,有时候知道自己在犯错。
身体很诚实,忍不住沉沦。一沉沦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每天都很轻松,但也很沉重,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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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的宅子,一般建在风景秀丽的地方。而这种地方往往远离闹市,只为求个安静,人烟也较为稀少。
这种地方安逸、富庶,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多,也不是说没什么关系,而是说大多数的往来大多在官场上,算不上什么会真正来往的朋友。
总的来说,就是大家各过各的,谁也别惹谁。
不过这也方便徐非真找个高一点地方,往李家里面眺望,不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
弈霜儿已经被他哄回去了,此时,他悠闲地蹲在不知谁家的房顶上,没点大家少爷样子,反而像个地痞无赖似的,手里捧着一袋路边摊上买来的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边趣味盎然地将不远处的宅院中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
安排好的不代表必定会发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既然徐非真已经让自己“身处事外”,那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倒也有趣的很。
……
天边泛起昏黄,距离入夜已然不远,会客室里,倪邱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李刚和巩塔却仍旧精神十足,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
李刚的脑袋上泛着细密的汗珠,显然,他没有料到对方竟如此难缠。
而巩塔则一副略显轻松的样子,慢悠悠地品着手中的茶水,虽然茶杯早已见底。
很明显他在谈判中略胜一筹。
但这也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他的心里急得发慌。
室内渐渐昏暗,昏黄的光线告诉他,距离入夜已经不远了。如果他不能尽快取得契约书,那在与徐非真的交易中,他就很难占到便宜。
但巩塔不能表现出来,一旦让李刚猜到他的心思,那就更难了。
得用强……他只能出此下册。
“不如这样,你先把契约书拿来,如果我的情报能够让你满意,你就把契约书给我,如果不行,我们另做磋商,如何?”
这对巩塔没有半分好处,反而让李刚便宜占尽的提议一下子让李刚本来还清晰的思维乱成一锅粥。
这番话中到底有什么深意?李刚思考了半天,怎么想都对自己有利。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刚突然服软,但大脑长时间的高强度运作早已让他疲惫不堪,他已经不想再跟巩塔勾心斗角了。
管他们有什么深意,既然能占到便宜,那就先这样吧。李刚放弃般想到,同意了巩塔的提议。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掏出一把钥匙,带着钥匙走出了房门。却没发觉,一个影子悄悄地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路过内堂时,他强摆出一副笑脸,把房间里的几人请去了会客室。
几人刚出房间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望了望四周,但最终也只当是错觉了。
他一路向着宅子的深处走去,这里,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回巡逻着。
没有人敢靠近这里,万一有迷路至此的仆从,也会被他们杀人般的眼神给吓跑。
直到他们看到雇佣自己的老板,这才放行。
此处是李家的藏宝阁,几乎李家最值钱的宝贝都放在里面,不仅戒备森严,更有大师刻下的禁制,一旦触发,就连李家最强的高手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契约书也被李刚放在了这里,毕竟也只有放在这种地方,他才能放一百个心。
穿过重重守卫,李刚接过一盏提灯,用手中的钥匙打开藏宝阁的大门,步入其中。
入眼的,是一箱箱满满的黄金,在灯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而这还只是里面价值最低的,其他的书画,元晶,甚至是修炼者的十年难见的宝贝,同等重量下比之黄金的价值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刚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里,又穿过一扇门,这才停下。
这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案几上放着一捆资料,资料的纸页上泛着黄。
其侧,一张契约书静静地躺在那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说实话,这个房间与藏宝阁格格不入,但也正是如此,才能反衬出这个房间中东西的价值有多高。
正当李刚伸出手去想拿起契约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股不可抗拒地力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越过案几,重重地撞到木质的墙上。
惊愕的情感涌上心头,翻腾的血液让他浑身不适,肉体的呻吟让他忍不住发出惨叫。
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家中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被偷袭,但即便如此,李刚还是努力瞪大眼睛,在身体下落的那一瞬间,想要努力地看清对方的面孔,但由于紊乱的组织液,视野一片模糊。
最后,唯独留在视网膜中的,只有一抹即将融入黑夜却在灯火下露出些微残影的纯白。
当他支撑着呻吟的肉体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房间中最为重要的两件东西已然失去踪迹。
李刚匆忙地触动警报,顿时整个李家响起此起彼伏地警铃。
仆从们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再怎么说也是官家,里面的人不说训练有素,但应对紧急情况应该做些什么,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数,接下来,就是把守住所有出口,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慢慢盘查了……
本该如此……
忽然间,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却将这种情况完全打乱,火光冲上云霄,石头、木头像水滴似的飞溅出来,顿时间哀嚎遍地,所有人乱作一团。
这就是云念薇的杰作了。
虽然她没能那么轻易地找到契约书,但对找到之后的后续准备,却是被她尽可能地做到完善。
完善的成果,就是这遍地的哀嚎中,几乎没有那些手无寸铁的奴仆,而全部来自那些皮糙肉厚,拿钱卖命的士兵。
突然听见爆炸声,会客室中的几人也是立刻紧张了起来。
虽然巩塔和倪邱完全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其他几个刚来的李家作客对他们起疑。
几人不着痕迹地封死了巩塔二人的退路,视线里满是寒冰。
将出未出的武器闪耀着寒光,其意图自然不用多说。
“你们什么意思?”巩塔眯了眯眼,他知道现在什么都解释不清,也不打算进一步明说。
但事实是,虽然他有那个打算,但他确实什么都还没做,他可以接受对方的怀疑,可以坐下来与对方谈一谈解释清楚,但却不能允许对面在没有明辨真相前对自己动刀。
这无关事实,而关乎尊严。没有人愿意被刀口指着问话,而对强者来说,这是一种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