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悲哀的。
自从Avios第一次进犯上海以后,我就失去了社会地位,朋友,甚至家人。
我是幸运的。
在不知持续了多少日的逃亡中,在西区东奔西跑的逃往日中,我遇到了救命恩人,使我和我幸存的家人免受伤害。
我是坚强的。
我奋起反抗,成为了为保卫这片土地而战的战士,在后方根据地,一次又一次地帮助普通人渡过危机。
我是痛苦的。
往日的梦魇终究还是找到了我,用我最为珍惜的东西威胁我,只为让我和无辜的人成为他们的工具。
我是可笑的。
明明是背叛他的叛徒,却还是在妄想着被救赎,被原谅,多么可笑啊,眼前这个男子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就算他表现得很是稀松平常,但那也不过是他精湛演技的体现。
我……
我……
在秋谷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我仿佛回想了我这并不算长的一生。或许,我生来就是要遭受如此坎坷的命运的,或许,我就该命丧于此。
我感受到左侧腹的疼痛,子弹撞在制服上,连带着它的冲击力一起,纳米纤维将子弹的力均匀分散开,子弹失去了稳定的惯性,擦着制服的外表,在蹭出一小道破损后向不知名的方向飞出。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吓到了,捂着被击中的左腹,放任身体失去平蘅,在踉跄几步后,靠在墙上。
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我不禁流下些许眼泪,我何尝不想继续活着,我也有珍视的人,也有无法割舍的事物,还有未竟的夙愿……最终我选择放弃思考,希望这么做能够少一些痛苦,我想,秋谷作为一个骨子里比较温柔的人,应该会给我一个痛快吧,毕竟我们还是快一个月的搭档呢。
秋谷再次扣动扳机,子弹无情地从枪口飞出,拖曳着令人畏惧的气浪。
这颗子弹击中了离我很远的地面,把水泥地板打出了个凹坑。紧接着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全都打在了那个凹坑边上,如果说,第二枪是他罕见地心软了一次,那么第三次第四次又代表这什么呢?
我再次把视线投向秋谷,他依旧在重复着这一个动作,射击落点也还是绕着那个坑,他开枪的频率好像变快了,似乎是在催促我继续行动。我顺着他的瞄准基线望去,那里就是普普通通的水泥地,但是被他打了个圆圈。
秋谷停下了,他已经打空了弹匣,我看到他额头也渗出了汗珠,还维持着那个不舍的表情,好像他真的杀死了我,好像他真的很不希望杀死我一样。
我决定赌一下,或许我想得太悲观了也说不定,毕竟,秋谷是一个骨子里温柔的人啊。
我缓缓地靠着墙,朝着秋谷打出的圈倒去,他算的很准,我的头在我倒下以后,刚好在圆内,我尽量自然地把间谍手表的摄像头侧对准外面,尽量不让他们察觉到我的异常。
秋谷则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他给枪重新换好子弹,在风腾和雨璃的质问与怒嗔中缓缓走过来,他取走了我的间谍手表,并且用他那颤抖的气音说:"接下来,就杀你们。"
随后,他将手表丢出窗外,抬手一枪,精准地把手表打碎。
「上川秋谷,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雨璃几乎是嘶喊着质问,她平常可从来不会展现出这种情绪。
「秋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混蛋!」
而秋谷则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向我伸出了手,轻声问道:“抱歉,你没事吧?”
就犹如雨后乌云散去一般,我感觉到他的温暖,他的光亮,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在那一刻,他的表情,动作,眼神……细微到呼吸时的胸腔起伏都牢牢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想必再也抹除不掉。
我不禁潸然泪下,轻轻握住了那只手:“没事。”
秋谷将我拉起来,绕着圈打量着我,将信将疑地问了句:“真的没事吗?”
