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我看雨璃气色比性情大变那时候多少好一点。
「还，行吧，勉勉强强。」
她眼神游离，不只是在躲我，薇和风腾她也躲躲闪闪的，不敢直面他们的视线，估计是怕我们问起她因何性情大变吧。
听风腾说，在我来之前，他已经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把雨璃的事跟薇说了。看他们俩人的反应，似乎也不打算过问。
「你呢，秋谷？我看你身上可没少挂彩。」
薇也转头过来看着我，似乎对风腾的问题更为看重。
「没事，全打防弹上了。」
虽是这么说，但中弹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让我呼吸都得小心翼翼地。
“真没事就好，萨莱恩呢？”
“移交给希耶斯他们交差去了。”
“你不跟着？”
“主要是来看看你们。”
薇把手背过去，暗地在后背上擦擦手汗：“我们能有啥事……”
雨璃似乎在我们谈话的空档做了相当艰难的思想斗争，即使她一言未发，表情上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她已经不想再瞒着我们了。
「各位，我有话要说，这里不太方便，换个地方吧。」
「嗯。」
科尔过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说是任务完成要带黛奥拉和明曦他们回去交差了，虽然黛奥拉还在为委托的事而打算赖着，我偷偷告诉了她我已经从萨莱恩那里问来情报，她也就不那么固执己见了，但肯定对这事并非自己查出来而心有不甘，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的。
跟希耶斯通报了离队之后，我们径直去马奈罗森附近的咖啡馆里要了间包厢。风腾和薇也察觉到了雨璃是要宣布什么大事，但又有些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氛围，所以两人在张罗我们点些饮料。
直到所有人的点单全都捧在手里之后，雨璃才弱气地缓缓开口。
「先前的，我的病因的检查结果，简单来说，用纳米机械自律控制的人工突触，一旦我产生杀意，就会将神经冲动导向别处……」雨璃又深吸了一口气，借此来给自己壮胆，「而这个病的病因，和……和上川同学的妹妹，和上川初夏有关。」
雨璃的所述和萨莱恩的描述基本符合，也侧面印证了萨莱恩证词的真实性，我也可以相信萨莱恩说的，有关于一把手的事了。
听完雨璃的叙述，在场的三人把目光投向了我，仿佛我理应在这时说些什么。
但我没有开口，我在斟酌如何才能在不伤及她的内心的情况下把真相告诉她。
「上川同学……你不恨我吗，因为我的错，初夏她没能逃出去……」
「不，我反倒应该谢谢你。」
「？诶？」
「你是为了救她才挡下那一枪的，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为了救你而甘愿放弃出逃的机会。」
「可……」
见状，我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而且，我有萨莱恩的说辞，他说，初夏在被他们带到美国时出逃了。」
「真的？！」她很激动，先前的懊悔被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盖了过去。
「嗯，很有可能，但情报不够，我打算去找DIRT的一把手，也能帮薇断绝后患。」
“？”
她可能没想到，这看似自己最插不上话的话题竟然还能提到自己。
“嗯，萨莱恩供出了那三个人的存在，接下来我要去找埃德文争取一下。”虽然这次行动就已经很凶险了，但我还是打算问问我的三位同伴的意见。
“大家刚刚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战斗，高强度长时间作战对大家来说也是第一次，如果有想退出……”
这次轮到我被打断了：“秋谷，你就别说这话了，你都这么费心费力的帮我了，我不可能退缩的。”
风腾和雨璃也都附和着说：“嗯，这才是伙伴嘛。”
风腾随即马上一脸惊愕地看着雨璃：「雨璃，你还是别……」
「不，我不会再拖大家后腿了，我有预感，这次的异常跟以往不一样，我相信我能掌控住它。」
「雨璃，但你也知道这次行动很危险，况且你消耗这么大……」
「但，为了伙伴拼一把，我觉得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风腾到最后也只能是叹口气，然后暗地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让大楼里的事重演，然后像是为了把失去的气势一口气着补回来似的：“那，为了伙伴，为了秋谷的夙愿，再拼一把！”
不知为何，一股有些落寂的暖流，带着些陌生的香气溢满了我的心田，这或许是我又一次难得发自内心地微笑了一次，对我的伙伴们。
“谢谢。”这句道谢格外真诚。
我没有着急去找埃德文，反倒是给风腾递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毕竟在场的人也就只有他最适合问出那个问题了。
「雨璃，你前面也说了，你产生的杀意会导致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代替接受神经冲动，那你这次是什么情况，你没有用那个药吧？」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想快点把你拖回来，然后击退他们，我现在甚至都不确定那事是否发生了，感觉……感觉就像是梦，或者说幻觉……但我有预感，那是一种很像是遁入潜意识的状态，只要我能让自己进入那种状态，或许就能克服这种病症。」
见雨璃对那样的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也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我本来还有些问题想去问薇，但转念一想，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再去担心那些问题，好不容易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如果再去让她注意她的“把柄”，可能对今后的作战不利，所以也就把这些个问题给按下了。
