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夜晚忽然下了大雨,豆大的雨水滴落在地上,激起以一朵朵细小的水花,偶尔还会有轰隆的雷声和耀眼的闪电。
被皇后保护着的布宜努斯——属于人类的伊甸园,很久都没有这样恶劣的天气了。
已经开始坏掉了,即使是这样的大雨,也无法冲刷掉被掩藏在都市深处的罪恶。
少年仰望着黑夜中的天空,闭起双眼,任由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身上,带着自然卷的金发紧紧贴在额头。
后面有追兵,前面是阻隔一切的高墙,在黑夜中显得那样高大,成为了无法翻越的存在。
没有办法逃掉了,就算是跑断了双腿,也躲避不了他们的追踪。
真的就要这样认输了吗?还没有找到杀人事件的真相,还没有解救出被囚禁的未婚妻,也还没有证明自己曾经相信的真实。
追赶的脚步越来越近,践踏在地上积起的的水潭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回过头,睁开了眼睛,碧绿色的眸子中一片沉静,望着那群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
“我没有做出危害城市安全的事情。”
坚定的声音响起,同时也表达出了他不甘的内心。
没有人会听少年的自我辩解,因为不会有人怀疑皇后制裁的绝对性,他是被皇后认定为罪犯。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马洛夫大公家的小少爷——修斯,我们要以危害城市安全罪逮捕你!”为首的人举起了手枪。
少年毫无畏惧,面对着追赶而来的十数人。
“我不会逃,因为——我没有错。”
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吹乱了少年的发丝,披在身上的外套也随风飘动,雨势猛然增大,打落在身上,甚至可以带来疼痛的感觉。
“我没有错!”他重复了一遍,随后发出了一阵大笑,“错的是都市里腐败的体制本身!”
轰隆!一声巨响在少年身前不远处响起,很快就升起了一团烟雾,笼罩在少年的周身。
第一章
战争,掠夺,屠杀,因为地球资源的缺乏,第五次世界大战爆发,无数的人丧生于此,甚至地球也被毁灭的无法适应人类居住。人类为了生存,将目标放在了太空,经过多年研究,终于寻到了一颗适应人类生存的星球MTH-5,离地球十亿光年,只有少部分人类得以乘坐太空船逃生。一开始,这部分人类自力更生,齐心协力,建立起了不亚于地球的新家园,人类得到迅速繁衍。一代代传承下去,解决了温饱问题的人类要求更多,有了越来越大的野心,于是,罪恶蔓延。管理层为了维护美好的生存环境,也为了显示他们的仁慈,他们将犯罪的人一律赶出新都城,并且设置了防护措施——居民身份验证,禁止那些罪恶之人进入都城。从此,新都城被称为无罪之都,因为这里摒除一切罪恶。里面的人们在统治者的带领下幸福生活,接受高等教育,为了无罪之都奉献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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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可能的事!”位于城市中心一带的高层建筑物里,传来了一声怒吼,声音的主人面向看上去还很稚嫩,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怒火爆发的对象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和少年有几分相似。
“父亲,莉莉娅一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什么!”
很显然,对峙的这两个人是一对父子。
“纠察队从他们家里找到了毒品,凶器上面也证实有他们的指纹,莉莉娅一家人因毒发而杀害邻居一家,这就是事实。”
“那么他们的体内有没有检验出毒品反应?”
“检验报告在这里,你自己看吧,修斯,再过几天皇后就会给你重新匹配,你还是忘了莉莉娅比较好。”父亲大概是不想和儿子争吵,递出一份文件后便离开了房间。
大男孩接过文件,这是一份很详细的检验报告,页面正中央的那枚印章表明了文件的法律性,它的确是由最高执政机关发出来的,没有人能够质疑报告内容的准确性。他随意瞟了几眼那些看不懂的数据分析,目光定格在最终的结论上面——毒品反应(+)。
十八年的教育告诉他,报告上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保护着这座城市的皇后从来都不会出现错误,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就等同于质疑他们的皇后。
皇后是整个都城的中心智脑系统,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人类才能够安然地生活在都城里面,每个居民身上的ID腕带都和皇后的中央系统相连接,他们的一生都会处在皇后的监控之下,所以,只要是经由皇后认定的事情,就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可是,就在事情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在莉莉娅的家中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们讨论着即将举行的婚礼——在有着白色帆船的湖泊中,他会牵着美丽的妻子,迎着轻盈的春风,带起朵朵翻滚的水花,仰望着湖水中央的那座最神圣的尖塔,吟唱着赞美伊甸园的歌谣,一起祈祷未来的生活,以及期待着新的生命会降临在这个新组成的家庭中。
不应该发生那样的事,他们明明都是很好的人,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必需找到这个错误并将它纠正过来,这些不正是自己工作范围里的事情吗?