我此时已经哽咽了,不知是因为激动,喜悦,还是安心。我磕磕巴巴地回应道:“真的……真的没事……”
我看着这名高我些许的少年,他的眼眸是那样的澄澈,似乎还带着歉意。但我从中感觉到的,是安心,是救赎,是希望,我忍不住,伏在秋谷的肩膀,大哭起来。
我终于得到了解脱,终于得到了救赎,终于结束了这近乎一百天的精神折磨。在他们眼中,被轻易杀死的欧若薇已经是失去利用价值的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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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先道歉。」
「道……道什么歉?」
「你骂我。」
可能我也是有些放松了,竟然有兴致跟风腾开玩笑了。
「那……对不起嘛……」
我也不打算再卖什么官司,就直接告诉他们了。
「欧若薇的间谍手表是我们部队的专利产品,她带着那玩意儿接近我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但一直都是怀疑她本人,直到第八区,我冒险试探了她一下,得知她只是一个人形摄像头,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而他们留我到现在就证明我有利用价值,表彰大会没试图杀掉我也是因为这个。而这次他们直接威胁我,那就证明利用我的机会来了,而薇作为潜入很成功的卧底,自然会成为保险,让最信任的人来控制我,再方便不过了。」
「薇,真的是这样吗?」雨璃担心地问,毕竟作为好朋友,自己竟然不知道好友背负着这么多担子。
「嗯,是的。」薇回答道。
「先离开这儿吧,你们先走,我做点伪证,省得敌人来查看,发现什么破绽。别让薇暴露。」我叮嘱道。
「啊好,那就去你家?」
「去公安总局。」随即我招呼风腾,把好几把车钥匙丢过去,「哦对,记得帮我把他们的大车开过来。」
「好。」
带他们三人走后,我开始收拾现场,用那些被我打开了瓢的尸体,给这破楼弄得血淋淋的,甚至造成了拖曳尸体的痕迹,然后开始清理血迹,但故意留下一些浅淡的血迹,来伪造我因为赶时间,而善后不充分的假象。
我把尸体装好,一个不剩地装入吉普车,随即驱车去找埃德文。毕竟我拒绝了与他们的合作,他们要么因为没我不行而撤退,要么强抢。
我拨通了埃德文的电话。
"埃德文先生,先派人封锁夏莱印象,我一会儿有极其重要的事要跟你当面谈,我还带了一车东西要交给你的善后小组。"
"你好威风啊,一句话下去,就连我这个总局长也得听你的。"埃德文半开玩笑的说,但他还是很信任我的,招呼手底下人,派人去封锁夏莱印象了。毕竟我有把柄在他手里,量我也不敢给他找什么事,他这么信任我也是自然。
没多久就到了公安总局,还是黄明成在门口接我们,但是这次我们都表情严肃,没有任何寒暄,没耽搁一分一秒。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我带着薇他们几个进来,没有找座子,而是直接对薇说:“薇,你现在已经脱离组织了,能告诉我们他们的底细吗?”
薇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组织名叫DIRT,我不知道他们隶属于什么组织,但他们一定是有所属或者希望有所属的,我参加过他们的会议,他们说了关于回归的话题,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一直在围绕着回归在讨论,想必是很重要的目标。”
“他们这次来凯恩都,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是他们关于回归计划的一环,希望夺得心智模块技术,借此完成回归,但他们需要一个熟悉本地且素质强大的人来做内应,于是就派我来当秋谷身边的卧底,以便在无法得手或者情况失控时控场。”
“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行动?”
“不知道,他们只告诉我今天会逼迫你与他们见面,我估计他们打算在明天发动袭击,但现在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提前计划。”
"就是这样,埃德文,你应该知道要干嘛了吧。"我看着埃德文,说道。
埃德文把雪茄掐了,他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来回拧着,随即招呼黄明成过来,问:“现在还有多少人手可以调配?”
“只有三名,但我们可以抽调一些人来……”
“就这么办,我给他打电话,你们去把人和技术资料拉回来。”
“是。”
紧接着,黄明成对着我们摆手,示意我们跟上。我们也不敢怠慢半刻,紧跟着黄明成就上车了。
但他却把薇拦下来了:“考虑到你,你现在不能暴露,你是狙击手吧,现在人手不够只能委屈你了,你开那辆车去,一会儿我发给你的狙击点。”
薇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但随即又说道:“我不会开车,怎么办啊?”
“我会……”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雨璃微微伸出了手,她试探性地问黄明成:“我来给薇当司机。”
“你没问题?”
“没问题。”雨璃正了正神色,没等黄明成说话就自顾自地下去了。
黄明成拿她没辙,虽然不太信任这位看上去很柔弱的小姑娘,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况且再怎么着人家还是个武侦,就这么的信了一回。
薇和雨璃跑向了另一台车,车子刚刚启动,两台车的私人频道就接通了,黄明成安排道:“欧若小姐,狙击点的位置我给你标好了,装备也会有人提前给你布置好,到时候要是真发生意外,控场就交给你了。”
“嗯,保证完成任务。”
切断了私人频道,薇将目光移向电子地图,开始研究起了狙击方案。
车子跨上了大公路,在四十多迈的车流中高速前行,直奔第一研究所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