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史……一时半会儿想找倒也麻烦。不如明天再来吧？我今天晚上找找，应该是能找到的。”
毕竟现在还要看店，古书总不能把柜台交给赛琳娜，自己上去找书——先不说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赛琳娜这性子就不像是能看店的样子。
不过学士小姐既然是为了书来的，这热情多半也不见得能敷衍过去。一时间古书还稍微有些头疼。
“没事没事。可以等可以等。你这儿给打地铺不？”
合着一句话就打算在这睡下了呗。古书有点哭笑不得，心说果然是轻易对付不过去了。
“打地铺是实在不行。要是城主大人知道我诱拐了她的学士，指不定第二天骑士小姐就得把我这边招牌砸了。”
“那不会，”赛琳娜这倒是豪爽地摆摆手，“少个吃白饭的，那家伙肯定会双手双脚赞成的。”
您还有吃白饭的自觉呐？古书这回真有点憋不住了，干脆笑出声来。赛琳娜倒是有些诧异。她突然想起来，到现在她也就见到这小哥这般笑过一会。其他时候不过微笑，或是陪着别人笑笑了事，却没有这般咧嘴自然地笑过。
撒，不愧是我，连逗人笑都这么有天赋。这么一想，赛琳娜还有些小骄傲。
“不过你可记好了，明天我肯定得跟你要的。”
“记好了记好了。倒是琳娜小姐，您是不是该考虑把脚放下来了？”
赛琳娜长腿还高高跷着，圆润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遮掩的下摆随着重力禁不住往下慢慢滑落，一点一点，像是欲拒还迎一般缓缓揭示出更多的雪白来。几乎都快滑到大腿根部，神秘的领域似乎也在招手了。
赛琳娜注意到这点，也只是大大咧咧把腿放下了嘴里还咕哝着“报酬都给了，总不能不借吧”。声音小，但是古书也听得见，一时却想装成没听到的样子。
“实在不行琳娜小姐想听那段的，我现给你背也行。应该八九不离十的。”
学士一挑眉，有些不信。申史那厚度她是知道的，虽然也就一百多年，却是事无巨细，前前后后差不多累死了好几任史官，能背下来？
古书见她这反应就知她不信。
“不然你随便抽一段试试？”
“试试就试试，来。功顺王纪，来一段？”
“您倒是心软，上来就是最简单的。功顺王谁不知道，韩赐笛嘛。”
“说韩赐笛谁都知道，倒是先背上个生出本末来呗？”
“功顺王韩氏，一讳时学，少而得字飞华，后避太祖讳，遂字顺举。未能审其生出本末，或云奇祖斯克罗查人也，不可考。”
赛琳娜一听倒也对的上，心下倒是有了点数。
“那这段且罢了，再说改姓赐笛那段，怎样？”
这段有些难度，不过也算得上知名桥段了。古书自然也记得。
“大业既举，冠冕既加，乃论功。王以武功名，而太祖以笛赐之，封克罗查西南竹林百亩而已。笛者，前朝幼帝之爱也。竹林者，则不过百亩荒地，竹林杂生，或有士居其间。同道者，功虽万一而得封万户富邑。王颜色不变，当庭跪地拜谢君恩，自言：得此大赏，君恩浩荡，愿改名换姓以明不忘之心。乃改姓赐笛氏，以顺举字。然后进而受赏。太祖正色危坐，不作评判。归，则愤然大呼：赐尔玉笛竹间归！”
一字不差。这段也算申史当中最为人称道的一段了，赛琳娜听他复述一遍，也忍不住啧啧叹两声：“这功顺王到底也是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倒是不假。后来也在竹林安顿十几年，太祖都把那些旧部拔除干净了，给他为官的小儿子一点下马威，第二年就又带上了兵，第三年一路杀到京城，直接一剑把金殿玉座砍成两截。也属实狠人。”
这中间就有竹林隐士尊鹤先生的功劳，不过那又是另一段的故事了。赛琳娜自然知道这些旧事，然而古人意气，言语间或也可见一斑，听了到底也是一番唏嘘。
“可惜后来又被自己那死忠的小儿子带着原来的小皇子推翻了。刚改回韩姓没几年，儿子就又给自己戴回了赐笛氏的帽子。我要是功顺王，直接砍了这不肖子。”
“谁又晓得呢。这就是历史呵。”
又是一阵唏嘘。
本来只是让古书背两段书，莫名其妙就聊上了那些老历史。不过今人大概也就能从历史里面窥见些过去的遗迹了。什么赐笛氏，申朝时就断了传承，现在留个陆氏在世上。至于当年的金殿，古书自己都见过，现在是奇祖斯皇帝后院的一部分了。
想想又是惨不忍睹。听到这，赛琳娜也知道古书是有货的。连自己这个城主学士在这方面都未必比得上，想了想，又捧起那剩下半杯柠檬汁，喝一口，一脸酸苦，然后再嘬一小口。
古书也没再说什么。客人没开腔，他也没必要主动搭讪。又不是一旦冷场就说明酒保不行，饶了他吧，普洛斯特的小酒馆真要那么热闹也未必容易。
最后半杯的柠檬汁赛琳娜嗦了半天也嗦不完：底下的都带着些淀的，要比上头的还酸，每小一口都能把学士小姐逼得要哭天抢地。
日头临近中午。也没再来个别的客人。倒是普洛斯特人该起床的点就是了。
白鸟先生不是本地人，生物钟倒是很快融入了当地，到这时候二楼才传来砰砰的脚步声。再过一小会儿，穿戴齐整的白鸟先生就到了一楼的店里。
依然是那身白裙子，白袜子，长长的白头发端端正正披在后腰上。
她一下楼自然就看见了抱着杯柠檬汁的学士，嗦一两滴就仰头苦哈哈地换着气，倒像条闷水里的疯狗子。不过这都不是她在意的，她关注的点是这位学士小姐一大早就来了，而且还正坐在古书对面。古书还一直看着她。
古书今晚必死。
她刚要走过去悄悄在古书后腰上扭上一扭，来让他长些记性，刚好这时候打外面又进来两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和一个丰满的邻家小妹。自然是得闲了的裘拉和爱尔了，今天第二天营业，她们中午又来照拂生意了。两人手里还带着跟昨天一样的午饭。
白鸟先生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她才刚吃过早饭没多久，于是就和古书问道：
“古书，中午吃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