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窒息

作者:风轻云慢 更新时间:2020/4/10 10:19:08 字数:3025

(特别提醒,本章含有残酷的场面描写,可能引起您的不适。您可以选择直接跳到下一章。请相信本书的主旋律依旧是欢乐美好。)

之后的一个黑夜和一个白天里,他们再也没有接近我,他们在这里设置了一个村落用的防止魔物出现的结界,然后又在已经初具规模的营地里添加了更多生活器具。

而我被丢在笼子里承受着身心的煎熬,他们没有给我食物和水,当然也没有让我出去解手。在痛苦中我回想着之前的点点滴滴,许多当初看来有些蹊跷的细节,此时才想明白了其真意。

我明白了,他们那对于两天一夜的旅行来说充分到过分的行李,是为了在森林中暂时居住的准备。我明白了,不管对他们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决定。我明白了,他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

我明白,我快要变成奴隶了。

但我也在等待,我在等待救援,也在等待逃脱的机会。西斯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他应该是去城市了,不管是古录尔还是帝都,都有可能有人察觉他的可疑行动。

我也感觉到我的力量在渐渐恢复,再有一天我应该就能发动魔法了。

直到这天傍晚,杜伊开始在我的囚笼周围用奇怪的涂料勾勒法阵,然后经过慢长的咏唱后,法术发动了。在令人作呕的墨绿色的光辉下,我再一次失去力气,心也覆盖上了一层死灰。

然后在瓦里伽的注视下,杜伊打开了我的牢笼,将我扯出来。

“今天你挺乖的,这多好。其实当奴隶也挺好的,省心。我的要求就一个,听话。像我的酸狼一样,每天不愁吃不愁喝多好。”

酸狼在杜伊的爱抚下显现出很享受的样子。然后杜伊突然态度一变,厉声对酸狼吼道“趴下!”于是酸狼马上惊恐地趴在地上。

“看,听话。现在到你了,趴下!”而我自然毫无反应。

于是,杜伊抄起鞭子对我大吼“我叫你趴下!”

鞭子在抽到我身上之前,被瓦里伽出手挡住了。我不记得当时我的心中是否燃起过一丝希望。我只记得瓦里伽说的那句话。“用鞭子留疤了怎么办,用拳头怼。”

“用拳头不也留淤青吗?到时候再治呗。”杜伊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接脏活的那位最近不在,没法治了。就这么来吧。”这样说着,他一边向杜伊示范着将大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拳姿,一边重重地一拳砸到我的背上,我顿时被砸倒,摔在了地上。

“看到没,就这样往骨头缝间打。”

“这还用你教?”说着杜伊一脚踩在了我的后背上,然后一拳接一拳地落下来。

好痛,痛楚仿佛要钻进骨头般侵入身体,痛得眼泪又掉了下来,痛得我想大叫。

但心更痛,就像刚刚发芽的树苗,已经准备好经历风雨,却被行人一脚踩断,碾碎。

我的心让我不要求饶,因为求饶的话语会让我心中的痛苦变得毫无意义。

于是我沉默着,任由泪水掉落在地,搅成泥巴又蹭得满脸。

一番殴打后,我又被扔回了牢笼里。

我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好冷,好渴,好苦,好累。

我要变成奴隶了。明明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呢。

……

又是一天过去了,我感到越来越渴。

煎熬的感觉让我的记忆变得不十分清晰。男人们来回走动,西斯回来了。西斯把我从牢笼中拉出来,给我的脖子上套上了一个粗糙的铁项圈,笑着对我说:“真适合你。”

饥渴感愈发强烈,他们终于拿来了食物。那是一碗汤,那是汤吗?

不,那是用水泡着的胡萝卜皮,粘着泥的土豆皮,野菜根。

我那时吃了吗?对了,我没有。然后他们又打了我一顿。

又过了好久,水,好想喝水。

于是他们端来了一盆水。

我凑上去刚要喝,一只手就将我的头按在了盆底。

我被呛到了,呛进喉咙的水让我更加想咳,而我一咳嗽却又呛进了更多水。我奋力挣扎但那只手死死按在我的头上。

我不能呼吸,憋闷的窒息感很快化作了恐惧,我第一次感觉到,我要死了。

对死亡本能的抗拒让我不知从哪里生出了更多的力气,但在恐惧中,脑海早已是一片空白的我只能如野兽般狂乱地挣扎却毫无办法。

就在我感觉最后的一点力气也在逐渐流逝时,我被拽着头发提了起来。

我咳出水来,又赶快吸气,然后又咳出更多的水。我越是贪婪地想吸入更多的空气,就越是会刺激到喉咙然后伴随着无法抑制的咳嗽将刚吸进去的空气又一点不剩地挤出去。我感觉眼前一片黑,正自恍惚间,又被按进了水盆里。