我们刚走出咖啡馆没多久，希耶斯给我打电话来了，说是埃德文亲临了我们的临时指挥所，带着白教授一起来审萨莱恩了。
我也恰好觉得这是个跟埃德文谈谈的机会，于是就赶紧赶到了指挥所。
刚一踏进去我就能感觉到气氛的异常，看来这大人物突如其来地“突击检查”，弄得大伙都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搁好。我身边这三位也都多少有点那意思。
"功臣回来了，听说是你一个人杀上了提前来的火车，把萨莱恩给抓住的？"
明知道我不喜欢被那么多只眼睛盯着，埃德文还是故意拔高了调门大声嚷嚷我的事迹。
"够了，小点声吧，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比参加审讯还重要啊，我们可都等着你呢。"看来话里有话的埃德文是非得把我的独家情报也给搞到手才肯罢休。
"你自己去问他，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不，你作为当事人，不出席这个可不好。"
埃德文几乎已经在明示我赶紧把知道的全抖出来，不然就要找我不痛快了。
"换个地方。"
找了间没人的空办公室，把第九区的情报和我的个人请求跟他说了。埃德文捏着下巴，不久竟然笑出声来，可能也是觉得这样有点容易误会，干哈哈了两口气就憋回去了。
"好吧，我都了解了，那萨莱恩的审讯工作交给我们，第九区的余孽我另派人去。"埃德文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和你的搭档们有问题吗？"
"没有，长官。"
"漂亮，是我喜欢的回答。"
埃德文很快就秘密集结了第九区的部分武装力量，因为自己这边的消耗实在有些严重，不得已而为之。而希耶斯三人，和我们的四人小组又被聚集到一起，于今天下午秘密前往第九区，抓捕三个DIRT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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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在吗？”
“哦我在，直接进吧。”
我询问了薇的休息室，在得到房间主人的允许之后径直开门进去。
下一战可是相当难缠的一战，根据埃德文的审讯结果，萨莱恩已经老老实实地把所有情报全说出来了，并且将一切罪责都甩锅给了DIRT的一把手——崔烨，说是他利用难以想象的利益架空了自己的权利，把自己软禁在亚曼钢铁厂，因为嫌自己碍事但处于高位不好动手，就打算把萨莱恩转移到很偏远的地方。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萨莱恩不希望我出庭了，我一旦出庭，依照那三个问题很容易就能把他驳倒，再加上立场原因，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萨莱恩的片面之词。
继续说，依照萨莱恩的说辞，自己虽无实权，但明面上的地位还是有的，无论何时他们也都得给自己个面子，这也是他们不敢下手的原因之一。
而萨莱恩已经将三人约到了备用藏身地，说是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但备用藏身地也有相当多的人把守，如果真的爆发冲突，我们很难把伤害压到最低。而压低伤害的上限在哪里，就跟狙击手的控场能力有关了。
“状态如何？”
“挺好……”话到嘴边，她似乎又不打算说了，可能是觉得在我面前逞强没什么意义吧，“挺不好的。”
我没有打断她的话，继续听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正在保养的枪：“在监视者小组里，我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我知道，我每开一枪都可以说是在为你们的生命负责，真的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那你会退出吗？”
似乎这句话起到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她的表情又闪出了坚毅和果决，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突破自己了。
“当然不会，因为……我要做你的后继者啊。”
“看到这样的你，我也能放心一点，三十分钟后，会议室，我们要开作战会议。”
“嗯，我知道了。”
“薇。”
“怎么了？”
“曾经，我师傅告诉我一句话，说，对于一个射手而言，寄托你灵魂的子弹永远不会背叛你，它会让你贯穿一切。他说这是狙击手的信条，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薇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扬，似乎是放下了心里沉重的担子，她长舒一口气，“谢谢你，秋谷。”
确认了薇的状态之后，我便退出了她的休息室，心里不自觉地开始掂量起那句话的重量。
“要做我的后继者啊……”
我一时还无法明白这句话究竟蕴含着什么我无法体悟的深层含义，只是从中读出了很浓重的决心，和一些其他迷蒙的东西。
后来我便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了，既然薇还没有去想她“死后”她的把柄会如何，那也就不会太影响她的心态。我相信DIRT在失去可靠卧底之后正忙着解决信息缺口，他们既然火急火燎地赶来凯恩都，也就能证明，他们没时间在乎一个没有用的东西和她的一切。作为暗地里的组织，暗地抓住对方的把柄，走的时候还能不留痕迹，如果DIRT是Avios出身的话，他们就一定会秉持这个原则的。
“是时候了，关于薇的一切……”
此行的目的，便是取得三个问题的最后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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