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被追捕了,虽然没贴我的通缉令,但的确有相当多的便衣在抓我。地铁站人渐渐少了,由于这一趟从马萨诸塞过来的旅客实在太少,我几乎是逆着人流在走。
看到有疑似便衣的人就尽量找人多的地方钻过去,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出了地铁站。
好在现在整个美国都有仿生人出租车,不用担心司机是便衣。
坐着车到了酒店也不太平,我没敢贸然接近门口,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些人极其有规律地在那儿晃荡,正门,侧门都有人把守,而且,现在的时间点,正是人群攒动的尾声,恐怕是他们投放守卫最多的时间段。
我绕开他们的视线,走到酒店后门,那里是员工通道,是清洁工一类的人丢个垃圾之类的地方,没人看着,但我也进不去。
“总不能直接爬吧,他妈四十一楼……”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寂静了好一阵子,突然出了点响动,听上去是脚步声和一种摩擦声,应该是有人拖着个拖车之类的。
我赶紧藏好,翻身去了绿化带后边。出来的人顺手就把门关上了,还没等我骂他,他就拐了个弯,走了另外一条干净的路,脏兮兮的那一条通往垃圾场,干净的没准是别的什么,比如仓库。
我蹑手蹑脚地跟上去,那人把拖车连上了一辆小车上,开着它沿着这条干净的路一路开到仓库,我差点跟丢了。
那人似乎在跟看门保安谈话,之后保安开了门放他进去了。不一会儿,那人出来,叫保安进去,似乎是要个帮手。两人抬着空箱子进去,拿个是个什么起重机似的玩意儿把装满了货的箱子搬出来。
那箱子一人多高,深度也够,如果他们是要弄些东西进酒店的话,我也可以借机混进去,就躺在箱子里面。
我离得更近了些,那俩人好像都是仿生人,干起活来不喘也不互相说话,冷漠地抱着空箱子进去,那起重机小车也跟着自动开了进去。
现在轮到我选了,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仿生人的话,他们有没有手段能发现我,比如为了防盗,给他们装热成像。
“眼下没别的办法了,怎么着失败都是一个结果……”
我心一横,趁着他们还没出来,掀开箱子盖跳了进去,反手轻轻关上盖子。里面的感觉很柔软,不像是食材,感觉像是毛巾、浴巾、床单之类的布制品。我稍微扭动了下身躯,把东西挤开一些。这些东西有塑料包装,一动就刺啦刺啦响,我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警觉,就干脆不动了。
难受就难受吧,总比失败暴露强。
听到了机器运转的声音,是那个小车起重机,他们把第二个箱子搬了上来。
此时的我十分紧张,我敢说如果真有热成像的话,一扫就看到高热反应了。我连呼吸都不敢过深,防止胸腔扩张挤得那破塑料纸出声。约莫几分钟,三个箱子搬完了。那保安似乎是人类,一边念叨着什么听不真切的话,一边把仓库门锁上了。
仿生人服务员开着小车,拖着三箱子货跟我一个大活人走了。在一阵颠簸之后我所在的箱子被斜着放了过来,我知道,我是被手拖车给拖走了。
箱子里不透气,很闷,我迫切地希望这些铁皮人能走快点,不然闷也要闷死我了。他们把箱子卸了货以后就走了,在我听到一声关门声后,我立刻顶着箱子盖站起来了。
“噗哈!哈啊……哈啊……死这里面……可就真的……招人笑话了……”
我找到开关,把灯打开了,这里是专门存放酒店内置日用品的地方,塑封包装里面果然都是些一次性布制品。另一个角落有扇门,我偷偷摸过去,推开条缝,探视过去,里面闪着各色灯光,响动着机器轰鸣。
我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哪里了,这里是中央变电室,看规模,大概覆盖了四分之一酒店的供电。
现在门外的监控信息我是不知道的,如果他们拍到了穿常服的人进出了闲人免进区,到时亨德里克斯真的翻脸硬要查我,我也不好辩解。
那如果整个酒店都黑了呢?
