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海明伸手接过那个几乎可以说是巨无霸的背包，看着上面大大的佩奇，哭笑不得。
“我们觉得符合您的气质。”
淮南也俏皮起来。
江海明愣了好半晌，还是拗不过两个小孩子，长叹一声。
“给我这么大个背包，真的多谢你们了。”
话里没有太多感谢的诚意。
淮南开口，自然也没什么诚意：“毕竟江医生是长辈呢……但不是白给，咳咳，您希望用什么取暖？”
合着是用来装取暖物资的。
江海明心里更是大写加粗的拒绝，她还不如就用塑料袋呢，系跟带子照样能背。
看着她苦闷的样子，狐茗淮南相视一笑。
“好啦，我们会自己好好带上的。”淮南清了清嗓子，正色，“我觉得，生石灰是理想选择。”
晚饭是三个女孩子相互夹菜打趣的欢愉声中度过的，江海明笑得很坦然。大概青春会传染吧，她都三十岁了，但是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六个人住在一个小小的宿舍里，每晚都在游戏、打闹和难得一见的勤奋学习中沉沉睡去，梦里都是对未来的希冀。
江海明默默听着狐茗和淮南叽叽喳喳着一些生活的琐事，也大概了解了她们半工半读、合租一间房屋的事实。纵使生活拮据，她们也笑容不减。
“那江医生呢？还要继续当我们的校医吗？”
江海明从自己的思绪中脱出，话题已不知进行到了哪里。淮南眨着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略不知所措。
而后抿嘴微笑。
“当然不是啊。”
淮南的表情略微凝了一下。
“你们就快毕业了，我也就不是你们的校医了。”
呜……说的也对。淮南微微皱着的眉头没有因这个不好笑的笑话而松开半分。只要某个不经意间想起江医生是小乐的母亲的这个事实，她就觉得心口很难受。
狐茗看出了她的顾虑。
她草草地结束了话题，又从别处寻了两张毛毯，和淮南一起靠在墙根，打算随意对付一晚上。
但是淮南没有那么容易睡着。她翻来覆去的时候，狐茗自然也睡不着觉。
于是她把淮南揽进怀里。
“唔……？”
淮南被这略微霸道却十足温柔的举动惊了一下，黑暗中无声眨着双眼。
“以往每一次你做噩梦的时候，我都会这么抱着你。”
狐茗在她耳鬓厮磨着，尾音略微上扬。
“……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不，你不是麻烦。”狐茗轻声，“南南不是麻烦，而是天赐的礼物。”
“我很喜欢南南。”
淮南不知作何回答。她只有在黑暗中凭借着一丝丝的光亮抬头轻吻狐茗的唇，开口。
“你是神给的祝福。”
的确，无数次救她于水火的狐茗，已经是神了吧。
狐茗淡淡勾唇，抚摸着淮南的头发。
“所以不管南南有什么顾虑，有多么可怕的梦境，多么不愿回想的过去，都无所谓。我喜欢南南，喜欢的是全部，全部。”
“……包括我所有的不堪么？”
“我也很不堪。”狐茗语气幽幽地，“只是南南不知道，其实，我也很不堪。我做了太多不堪的事，我……”
“我杀了人。”
淮南尽量语气平淡地打断她，继而略微有些自嘲。
“我杀了人，不是一个，而是二十八个。我杀了二十八人，二十八个孩子，他们都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淮南顿了许久，“你难道，能比我更加不堪么。”
……在正常人的眼中，杀人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淮南故作的平静终归是不堪一击的伪装，她的泪滴落在狐茗的手背，顺着手背滑下。
淮南知道自己有多不堪，她不想被谁同情，也不想得到救赎。
明明并不渴望救赎，却还是为自己的罪孽深深自责。这到底，是名为怎样的矛盾呢。
“……睡吧。”
她怕狐茗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那样她就会更加良心不安，也更加想哭了。
她在狐茗怀里拱了拱，狐茗也没再说话，而是拍着她的背，哄孩子入睡一般轻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