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调回到表彰大会结束,秋谷说着有要事要办,一个人匆匆走了,不知为什么一向黏人的欧若薇没有跟着,反倒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家。这期间的尴尬氛围令雨璃感到一丝违和,虽然想问问两人是不是吵架了之类的,但是秋谷和薇走得都很快,根本没给她机会。
已经人去楼空的会场上,不久就只剩下风腾和雨璃两人了。下午的课已经吹了,两人完全可以去一些之前想去但一直没机会去的地方,去体验一下第一区的美好风光。
两人无言地离开会场,走在人行道上,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好,还是因为雨璃独自走在身边他紧张,总之,风腾感到全身十分燥热,搞得他头皮直发痒。
「那……那个……」风腾下定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想要邀请雨璃和自己出去转转,但刚开口就马上怂了,口齿不清地叫着对方的名字,「雨璃,你看……下午还有这么多富裕时间……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不是两人挨得足够近,雨璃都不可能听见那后半句。
等待的时间是焦躁的,令人不安的,风腾的心跳都要快过自动步枪的理论射速了,雨璃才郑重地回答:「嗯,好啊,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转转。」
「是吧,我也觉得这挺强人所难的,你如果不愿意那就……」
似乎是紧张过头了,雨璃话音刚落风腾就把话给接上了,只不过,他似乎没以为邀请会成功。
「诶?」风腾眨了眨眼,「你同意了?」
「嗯。」
突然答应,弄得风腾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那,雨璃你想去哪儿啊?」
雨璃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想去海克商业街逛逛,可以吗?」
「当然,我们走吧!」
风腾突然来了兴致,没过多久就拦了辆出租车,紧接着直奔海克大街去了。
说是想去远一点的地方,但海克大街其实也没多远,也就比秋谷的上学路要多两公里左右。
商业街虽然离市中心近,但并不代表它很繁华,相反,这里透露着一股子平凡的气息,安逸与祥和是对这里环境的最好形容,似乎这里就像是为了成为生活奔波者的港湾而存在的一样。
风腾并不讨厌这里的氛围,反倒觉得有些安心,要真是一些高档地方,自己不一定应付得来。
而雨璃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逛逛服装店。风腾表示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风腾还很难想象,她会看得上这些所谓“过时”的款式。
进入店内,屏退了导购,就仅仅是两个人漫步于这华丽的天地,店内也不乏像雨璃一样的女孩儿,仿佛沙中淘宝一般在各个衣架之间穿行。
「怎么了,风腾,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
「没,没什么,只是,我也不了解穿搭之类的,来这里逛,好像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雨璃则是微微一笑,边走边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也只是想到了就来逛逛而已。」
突然,雨璃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紧走两步来到衣架前,指着一套衣服,说:「风腾,你看看这件。」
青蓝色的上身小衣,白色偏灰的内衬,加上有着稀疏黑色竖纹的及膝长裙和迷你卡子圆沿帽,这几件单论哪一件在当下也都算不上是多新潮的打扮,但风腾在稍稍幻想了下雨璃穿上这件的效果后,痛快地答道:「嗯,一定很适合你。」
「真的吗?那要不要试穿下呢……」雨璃也很喜出望外,不知怎的,她从心底里高兴风腾能夸自己。
正当雨璃犹豫着要不要试一试时,导购员小姐来救场了,在导购员小姐的撺掇下,雨璃最终还是进了试衣间,而这件衣服所达成的最终效果,也果然没有让风腾失望。
换下了制服的雨璃,在穿上这一身以后顿时少了股枪药和硝烟的气息,活脱脱地成了个有着“水果糖甜味”的花季少女。风腾看得出了神,竟然呆呆地盯着看了十几秒。
雨璃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别老是盯着啊……怎么……怎么样?」
「完美,太完美了,就好像……好像……水果糖?」