修斯的心在颤抖,这是悲愤到极致才会产生的感觉,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等待下去,被送到监狱里的那一家人很快就会进行最后的裁决,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找到了那个错误,也无法将一切拉回原样。
身体上的创伤可以修复,可是心灵上的伤口,永远无法真正填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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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斯走在干净到毫无生气的小道上,两旁的树木太过茂密,让人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两只手在嘴巴前哈了哈,相互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热量重新回归到上面。
初春的季节里,原本不会这么冰凉的,他却感觉凉到透骨寒心。
“是我。”他按下了监狱外围大门的通讯器,将自己的脸对向了屏幕,说,“马洛夫大公的幺子,纠察队第一行动队队长,修斯。”
“马洛夫大公家的小少爷,你并没有被允许进入这里。”通讯器传来了拒绝的声音。
修斯预计到了这样的结果,他拿出了一张通行证,将它印在了屏幕上,说道:“上次那个偷盗案件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弄清楚,我接到命令来这里审问嫌疑犯。”
通行证是真的,这个命令也是真的,只不过接到命令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纠察队的同事托尼。
“好的,你可以进来了,不过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门被打开,暴露出了里面那栋让人望而生畏的建筑物。黑色的圆顶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只要望着,就会觉得白日的天空都是一片灰色,下面是白到惨淡的墙壁,那是由一整块大理石筑造而成。墙壁上找不到一丝缝隙,冷硬的花纹点缀在上面——这些是一种古老信仰里遗留下来的印记——代表着罪孽和救赎。四周很空旷,只有一两个器械人在清理着犯人们制造出来的垃圾,偶尔会看见巡逻的狱警从眼前走过,那是一群从来不会主动打招呼的人,据说是一些改造中的重刑犯,为了赎罪而进行这项工作。
监狱里面又是另一番场景,每一层都只由一个狱警负责,圆形的门框里设有感应装置,一旦感应到犯人未经允许离开,便会喷射出麻醉烟雾,因此没有一个犯人成功的离开过这扇门。为了不让罪犯有机会聚集成团进行反抗,每一个牢房的距离都很远,按照普通成年人的步程来算,大概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修斯少爷,您要找的犯人在102号房间。”一层的狱警见到他后迎上来,“需要我给您带路吗?”
“不必了,我之前来过几次,知道该怎么走。”
“那就请您当心一些,时间到了之后我会通知您的。”
“好的,谢谢你。”
修斯和狱警简单交谈了几句后继续朝前走去,等到感觉不到狱警注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他停下了脚步,陷入了思考之中。
莉莉娅一家因为罪行严重被关押在监狱的最高层,而自己只得到第一层的通行证,凭着这个绝不可能进入到那个地方,况且时间也会来不及,毕竟监狱里没有任何可以搭乘的电梯之类的东西,要去顶楼就必需爬楼层,花费的时间会更多,两个小时肯定会不够。
大概是老天在眷顾着这个希望救出美丽未婚妻的少年,就在他烦恼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在这所冷清的监狱里,这些吵闹带来了一些生气。
监狱里会跑动的人很少,那些吵闹声其实只是几个人发出来的喧哗,其中一个声音对修斯来说,就算说是天籁之音也不为过。
我认识那个声音,过去的一个月里,经常会听到这个声音给予自己谆谆教导,很多时候都是有关于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因为声音的主人最重要的女儿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
他跑了过去,带着雀跃的心情,急切的想要看到对方,期待着从对方口获得解决心中疑惑的答案。
“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的很理所当然,没有人会怀疑这位马洛夫大公的幺子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一个犯人逃了出来,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没有惊动到皇后的防御系统,该死的,差一点就抓住他了。”回答问题的人应该是其他楼层赶来的狱警,脸上有着一条狰狞的长疤,甚是骇人。
“有没有人员伤亡?需要我帮忙去找回来吗?”
