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敞亮,花郁芬香,鸟儿随着唱〕
清晨的阳关穿过琉璃,将蕾尔的房间照亮,蕾尔露出**的腰背,左手挽在右臂,挡住胸前的春光,随着谜之而来的音乐歌唱。
〔多么想,不去学校;趟回床,再睡一觉〕
她拽下衣架的校服,套在身上系上纽扣。
〔把门打开~人群袭来~低下头来不作姿态〕
拦下一辆马车,一跃而上,掀开窗迎风而行,手压住被风吹起头发。
〔街边生活一如往常,溪河流淌~学生结伴成双~不用去看,我早已无事可憾~还有人可盼。〕她的眼神飘向远方,〔就这样,去希望,永远一样~〕
“小妹妹唱的真好。”马夫说。
〔这风越刮越冷了,我们的年岁也日益增长了~朵朵云彩还是要伴着春日飘荡着~〕
蕾尔踢踏着小脚,圆头鞋与马车碰撞响起节奏。
〔树木长出红花与绿叶~但上学的道路令我忐忑~因为我的情况比较独特~对歌唱我从不吝啬~〕
蕾尔伸出手,感受微风擦过她指尖的缝隙,追寻风往的方向。
〔这感觉即陌生又熟悉,就好像我是这世界的唯一。〕
随着风,蕾尔看向一个正在建设的房子,只有镂空的支架,辛勤的工人搬运着木材,一位递给一位。
“城市一直在建设,不断变化。”除了蕾尔,马夫也在看着。“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呢。”
蕾尔看向自己的掌心,回忆起那晚的触摸。压着帽子偷笑了起来。
〔永远不会变~就像我们的手相牵。〕
一个画家正在新长出嫩芽的小树前写生。
〔永远不会变~你和我陪伴在身边。〕
几个孩童在刚砌几层的石砖上漫步。
〔像坚固的墙,对抗着时间~有些事情不变――――〕
爬在石砖上玩闹的孩子,一个不小心踩空,就要落地时,被大人的手接住了。
〔永远不会变~就像你紧抱我不会变~〕
蕾尔双手交叉挽在肩膀上,感受着昨日的温馨。
――――――――――
马车停靠在路边,蕾尔踩在台阶下车。她打开背包正要付钱,马夫却付诸一笑。
“钱就不用付啦”他说,“好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歌声了,这一趟就不受你钱了,算作感谢。 ”
他压了压帽子,挥舞着驾绳,鞭策着马匹向前骑行,就连马匹都显得有些兴奋。“果然在清晨听了好歌曲心情就会好啊,哈哈哈哈哈~”
马夫清爽的笑着,扬长而去,笑声渐行渐远,蕾尔站在原地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下了车的蕾尔并没有立刻去上学,而是沿着街边逛了起来,这座城市的清晨,除了上学的学生,还有一大早回到岗位的工人,和维持家计的妇人。
瑶新城当然很光鲜亮丽,每个人看起来都在努力的活着,但金玉其外的真相是什么,童话故事背后的结局是什么…为什么学生要拿着成绩单默默流泪?为什么工人会抽着烟独自崩溃?为什么早晨会有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倒在街上?