风腾嘴笨,无法完美地表达出自己此时此刻的感想,或许此时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答复。
一旁的导购小姐看到这单有戏,就马上开始了职业夸哄:「您看,多棒啊,您的男朋友都看呆了……」
「那个……还不是……男朋友……」雨璃的脸更红了,视线已经开始在几种物品上游移不定。
「哦……」导购小姐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模样,随即立马改口:「但这位先生的比喻我觉得也很贴切啊,您穿上这一身的确散发着水果糖的甜味,让我有些怀念自己年轻的时候了。」
导购很巧妙地打住,不去谈自己的陈年往事。
但雨璃似乎没想买下来,只是脑子一热,再加上导购小姐敏锐的嗅觉,然后横插一脚才促就了现在这个局面。
雨璃刚想着拒绝导购的提议,连对不起的“su”都没从口中发出来,就被风腾打断了。
「买下吧,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风腾看出雨璃挺想要这衣服的,但不知为什么有点犹豫,反正这衣服也不贵,风腾就索性买下来,当做礼物送给雨璃了。
「好的,那我把衣服装好,请您前往那边结账。」说罢导购小姐手脚麻利地开始工作,生怕风腾改主意。
雨璃既无奈又高兴地笑了笑,最终从导购小姐手中接过袋子并道了谢。
而这,仅仅是两人这一下午的开始。这条街最具特色的并不是他的平价商品,而是它的特色文化——复古。
虽然用复古来形容这样的活动有些过火,但好歹也是近两个世纪以前的东西了,说是赶上了复古潮又火了一把也不为过。
这些复古文化以小摊的形式展现,气枪,套圈,飞镖……
两人走在这条街上,有许多人和自己一样,匆匆路过摊子,也有许多人反其道而行之,被这种来自父辈祖辈的“新奇”玩意儿所吸引。
风腾和雨璃也不禁为此驻足,并不是说自己真的有多大兴趣体验一下,只是想看看,父辈祖辈老生常谈的回忆,究竟是什么样的。
最先驻足的是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手持气枪,瞄准了五米远的商品架上的金属跑车模型,那种重量,显然不是橡皮弹气枪能打下来的东西,三人尝试了几下,就放弃了,转而去捞其他商品。
而风腾则眼尖地发现了架子上的一条装在盒子里的蓝宝石项链,通体银色,吊坠则形似月牙,上段连接着银色的颈链,下月牙的尖尖上则缀着一颗晶莹的蓝宝石。
虽然不太可能是真货,但如果真的是真货的话雨璃反倒不会要吧。
风腾叫住雨璃,好说歹说地张罗着她一起去玩玩,雨璃虽然是同意了,可惜老板没同意,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能跑出来的学生就只有武侦学院的学生了,让武侦摸枪,那不得赔死。
最终风腾选择了套圈,还自退一步,说套中三个只要一个。老板也不是什么愚人,见有人敢在这种消费陷阱里加注,也就同意了。
可能是天赋,也可能是运气,这十个圈,风腾全中,但最终真的如自己所说,只要了那条项链,哪怕老板于心不忍想要再给两样,都被风腾回绝掉了。
「来,雨璃带上看看,配合上刚才的衣服,绝对是绝配。」
「啊?你就为了这个,就特意……」
「嗯,快带上看看吧。」
雨璃的脸上又是无奈与高兴交杂的笑容,道:「我不太能够得到,你帮我带吧。」
「嗯……嗯,好。」
风腾紧张得不行,虽然应下了给雨璃戴项链,但是手抖得连项链都扣不好,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把项链给带上了。
而最终效果也果然不出风腾所料,的确是极为适合的首饰。
雨璃内心也不禁燃起了一丝丝火焰,不知是什么心理在作祟,雨璃一边摆弄着颈前的项链,一边问风腾:「怎么样?」
「嗯,很美……」
气氛在此刻逐渐升温,两人早在数年之前的情感渐渐地从内心中流露出来 ,渐渐地交融在一起。
两人的神情与意识都有些迷离,有些飘飘欲仙,风腾刚想伸手抱住雨璃,但可惜的是,一串不和谐的音符破坏了这幅暧昧的景色。
细想想,两人这么逛那么逛,来来回回去了好几个地方,不知不觉间都六点多了,饿了也很正常。风腾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歉意地看了看雨璃。
雨璃则是微微一笑道:「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
风腾刚想说还是我来吧,就被雨璃用食指按住了嘴唇:「不要说出来哦,说是我请,就是我请。」
随即转过身去,走在风腾前面,脸颊也因为刚才的行为,开始泛红。
比起典雅奢华的高档餐厅,还是普通的家庭餐厅对二人来说更为称心如意。气氛卡在安静与热闹之间,在这里既不会因为各种繁文缛节而显得束手束脚,也不会因为环境嘈杂而坏了两人的气氛。
随便点了些晚餐,两人便选择了靠窗的位子,黄昏的光打在街上,而行人似乎也以这灿火般的光为信号,纷纷找地方落脚休息。
「真好啊,现在这样和平的光景。」雨璃不禁感叹道。