一不做二不休,我蹭开塑料包装,拿了毛巾裹住总闸把手,防止留下指纹,随即一把拉下来,顿时,隔壁屋子的灯熄了。
“趁他们没启动备用电源,赶紧撤吧。”
箱子里很黑,我在高亮度环境下也没待多久,所以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环境。偷偷摸出去,小心绕过工作人员和其他住客。
一到四十楼是普通住房,四十一楼到五十楼是贵宾区,普通电梯无法直达,想要上去需要指定人的人脸认证,比如住客本人或者专属服务生。
我不能走那条路,现在亨德里克斯肯定是已经暗中动手了,我上贵宾电梯的记录要是让他发现的话就坏事了。
“出去时没走寻常路,回来就也不走了吧。”
备用电源启动了,我刚刚踏上楼梯几步,普通电梯没那个风险,我戴好帽子,用一个隐蔽的角度进入电梯,电梯内监控看不到我的正脸。四十楼也住着些许住客,不算多,这倒也算是个好事,没几个人能看到我。
远处走来一对男女,那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用自己胸前强有力的武器给那个男人施压,男人的脸上已经春色荡漾了,没走几步就拿门卡开了房间门,而我也突然有了大胆的计划。
那对男女刚刚进入房间,在玄关处就已经按捺不住炽热,捧着对方的脸疯狂的索取。还没等男人顺手关上门,我就一把把门抵住,径直推开门进去。
“借过一下谢谢。”
感觉不太礼貌,我又回去把门关上了。快步走到阳台,向外侧一跳,攀住这栋豪华酒店的无用装饰,各式各样的凸出墙面的沿对攀岩来说很是简单。
“靠,仙人跳啊?”男人吓了一跳,也不敢再亲了。
“不对啊,也不是我老公啊?”女人也一脸疑惑,也不敢继续了。
我扒住边沿,全然不顾脚下恐怖的近乎两百米的高空,没多久就够到了四十一楼的阳台,房间号刚好跟柯瑞斯先生的房间号一样。
“柯瑞斯先生,莱莉小姐,我……我回来了……”
两人吓了一跳,柯瑞斯先生手里刚削好的苹果都掉了。
沉默首先被我打破:“怎么了?”
“上川先生,你……”
“走电梯不安全,我从四十楼爬上来的。”
“说的这么轻松真的好么?”莱莉也不禁吐槽了下。
“总之,亨德里克斯派人进来了吗?”
“没有,你放心吧。”柯瑞斯先生捡起掉了的苹果,看了看没脏,径直咬了一口,“出什么事了?”
“我觉得亨德里克斯在针对我,回来的路上,我与他们的便衣交手了。”
“你没落下什么把柄吧?”
“我觉得没有,但,事态的确升级了,亨德里克斯想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扣押我。”
一来二去就我把经过跟柯瑞斯父女全交代了。见我说得口干舌燥,累得要死,莱莉把提前给我点好的饭从冰箱里取了出来,拿去微波炉里热了。
“那明天呢?明天你肯定没法像现在这样自由行动了吧。”
“白蚁,现在只能靠他了,他作为入殓师的情报人员,总能给我找些助力……”
见我突然沉默不语,柯瑞斯先生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总觉得他的态度不太对劲,我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但就是很怪异。”
“只能说多留个心眼吧,现在能给你提供帮助的人确实不多,但这不代表这种情况下愿意帮你的就都是好人。”
“嗯,确实,白蚁那人我也要防着点。”
莱莉为我端来了晚饭,细一想,我午饭没吃,晚上还这么一通闹,竟然没觉得饿。晚饭刚端上来就凭借那股诱人的香气勾起了我的饥饿感。
晚上分房睡,我不知为何有些不放心,便自作主张睡客厅了,或许是我冥冥之中希望把保镖这个角色演好吧,毕竟这样能最快地赶到他们二人任何一人的房间里。
白天的断电事件被酒店官方解释为保险丝熔断了,我有自信确认,配电室和旁边的物资储藏室没有监控。带有我指纹的毛巾也被我带了回来,但还有东西是致命的。
我藏身的箱子,那箱子里哪怕落了块皮屑让亨德里克斯给找着,他也可以直接以此为证据要求我接受调查,这样就能给我扣下。
真是麻烦啊,一个大选搞得我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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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但我还是有着保镖的基本素质,至少那两个人是我叫起来的。
今天柯瑞斯先生主要会解明心智模块的逻辑处理算法,我一个对此一窍不通的大老粗只能干巴巴地站在旁边,硬吃亨德里克斯的锐利目光。
正当我们安排好行程,准备出发的时候,白蚁联络了我,里面是他发的密函。
“这里是入殓师,在正式与我们交接之前,你必须明白你的立场和我们的立场。守旧复辟派以CIA特工局普拉普洛为首,革新派以候选人拉克斯·戈德曼为首,入殓师与复辟派水火不容,已经进行了多次暗地里的斗争,希望你明白不要在错误的时候站错误的队。
我们知道你现在处境困难,据我们所知,因为布莱娜,FBI不愿意相信你的保镖身份,执意要扣押或者遣返你。虽不排除你们逢场作戏的可能,但碍于你的特殊身份,我们会提供帮助,以便你同你想见的人见面。
小心CIA,小心任何敌对立场和中立立场的人,下午两点,乔装后来酒店东外门,白蚁会负责接应你,我们只等你十分钟。”
信中已经写明了,一旦我见到了初夏,我就无法从中脱身了,在无处不在的CIA眼里,我就从可有可无,需要交给FBI处理的中立派,变成了革新派。
虽然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卷进这场斗争之中,但为了能找到,能见到初夏,我义无反顾。
“柯瑞斯先生,下午我还得走。”
“没问题么?”
“是的,没问题。”
柯瑞斯先生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一次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别忘了我昨天的话。”
随即,我跟着柯瑞斯先生,以保镖的身份护送柯瑞斯父女前往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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