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一岁,在我刚刚过完十一岁生日后,医院传来了通知,说是母亲的病恶化了,父亲很是着急,他把我安置在家里就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家里一个人很没意思,虽然周边的同学都说很羡慕我的家世,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家中与我相伴时间最长的人除了几个佣人,就只有云浩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一家人一起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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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骗我说母亲还不愿意醒来,要我再等等。我表面装作很天真地答应他,但我什么都明白,母亲的病很不寻常,以现在的技术完全没有办法治愈,所以被安置在了冬眠所。
父亲虽然很伤心,但依旧每天用一副笑盈盈的脸进入工作状态。欧若家庞大的产业都需要他来操手,在顶着如此之大的工作压力下,他还要分心来陪家人,我也很过意不去。但我似乎除了在学校里表现好一些以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唉,就写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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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还不明白,父亲那时的欣喜会给他的后半生,给整个欧若家带来多大的改变。
那时,鼓励科研,许多合资建立的研究机构遍布,一家名为“奎忒齐”的研究团队吸引到了父亲的注意。
他们的技术跟现在的DNA修复细胞技术很像,在那时拥有着巨大的前景,也让父亲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家里在三天之后就突然多了一份合作的业务,再后来这家机构的资金消耗占比已经超越了欧若家族的其他企业。研究所面临的瓶颈之多已经远超预期,我当时对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完全对这个消耗没有实感。只要是与这项技术有关,父亲就都会投资,甚至提供技术,协助他们的开发,但是,两百亿还是打了水漂,父亲却依旧没有放弃。
他开始变卖家产,抛售产业。当时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我们搬家之后的日子明显不如搬家之前的日子舒坦。
各大新闻媒体都在播报我家的事,有的说是赔了生意,有的说是投资出错,更有的说是被竞争对手捅了刀子。
学校里我也不好过,本来我自认为有很多知心朋友,可以在我忧郁难过之时为我分忧解难,但是我错了,学校里根本就没有人真心的关心过我,或者说与我有过深交。他们或是看中了我的家世,或是看中了我的地位,总之都是为了从我这里分得什么好处才来巴结我的。
父亲在那时夜夜不着家,为了给奎忒齐凑钱东奔西跑,家里的人也都来劝父亲,但是父亲从来不是一个能被别人劝得动的人。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到了最后欧若家的产业已经破败不堪,只剩下了几个受制于多方因素而没法抛售的产业。
学校里的同学也都开始疏远我,孤立我,排挤我,认为我的家世已经不配与那所学校里权贵云集的同学平起平坐。我干脆就逃学了。
这些举动非但没有让父亲回头看我一眼,反倒让他更加冷漠了。
云浩陪着我很久,哪怕在我后来觉得在这个家里呆着没什么意义,选择去离家出走时,也伴我左右。
我的流浪之旅仅仅持续了六天就结束了,二一零零年六月,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了,全球都响起了核攻击警报,各国马上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在各国的快速反应下,核弹造成的伤害被压到了最小。
战乱四起,那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是最为混乱的时刻。我从未有过如此希望回家的心情,云浩带着我在混乱的城市里东奔西跑。东区首先遭到了敌人的袭击,几乎在东区袭击开始后不久,上海就全市进入了电子静默状态,尽全力削弱那些不明来历的先进武装。
云浩带着我跑到了老城区,一个没有物联网的后方,在一个物联网遍布的城区里,但凡遭到任何网络攻击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后来频发的氢气管道爆炸事件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首战告捷,那次危机在十二天后结束,投放到上海的敌人几乎全灭,但相对的,敌人也对社会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我们在东区的居所并没有被摧毁。但噩耗依旧纷至沓来,父亲留下了遗书,并且把他仅剩的遗产留给了我,我当时看不懂那些都是什么,但是年长我一些的云浩却告诉我那些东西是“奎忒齐”的罪证。
根据遗书里的描述,奎忒齐是Avios的组织,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从世界各地骗取钱财和技术,在我离家出走当天的“比歇门”事件肯定也跟Avios有关。父亲亲手为他们送去了百亿的资金和数不尽的技术,要是想不开……
我们将这些罪证上交,虽然对于现状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用。
父亲不知所踪,母亲在地下冬眠所里,社会秩序混乱,人心惶惶,于是在云浩的带领下,我跟着他过起了艰苦的日子。
那些年的日子历练了我,哪怕在后来的上海反击战中,我都没有回到过那个无助又弱小的状态。
最为可笑的是战后。
当年的魔鬼又缠上了我,或许是在三战时我的一些特别的表现,又或是因为他们操纵过我的父亲,所以他们也觉得一样能够利用我。总之我被找上了,地下冬眠所的位置被发现,他们的人混进了冬眠所,家族其他成员也都被他们的眼线所监视,如果我不听话的话,不光是母亲将性命难保,我的家人朋友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我本以为我有能力对付他们,可惜,他们甚至连云浩都能够轻易左右,我又怎么会有办法对付他们呢……
我接受了这份屈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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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3,7,19
