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5年3月4日 下午4点 12区首都)
远处的城市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的冷清。
二十多年过去了,陨石带给人们的创伤,并没有因为反复的修缮而抹除,恰恰相反,很多被辐射污染的区域,一辈子也无法再次利用,成为永久的禁区。
其中12区的首都,便是这片人类文明毁灭的一个缩影。
“有些失望吧?明明是首都,却如同一座鬼城。”
幽兰一边开着车,一边斜着眼睛看了眼趴在车窗上的少年:“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在周边的市民迁入后,这里渐渐恢复了城市该有的模样。”
“不管怎样,比13区好。”
明宇若有所思地看着路边坐着乞讨的小孩们,破烂的帽子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枚硬币:“至少,这里路边还能看见孩子。”
“...你不会是炼铜师吧...”
“想什么呢!!”
明宇不满地驳斥着少女的发言。
“哼,不是紧张什么。”
“我说你...!!”
[刺啦——!!]
穿过灰色调的街道,幽兰毫无征兆的一个急刹车,将汽车车停靠在一栋由士兵驻守的军事化建筑前面:土灰色的围墙上面布置一圈圈高压电线,同时还有一块军事管辖区的立牌。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征兵处,一会儿你知道该怎么说吧...拿上这个...已经帮你填好了...”
“你真的有驾照吗?这样危险停车!!算了,我看看...申请表?明宇..男...军方背景...特别刑事课少校偷偷在外的私生子?!...喂,我说这上面都填的什么鬼啊!!”
接过事先填好的报名表,少年忍不住叫出了声:“再怎么看我也不可能是那个混账少校的私生子啊!!而且以我的岁数推算,我妈妈还是未成年吧?!”
“这不重要。”
幽兰毫不顾忌少年的反应,自顾自地整理车内的陈设:“重要的是,这可以让你的测试报名更加顺畅。有希子特别交代了,要适当的给你提供一些人道主义帮助。”
“我看她就是想拿我做实验吧,而且,后面这份自愿捐献遗体的声明,怎么看也看不出她是想要帮我啊!!”
明宇抱怨地翻看着伪造的报名表,心中暗骂有希子的小心眼。
“你...你好...大人...路途辛苦了...请下车...”
正当明宇准备进一步追问的时候,一个长着兔耳的少女轻轻地拉开了车门,用一双谦卑的红色眼睛偷瞄着明宇。
“你是...精怪?”
少年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兔耳少女,铁质的套环紧紧地挂在脖子上,上面用细小的文字镌刻着数字编码,一身土棕色的衣服十分朴素。
“是...是的...我是由兔子转化的精怪...大人不用害怕...我们从来不伤害人类的...”
兔耳少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同时再次用眼睛瞄了瞄明宇:“大人...你是第一次来12区吧?”
“恩...”
“那么这个送给你...”
在一阵短暂的摸索后,兔耳少女从怀里取出一张简陋的书签:“这是用胡萝卜叶子制成的书签...是我原创的成品...要是大人以后有需要...可以向我采购...这个就当礼物送给你了...”
“还愣着干嘛,再晚一些报名就结束了。”
幽兰拉了拉明宇的袖子,提示他快点进去:“要买特产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每天都在这里打杂。”
“幽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12区内会有精怪....”
明宇一边在幽兰的拉扯下,走进大楼,一边回头看了看怯生生的兔耳少女:“12区不是人类控制的区域吗?”
“啊,没错,所以弱小的精怪为了活命,在12区只能负责给人类打下手。”
幽兰一言不发地接受着门口两侧军人的敬礼,哪怕她只是一个见习军人,但是由于隶属于特别刑事课,因此还是受到了特别的礼遇:“不是每一个精怪都会吃人,那个兔子是这里的临时工,编制外的,脖子上的铁环设置了电流装置。”
“...电流装置...?”
“是的,不服从命令,就能启动,想要一个吗?病毒感染者也可以申请的。”
“不用了...”
少年沉默地跟着幽兰走进了电梯,轻轻的将书签放入口袋里。
“这层楼是报名点,一会儿递交材料的时候,不要说多余的话。”
幽兰再三嘱托,很明显,她并不放心不服管教的明宇:“问你目的的时候,就说憧憬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少校。”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引入少年眼帘的是一群排着长队的年轻报名者。
和自己一样,他们的手中都拿着报名表。
“这么多人?”
“当然,现在也就军队是不会断粮的地方。”
幽兰拍了怕明宇的肩膀:“小子,你听走运的,有希子姐这么器重你,你以后一定要当好小白鼠。”
此时,报名正在进行中。
“姓名。”
“艾伦。”
“参军的目的?”
“为了人类,献出自己的心脏。”
“楼下体检。”
负责审核材料的,是一名略显年长的上尉级女性军官,松垮垮的白色里衫随意的散开在颈部,乱糟糟的头发任其自然地披在肩膀上,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她姣好的面容。
“下一个。”
“... ...”
明宇一言不发的排在队伍的中间,直到自己递交材料。
“姓名。”
“明宇。”
“军方背景?假身份啊...”
出乎意料的是,审核官一眼便看出了申请表虚假的成分:“哼,有意思,又是一个想混军粮的吗?”
“... ...”
少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很快,排在后面的人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私下开始议论起来。
“我想公告写的很清楚了,要真实的材料,一切虚假的材料,都将视作为对军方的挑衅。”
审核官抬起头来,用那双带着些许黑眼圈的眼睛打量着少年:“也就是说,我现在就可以枪毙了你。”
“这份材料不是我填的,是你们军方给我的。”
明宇刚想揪出幽兰,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好像...跑了...”
“荒唐,看来你不但没有悔改,还想要诬陷军方。”
女军官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子:“你胆子不小啊。现在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我说明宇,你是不是在逗我?不想死还作假?还有,这里是军队,不是避风港。就在昨天,前线对抗精怪的作战五课无一生还,全部阵亡。”
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明宇听的,也是说给其余报名者听的。
“上尉,你搞错,不想死不等于怕死。”
明宇一把拍在审核官准备退回的报名表上面,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比起在这里杀了我,给报名者立威;不如让我在战场上立功,作为全军的表率。要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上。军粮,我可以不要。”
话虽这么说,但是少年清楚,有希子是不会让自己饿死,而且她搞的乱子,伙食费当然也要她出。
“哼...和有希子说的一样,有点机灵。”
审核官在与明宇对视了一会儿后,懒洋洋地收起了报名表:“体检就不用啦,特别照顾,明天还是到这里报道,分配测试任务。还有,少校的名字中有错别字,以后用心点...”
明宇没有回话,心中暗骂幽兰和有希子坑自己。
不过仔细想想,这么一来,自己因祸得福顺利避免了体检。或许有希子这么做,是为了帮自己隐瞒下墨提斯病毒的事。那个女人虽然小气,但是在这种关键的问题上还是很可靠。
“你还活着啊...”
交表审批流程结束后,幽兰重新出现在报名大厅内,完全没有为刚才意外解释的态度。
“还有脸说...说好的人道主义帮助呢?”
幽兰的话,令明宇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奇怪...到底哪里出错了...我觉得我写的很好了啊...是不是你递交的姿势有问题?”
“你给我好好反省啊...!!”
[呜呜呜——!!]
突然,一阵凄惨的哭声从一楼的大厅传来,将少年的注意力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