“不用特意麻烦到您身上,修斯少爷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需要一会儿时间就差不多了,现在还是找到那个犯人要紧,我毕竟是纠察队的小队长,抓捕犯人也属于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新来的狱警看上去是个很稳重的人,犹豫了很久才同意修斯和自己一起去找犯人,每层楼的狱警都只会管理自己的区域,除了眼前这位热情的少爷以外,没有人会出来帮助他。
“那么我们就分头找吧,这样会快一些。对了,交换一下通讯号码吧,我们可以随时保持联系。”
修斯点开了ID带的通讯装置,对着冒出来的光屏写下了一串数字给狱警看,对方也是同样的动作,交换好了以后,接下来就是关键的时刻,至少对修斯来说是这样,他必需把握这个机会先一步找到莉莉娅的父亲。
他是从东面开始寻找,两个牢房之间的路段只简单的点缀了一些灯光,昏暗的灯光甚至不足以照亮整段路程,四周是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无法听见其他的任何一丝响动,就好像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在通往未知方向的道路上,陷入了迷惘之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伯父,我是修斯,如果听到的话请出来见我一面,我相信您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错误发生了,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
在确认到了狱警听不到的地方后,修斯试着小声叫唤起来,他相信着,伯父会听到自己的呼唤,也会走出来诉说在那个深夜里发生的一切。
他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等到期待的那个人出现,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越发焦急起来,就算任务完不成也不要紧,顶多是检察官大骂一顿,可是,如果在两个小时内没有找到伯父的话,他很有可能找不到第二次进入这里的机会。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这是野兽般的怒吼,他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声音会出自莉莉娅父亲的口中。
紧接着就是一个男人扑了上来,手中握着一把尖刀,对准着他的心脏刺下来,然后,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翻开曾经学习的记忆,他可以确定这种味道来源于一种毒品,浓烈到随着人的汗液一起蒸发出来,弥漫了整个空间。
怎么会这样?明明那个晚上还没有这样的味道!只是几天而已,竟然可以浓烈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在监狱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吸食到毒品,如果伯父真的有吸食毒品的话,那个晚上是绝对不会那样干净!
虽然陷入了疯狂中的人会力量大增,可是那些攻击都毫无章法,他很轻易就可以躲避掉,脚下几个跨步绕到了莉莉娅父亲的背后,一把抓住了对方握住尖刀的那只手,随后用上巧劲使得男人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伯父,你是怎么了?”修斯几乎拼尽了全力才压制住男人,他不可置信的大叫起来,希望能够唤醒这个神志不清的人。
“杀了你!杀了你!——”回答永远都只有这三个字,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脸上的表情狰狞到极致。
这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位长辈——会板着脸训斥自己让莉莉娅晚归的伯父。在我没有见到对方的这两天里,到底是什么魔鬼侵入了美丽的未婚妻一家,让一个严厉的男人成为了毒发的杀人者?
后来的事情在狱警赶来后很快就解决掉了,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被压制的伯父只会发出嗜血的嘶吼,由狱警带着回到了对方本该呆着的特殊牢房,大概是为了感谢,监狱的负责人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完成任务,这一趟监狱之旅也画上了句号。但是,他心中的疑问没有得到任何解答,反而还有了更多的疑问。
回来的路途中,他想了很多,命案发生在他离开的那个深夜,当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除了在建成之初的那段时间里,这座都市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如此重大的案件。莉莉娅一家是在黎明之际被带往监狱,在这之后过了两天,他就在监狱里见到了因毒品侵入而发狂的莉莉娅父亲,在这个过程中,让他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只有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