好黑,好冷,好难过,不行,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那之后又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直到我除了偶尔的抽搐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才停下来。

不知多久后,他们又端来了那碗汤,要我吃下去,我没有任何反应。但他们又端来水盆,抓住我的头发时,死亡的恐惧瞬间吞噬了我的一切抗拒。

他们就抓着我的头发,笑着,看着我吃下了那碗汤。

恍惚间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在半空中,在高处看着一名少女趴在地上啃食的样子,就只是觉得,那已经是个奴隶了。

是啊,我已经是奴隶了。戴着项圈,吃着这样的食物,不是奴隶还是什么呢?

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反正只要他们拽着我的头发,那恐怖的感觉就会让我完全兴不起反抗的想法。

眼泪也肯定,很快就会流干的。


……

(瓦里伽视角)

4月6日,在动用了水刑之后,精灵少女终于屈服了。

这一招还真是好用啊,不管什么样的奴隶只要放开胆子往水里按,过一阵就都听话了。

杜伊那小子下手也是够黑,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他还敢按,效果也是好,再拉上来人就跟失了魂似的。真不愧是驯兽师加巫师,折腾人那真是高手。

西斯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古录尔那帮穷鬼果然出不起什么高价,还得是调教好了往格伦卖。

妈的,想想就高兴,这一票够老子好好逍遥几年了。

再训几天,训得差不多就放到拍卖行,到时候收拾收拾,这卖相,要是有人飙上价,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

4月10日,这几天训得挺顺利,叫她干点什么手脚已经够利落了。有一件倒霉事,去找的破解储物袋那小子没见过精灵的禁制,居然把储物袋搞坏了。妈的,这损失估计不下10个金币。

今天准备开始训魔法的部分。这小妞的魔法厉害,在解开[禁魔]前特意又上了[虚弱],还灌了一瓶药,魔法的威力肯定出不来了,先练个架势。

叫她使个魔法,小妮子坐在那发愣,干抹眼泪不干活。水盆端出来也不管用了,看来还得再调教一顿。

……

(希洁视角)

我最近忽然发现,只要不去想自己在做什么,就会觉得轻松多了。

他们叫我跪下,我的身体就自然地跪了下去。他们叫我微笑,脸上就挤出了一些笑容。我的身体成了他们的提线木偶,任他们随意使用。而我的心已经不知藏在了哪个角落。

挺好的,这不就是一个奴隶该有的样子吗?只要做一个听话的奴隶,那些让我恐惧的东西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今天他们叫我使用魔法,用点什么呢,全身没力啊,就选个初级魔法吧。要选哪一个呢?

突然想起来已经有几天没说话了呢,这样的我还能咏唱魔法的咒文吗?

这样想着想着,本以为早就流干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说起来,我曾经还是骄傲的[霍拉姆伽之子]呢。展现优异的魔法才能,又经过努力的学习和修炼,终于受到长老们的认可,然后得到这样的称号。

但我已经是个奴隶了啊,又有什么办法呢。想着要施放一个[召唤史莱姆],可是将准备画法阵的手指戳到地上就是再也画不下去。

还是不行。我的内心深处不想用魔法帮助这群坏人,只是下意识地听从命令或许还可以,但内心的抗拒让需要全神贯注的魔法根本无从施展。

于是恼怒的杜伊又抓起我的头发按进了水里,早已渗进骨髓的恐怖倒卷而来,我的心仿佛坠入深渊。我知道挣扎只会让我更痛苦,但很快在窒息感的折磨下我还是无法抑制地发狂,痛苦的憋闷顺着心脏鼓动扩散到全身的每一处皮肤。死亡恐惧所带来的寒冷与生命濒死反抗的燥热交替折磨着我的身体和灵魂。

要死了,我不想死,但我真得做不到,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到。

在过于强烈的痛苦中意识逐渐脱离身体。一切的自矜都被碾碎的我此时只是想着,如果能有一个温柔的主人就好了。或者只要换一个主人,哪怕依旧是一个坏人,只要不是这三个欺骗了我,将我的骄傲和信仰来回践踏的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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