〔永远不会变~生活艰辛每一天……〕
几位巡逻的士兵唤醒了那么醉汉,见他酒还没消,只好把他背回兵营,蕾尔见他们过来,连忙低下头等着他们过去。
〔年轻时说好不会抽的烟,现都留在肺里好几年……〕
看着身着黑衣白衬,刚出社会不久的年轻人拿着公文包赶马车。
〔曾经的想法天真无邪~后来满脑子都是为了钱……〕
曾经在学校里见过的学长,现在正叼着烟艰难的推着一车的红砖。
〔人总会变……我很抱歉〕
学校里有人学到声嘶力竭,可有人无德无才却被人众星捧月。
〔都说生命不分贵贱,可有人生来就被叫少爷……〕
年过六旬的老人,在人潮的某一处蹲着吃包子,旁边是高过自己的绿色麻袋。
〔有些人坐在地面……抬头看都是可怜的嘴脸。〕
母亲推着满身泥泞的摊车,车头睡得是四岁不到的孩子。
〔励志要做社会的前列,却总是败在世事的前面……〕
蕾尔静静站着,悄悄唱着……她一直都知道,歌声救赎不了任何人。
〔永远不会变……所以抱歉〕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她把兜帽压的更死,缩着的身子更加紧绷,不再抬头看……
绕回学校,又看见石灰满身的工人,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而孩子却觉得害羞,丢人。
〔这是一个能和父亲举酒碰杯的年龄~〕
一位研究生父亲拿着伞背着吉他,右边的手里抱着的是她刚上小学的女儿。
〔这是一个能和长辈促膝长谈的年龄~〕
一个男生抱着女生,苦苦哀求,跪倒在雨地求着她不要离开。
〔这是一个能够直言不讳说爱的年龄~〕
蕾尔踏上学校的阶梯,通往忒弥勒特的阶梯很长,长如登天,再这不断的攀升的过程里……
“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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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弥勒特很大,大到世界各地的名流和天才都在这里读书,大到每个普通学生都当这是最好的出路,数以万计的学生被容纳在操场上,四周的教学楼高耸入云,每当蕾尔仰望天空时,周围的建筑让她如堕深渊……身为人鱼如此接近天空,但她却享受不到自由。
学校的领导在台上讲话,拿着稿子宣布一些教育方针和校内活动,以及注意事项。
台下每列队伍都整齐划一,井然有序。但是学生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少数人带着学生的骄傲,满怀自豪的肃立着倾听校领导发话。但大部分人压根都没认真听,而是松懈着身子,左顾右盼……其中很多男生就在时不时的偷看蕾尔。
蕾尔身着赤色的校服,金色的领带是她特教班的象征,很多女生为了显得可爱,将裙子卷起几节,露出更多大腿,花了最流行最时尚的妆。却完全无法吸引其他男生的目光,因为所有男性,包括老师,都很难从蕾尔身上移开视线……
蕾尔没有做任何打扮,裙子也是直接遮到了膝盖,因为规定头发必须要绑起来,所以即便低着头,她那惊世骇俗的美貌也无法被掩盖。
可她并没有去在意那些视线,也没有在听台上领导的言辞,她只想着赶紧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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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教室,蕾尔的桌子上就摆满了慰问品和表白信,起初她还不知道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想要送给别人,别人又不敢收,现在她已经如家常便饭似的,将礼物食物还有信封交到讲台桌,让老师去进行说教、处理。
如果凡事都可以那么简单就好了。才华惹人嫌,美貌引人妒。
蕾尔能感受到四周女生频频投来的视线,与私底下的窃语。无论多少年了,这点从来没变过。
“害呀~长得好看就是能为所欲为啊~”
“谁让人家是大明星呢,以前还说自己只卖艺,最近不还举办了见面会嘛~啧啧啧”
“那些男生也是够可怜的了,人家人鱼公主根本不领情呀~”
“听说有人在街上看到蕾尔和一个年轻的男生走在一起诶~”
“哇~绯闻都开始炒起来了诶,真受不了~”
女生们联合组成的团体在蕾尔后排七嘴八舌,但这些司空见惯的场合对她毫无意义,她就在自己位置低着头,玩着手指。
“你们这些女生不要太过分了!”
一名男生站起身来,对着那些乱嚼舌根的女生喊道,还有其余数名男性随他一同起身。
“蕾尔只是作为偶像做着活动而已,和粉丝接触很正常的好吧,和工作人员走在一起也很正常好吧,而且那些送礼物的人给蕾尔造成困扰了,蕾尔交给老师有什么错?”