战后第四个月,我被原奎忒齐的人所威胁,他们在美国遭遇了什么失利,于是要来凯恩都另寻帮手,我的目标是Travis小队的幸存者——上川秋谷。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Travis小队的存在,我也只是希望,这个可怜人不要落得像我一样的境地,被监听,被以家人的性命相逼……
要是那个人知道当初救下的小姑娘,如今在给他的大敌干活,他会不会很失望啊。
今后还是不写日记了,感觉就连我的日记他们也可能有办法看到,虽然他们并没有在我的手表上安装什么微型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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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来看,在当年那场战役里,救过我的那个少年,我感觉他和秋谷很像,我虽然没能见到那个少年的真容,但是秋谷给我的感觉就和他一模一样,我越来越相信,秋谷就是他。
抱着复杂的心情,我想求助于他,希望他能够把我从这泥沼之中拉出来。但是,就算我能得救,我的家人也不一定会有好下场,在他们知道我叛逃之后,他们肯定会被……
不过,秋谷是一个聪明人,小心而又谨慎,他从来没有彻底的相信过我,从来都对我有所戒备,这对他有好处,但是,对我……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或许我应该对秋谷隐瞒,来保住我的家人,但是,如果秋谷是他的话,我……我……
一想到这里,我哭的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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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秋谷的离去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打击,难道他们二人很早就认识了?就像自己和风腾的关系一样?不然,薇仅仅是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就哭成这样,属实不太对劲。
「我们……我们得去找他。」
「我们会去的,我们先去能连上第一区网络的地方,把证据上报,然后马上就去支援他,好吗?」
雨璃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的话语让薇的内心多少宽慰了一些。
路上柯瑞斯先生也交代了自己对于齐普赛公馆兵力的见闻与推理。
"齐普赛公馆的守卫差不多八名,但或许有私人军队,我只是进入他家一小会儿,却总感觉有密密麻麻的响个不停的脚步声。能在有地毯的情况下走出这种声音,他的兵力不容小觑,我们得尽快把上川先生找回来,贸然闯进去太危险了。"
"可是,上川同学能从袭击者的手中全身而退就证明他不是个鲁莽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呢?"
"即便有,我也不能让他冒这个险。"这关系到薇的家人是不是还能活着的问题。
他们很快就赶到了指定地点,虽然只是网络信号覆盖的边缘地带,但是上传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他们就可以开启支援秋谷的行动了。
「既然是要去齐普赛公馆,那么上川同学无论如何都要先到达第八区的跨区大桥,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先一步赶到吗?」
「没有,这片离居民区相距甚远,我们是租不到车的。」雨璃垂头丧气地说,「结合风腾的遭遇来看的话,我们唯一能快速去跨区大桥的手段就是买一台车。」
「你们有那么多钱吗?」柯瑞斯先生的日语很不标准。
「我有。」
众人惊愕地看着薇,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毕竟欧若家的大小姐,买台二手车的钱那不是手到擒来。
「但不在这里,跟我来。」
薇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秋谷放弃巨款的地方奔去。
她和秋谷都已经花光了积蓄,秋谷如果想要快速抵达第十区的话,除了买二手车和出租车毫无办法。大部分出租车只跑跨区业务,也就是说只有在区口才会有这种直达服务。如果很是那样的话,那么秋谷一定会去那个地方拿钱。
薇如此想到,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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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那一万块钱,我避开大道去往第八区区口,这样就省去了不必要的接触。
我一边跑,一边思考一些比较阴谋论的问题。
可能是我在战场上呆的时间太长了,让我的心理产生了些病态的想法。我觉得薇三番五次的接近我,弄得像一见钟情的恋爱脑小女生一样是另有所图。
估计她的目的是要以保证我的存活为前提的,为什么要留我一条命?她觉得Travis小队的成员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她手里一定有能让我背弃自己信条的东西。
薇,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她的天真烂漫下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等我和齐普赛“好好”谈一谈之后,我或许会知道的更多。
跑了很久了,我的体能快要到极限了,我突然看见,小巷子里一个比我矮很多的小女孩,推着辆摩托车,四处张望着。而她在看到我之后,突然两眼发光。
"这位小哥,有急事,看你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想必是有急事喽?那正好……"
她刚打算向我介绍自己的产品,我还没等她介绍,就递过五千新欧元。
"卧槽,小哥这么慷慨的吗?"
反正她的车子也是偷的,钥匙还没拔呢。我无所谓,我只需要更快一点抵达,也管不了太多了。
"小哥出手真大方,我是黛奥拉·纳塔希维科夫,这片的批发商,以后有什么想要的货联系我就行。"
她客客气气地递了张名片过来,我接过来看了看。这孩子,好像跟海神帮有点联系,卖的东西估计也很有来头,以后可能会有大用,我需要收回她是偷车贼的话了。
"谢谢。"
只是简单地道了个谢,我转头开始检查车子,确认了没有什么追踪器之类的,并且找到了她留给我的小玩意儿后就出发了,现在如果加把劲的话,我可能就会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抵达齐普赛公馆。
我一拧把手,拖着一溜烟的摩托车瞬间消失了。
我不知道的是,黛奥拉在我走后,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笑:"是时候做下一单了,那位姐姐会在哪儿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