风腾不知道雨璃先后两次离开这期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让她离开第三次。不知怎的,他的胆子大了起来,轻轻握住雨璃的手,说:「嗯,真希望这和平的时光能够持续下去,最好能供你我享受几十年。」
雨璃的手在被握住的那一瞬间,仿佛心中闪过一串电流,浑身都开始感到燥热,心跳也又一次加快。
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又马上闭口不言,慌张地把手抽回去,侧开视线,对风腾说道:「先……先吃饭吧……」
「啊……嗯……对啊……」
虽然两人这么说着,但桌上仅有的两杯水一度让对话陷入僵局。
「雨璃,这附近听说有片不错的夜景,在吃完饭后,能陪我去看一看吗,之后我送你回宿舍。」
「夜景啊……嗯……也好。」
紧接着,两人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仅仅像是两个要好的朋友一般谈天。
饭后,两人在入夜的大街上走着,路灯和远处的民宅灯为夜景单调的暗蓝色点缀上了些许浪漫的霓虹色星星。两人走在盘曲的上坡路上,到了拐弯的路口,风腾指着前面,那是这座城市白天的相反面,虽然五光十色,流光溢彩,但并不显得张扬狂野,赛博革命的遗留文化并没有成为超前的文化产物,反而在时间长河的熏陶下变得越来越温顺。
雨璃看着这光景,心中五味杂陈,仿佛真的有一头活泼的小鹿在心里上蹿下跳。当雨璃出神地看着远景时,风腾则是温柔地注视着雨璃。
「雨璃,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成为武侦吗?」
「我……不太猜得出来……」
「我一方面是为了找你……」
「找我?」雨璃怎么也不会想到,风腾竟是特意为了自己才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但风腾没有回答她的惊讶,继续说:「另一方面,我想把自己锻炼得更强,有能力保护你,保护我们两个的世界。」
微风拂过,雨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看着风腾,仿佛真的有一种像大山一样可靠的感觉。
「或许我现在还远远达不到那个目标,但是我愿意为此拼尽全力,我早有觉悟……所以,雨璃……」风腾回过头来,看着雨璃淡粉色的眼眸,「你愿意把你的世界,交给我来保护吗?」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声音消失了,风消失了,夜景消失了,灯光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完成了自己作为衬托的任务,随后悄然退场。
〖「喂!这里这里!」
「风腾,等……等等我……」
「哎呀,再等就赶不上了。」
「但我……真的……走不动了……」
「我来背你,我来背你。」〗
……
〖「要走了啊,也是啊,保不齐他们会打到这里来,离开四国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但我还是想带上你们……」
「别说傻话了,雨璃,离开了四国我们在这乱世就更不好生存了。」
「那……我也可以努力去……」
少年摇了摇头,双手将少女搂在怀里,给了她一个临别的拥抱。
「我答应你,会去找你的。」
「约……约好了哦……」
「嗯。」〗
……
〖「你看,小时候,我们就在那里玩,对吧。」
「是啊,令人怀念。」
「关于叔叔的事,你不用担心,凯恩都是世界上科技最发达的地区了,一定会治好他的。」
「希望如此吧。」〗
……
〖「雨璃,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这份心意已经存在多久了,知道我察觉到的时候才发现它已经无法遏止,你……你愿意与我……」
「不……风腾,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们今后可以一起面对……」
「但我不能,不能牵连你……」
「……」少年沉默许久,「和你失踪的那一年有关,对么?」
「……」
「因为我太过弱小,所以让你担心,对么?」
「……」
「我知道了,雨璃,那你走吧,去凯恩都。」少年神色坚毅,「但,下次再见到你,我就不会再让这些担心成立了,我会让你彻底明白……我有多喜欢你。」〗
……
雨璃再次看向远处的夜景,脑海里全是这些年和风腾共度的时光,心中那团火似乎又重新燃起……不,不是重燃,它一直在燃烧,只是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注视罢了。
随后,雨璃微微外头,靠在风腾的肩上,轻声道:「我还是希望,我们一起去保护它啊。」
两人对视良久,相拥而吻。
夜还在持续,只是点缀夜景的,多了一朵艳丽夺目的“火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