带头的男生反驳道,身后的其他男生随声附和。
“哟~诺卡,又想吵架是吧?”女生团中的最为张狂嚣张的红头发女生说道。
“想吵架的是你吧,赛丽雅!仗着自己是女王侄女就对蕾尔恶言相向,我身为班长决不允许你这种欺凌的行为!”男生代表与红发女生对峙。
“身为班长?呵呵……别当我不知道,你在蕾尔粉丝团里做出的杰出贡献,现在你都上任到粉丝干部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名为诺卡的男同学大惊失色,后又恢复镇定。“那又怎样,无论作为粉丝还是同学,我都不允许你们这种欺凌行为。”他义正言辞的说。
“欺凌?你问问蕾尔,我们欺凌她了吗,蕾尔作为公众人物我们讨论一下都不行了吗?”赛丽雅张狂又满脸不屑的说。“再说了,人家偶像自己还没说话,你们粉丝给她洗什么地啊~”
这场骂仗火药味十足,男女两方之间的争斗,黑粉与真爱粉之间的辩论……不仅幼稚且毫无意义。
没有人能在遭受他人责难与训斥时,还能愉快起来,心生愤恨的怒容是理所当然的,而毫无波澜平静才是真正的怪异。
而现在,原本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其他同学,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欣赏着班级最精彩的节目,他们不去告老师不是因为害怕报复,而是嫌弃麻烦,外加不想错过学校里难得一见的表演。
班级团结从来就不存在。
男女两方吵着骂着,其他同学看着笑着,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蕾尔了,她坐在原位低着头玩着自动笔的笔芯。
一直到上课铃声响了,老师来了,事情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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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程也结束了,寄宿生回到自己的公寓,走读生回家的时间点,再宽阔的楼梯和操场也会因人群而拥挤。
整理完书本和笔具的蕾尔,背着书包准备回大使馆。但是一推开门,就有一位衣着帅气西装,优雅的同学,捧着一束玫瑰,单膝下跪向她示爱,放学的同学都看热闹的凑过来。
蕾尔没有接过那束花,也没有给他任何答复,仅仅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没看到蕾尔很为难吗!”旁边突然扑出一个蕾尔粉丝,把公然示爱的家伙放倒在地。
周围同学拿出手机拍照,欢呼起哄。蕾尔趁机走掉了。
刚走到楼梯口,每层阶梯两侧都有人举着蕾尔的海报,目送着蕾尔低头走下楼梯。离开教学楼后,发现操场数十人联手举着巨大的金色牌匾,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大字:
〔我 爱 蕾 尔〕
中间是一簇用玫瑰摆成的巨大爱心花环,中间站着的,是一位身着正装,金黄色头发,看上去春风得意的公子。
他打开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是一枚闪耀璀璨的钻戒,发出刺眼的光辉,让围观群众睁不开眼。
就连他自己都被钻戒的光辉给照瞎了,他眯着眼向蕾尔的方向大喊。“请嫁给我吧!蕾尔!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钻戒的光辉和周围人的喧哗,他看不清蕾尔的反应,无奈之下他合上了盒子,再度睁开眼时蕾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大汉围着他。
“你没看到蕾尔很为难吗!”随后将他扑倒在地,一个接着一个压在他身上。
每次放学蕾尔都要接二连三面对这种事情,不知其数的人埋伏在蕾尔的放学路途,向她告白示爱。她一路回避着各种各样的人,最终混入了街市拥挤的人群,带上帽子解开头发,与世无争。
在最吵闹的人潮,蕾尔才能寻得一片清净。见自己到了安全范围,蕾尔舒了一口气,若是以前的她,肯定火急火燎的走回家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有了想要邂逅的人,自己最喜欢的人与自己一同生活在这个城市。她放满脚步在街边走动,时不时抬起头环顾四周,眼神在人群中寻找某人。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家奶茶店门口,站在那边买奶茶的是她憧憬的高大身影。蕾尔本该上前搭话,出于礼貌也出于私心,但是她没有,而是躲在墙后面暗中观察。
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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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万千宠爱并非与生俱来,我的音乐点燃生命多彩,哟!”
“拜托你了,买奶茶的时候就不要rap了,我很丢人的。”从小巷子出来后,香香就一直摆弄着她刚学会的rap技巧,烦都快给她烦死了。
香香任然戴着骷髅头套,用嘻哈的手势摇摆着身子,不断在我耳边唱她灵机一动一动动想出的歌词。
“我天赋异禀,为现实的泛滥,随口的赋比兴,超现实的赞叹。”她越来越嗨了。看来在奶茶到手之前我会被她先尬死。
“哇哦,舅可,说不定我很适合唱rap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这方面天赋了。”她一根手指碰着脸,闭着一只眼睛,可爱又膨胀的说着。
我把她躁动的手按下去,摇不出节奏的她终于不唱了。
“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去什么有趣的地方?”一天下来,她任然兴致高昂,满脸笑容。这家伙是不知道累吗。
我把打包好的奶茶递给她。“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啊?”香香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遗憾,看了看天空确实暗淡了不少。她妥协的笑了,“好吧,那下次见面,你还愿意带我参观吗?”
“随时恭候。”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单纯的女孩时,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千金如果需要我帮助的话,我当然愿意。
“那你参观玩瑶新城后,准备去哪呢?”
笑意从她脸上消失,阴郁爬上她的面庞,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怜至极。
“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去哪…”她说。
看见我的诧异,她勉强的笑着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样的说法不是很流行嘛~所以我才离开家四处旅游。”
“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很新鲜,很幸福,感觉自己背后长了双翅膀一样,不管走到哪都自由自在。”
“但是……慢慢我就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飞往何方。”她苦恼着脸,沮丧的说,“什么时候离开,接下来要去哪,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人们长大的必经之路,对未来的迷茫和抉择,是每个孩子成为大人必须要经过的考验,这很正常相当正常。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能意识到这一点,香香的的确确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啊。
“我其实挺羡慕那些街头少年,有自己的目标可以为之奋斗。而我连自己的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享受现在……”
她的疑虑是正确的,她的烦恼是成长的象征。向往别人的生活,庸人自扰,多么司空见惯的景象,就像在看一面镜子一样。
“抱,抱歉……自顾自说了这么多矫情话,我没想让你为难的。”她不好意思的红着脸。
“香香,”我看着她,轻松一笑。“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定不移的往前走的,那些有目标的人与你一样也会迷茫,也会苦恼。”
“现在的我身边有很多同伴,他们也有各自的目标和理想,但他们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不顾一切的往前走,他们偶尔也会驻足,会回首往昔,会担忧的往回走。”
“质疑是人的天性,质疑自己质疑别人,然后无可避免的感到迷茫,没有纠结的必要。”
作为孩子,他们年轻,他们漫不经心。他们享受青春,他们拥有美好光阴,烦恼着学习成绩与人际关系,在乎着虚荣心与情情**,可香香却罕见的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想着嫁给一个好男人,然后奢华的度过一声。
她想要的是自由,然后因自由而烦恼。
“那迷茫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如果自己想不出接下来的办法,不就一直迷茫,无法前进了吗?”
“自己想不出来的话,就问问自己的同伴吧。我的人生,就是因为他们而精彩了起来,向他们倾诉,与他们分享想法,有了大家的意见,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香香恍然大悟,表情却更加阴郁。
“可没有同伴该怎么办呢?”
我摇头苦笑,最近的孩子总觉得自己没有,我向着她的头摸去,将她头上的汤圆抓下来。
“傻姑娘,是谁之前还说自己有两个好伙伴的。”女生心情不好就喜欢钻牛角尖,“就算他们两个没有好主意,不还有我么?”
香香呆呆的看着我。
“像现在,你跟我倾诉一下,没感觉心情好多了吗?”我微笑着,“等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伴吧。”
“…………”
“真是个自来熟的家伙……”她终于又开心的笑了。
“谢谢你,舅可,我先回旅馆了。”她又恢复了以往古灵精怪的可爱模样。“我们约好了哦,下次见面,一定要给我介绍你的同伴们哦~”
“嗯,我们约好了。”
目送着璩香远去,我与她挥手告别,唆着奶茶准备回府了。走了一天了,累死我了,回去一定要让一芽和枫世给我按个摩。
可我一转身,我的腹部就挨了一下拳击……好吧,这么说一点不恰当,应该说是一个娇小的拳头软弱无力的击打着我的腹部。
眼前戴着帽子的蓝发女生正嘟着嘴,埋怨的看着我。
…………
爷这是被捉奸了?
――――――
“哼~哼~”
心情大好的璩香正哼着曲子,走在回往旅店的路上。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旅店门口恭候多时。
“终于找到你了,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