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什么啦……”
爱尔缩了缩脖子，腼腆地笑笑。总不能直说是来看你来的吧？
更何况爱尔也不清楚自己这到底算什么。相见也不过两三面罢了，相互之间又能表现得多热切呢？何况她分明是想要在古书面前摆出个淑女的形象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爱尔轻轻摇摇脑袋，甩开这个念头。
最后两人还是各点了一杯牛奶。一旁白鸟心说爱尔还有必要喝牛奶吗，想想自己也问古书要了一杯来。
两份牛奶都是要的热过的。柜台一边也有加热的火源，只是煮煮牛奶自然够用。两份牛奶古书特意分成了两遍热，这样最后杯子里各自飘着一层奶皮。
牛奶递上了，酒馆里就安静了下来。裘拉在一边毫不在意地吹着发烫的牛奶，等有些凉了就咕嘟咕嘟地往下灌。
爱尔今天穿的有些过于正式了，焰红色的长裙倒像是用来在舞会上为美人增光添彩的设计，层层叠叠的布料在胸口堆出花来，还缀些闪光的颗粒。穿着这样一身喝牛奶就相当违和了，她自然更不敢这样就像裘拉一般放浪。
穿得这般正式，却又被裘拉挠痒痒挠到形象破灭，这不更是显得轻浮了吗。
爱尔忧心叹了口气。她原先是想靠这身衣服来证明自己衣品也是有讲究的，可不是穿件睡衣就能上门的那种女人。
可是穿过来就能掩盖了先前被见了睡衣的丑事吗？而像这般被人欺负却是第二回的事了。怕是没拘束、没教养的印象改也改不掉了——在她的想法里她分明该是个谦逊有礼的淑女啊，那种身为平民却也有贵族一般高贵气质的鲜花，那不最是为人向往的吗？
但是不成了。这下怎么也不成了。
她不恼裘拉，她知道裘拉就是个爱玩的小妮子，向来没顾忌惯了的。只能说是无拘束的可爱罢了。
爱尔捧着热乎乎的牛奶杯子，不知怎的就开始想远了。
她本来分明只是开着三月桃街上唯一的店度日，也向来不担心什么生计，每日只需要用开店的名头往柜台边一坐，望望天空与云彩便足够了。并没有人来打扰她的清净，最偏僻的三月桃街连行人本都少见。她对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满的呢？镜子里还有个蔷薇花一般娇艳的女孩子深情地望着自己……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所谓一见钟情……怎么可能真有这回事。不过是她心中潜伏已久的花痴的少女心罢了吧。
她偷偷抬起眼帘望古书一眼。古书已经坐下来，就靠在白鸟先生身边。柜台底下白鸟有些凉的小手缩在古书手里取暖，她看不见。但她至少还能看得出两人的亲近。白鸟喝了一半的牛奶没克制住打了个饱嗝，伸手就把剩下半杯牛奶推给了古书。古书也不再加热，直接就毫不在意地喝了，白鸟也同样无所谓。
若是没有古书这号人来这边的三月桃街，她的生活不应该依然是那样闲散又无聊的吗？又有什么不好呢……
难道这一切都要归于古书的错吗？她一想到就立即自己否了这个念头。古书多半来这边也只是为了讨生活吧……最多只是碰巧和她开在了同一条街上，这又能算的什么错吗？
古书注意到了爱尔的目光，见她捧着杯牛奶一口未动，便问道：“怎么了蔷薇小姐？太烫了吗？”
听见“蔷薇小姐”的称呼，爱尔下意识张了张嘴，想告诉他称呼“爱尔”便是，自己不也用“酒哥”的绰号叫他了吗？可是她只是又把话咽了回去，只为他的提问扯起个有些勉强的笑来，强自捧起杯子啜一口牛奶，果然还是很烫，伸出的舌尖上多半被烫了个泡来，热辣辣地痛着。痛得她轻呼一声也不算突兀。
“爱尔姐？怎么了？啊，烫到了？爱尔姐别老是像小孩子嘛。”
裘拉嘴上说着怪罪的话，可这段时间她也算了解了她的爱尔姐，知道爱尔向来是个什么性子。怕她只是顾及形象，干脆自己凑过了脑袋，替她往杯子里“呼呼”吹着气，把一层奶皮也吹得褶皱。
“好了好了，不用了裘拉，我只是以为不烫了，没事的，再放一会儿就是了。”
爱尔为裘拉的贴心举动勾勾嘴角，心说裘拉果然还是可爱的。就她一个多可笑呵，纠缠的眉黛化解不开。
其实爱尔很喜欢裘拉的性子。跳脱，小孩子脾气，她只觉得可爱。先前那个没出生的伊柔娜，她就是按照裘拉的性格设计的。
朝北的窗子也仍开着，同昨天一样的纯净日光流进来。白鸟先生也同昨天一样浑身沐浴着阳光，她的纯白色又添了些圣洁意味。看到这一幕爱尔自然会回想起昨天也是这般场面。
于是她又想起来明明她才刚认识古书一天，却为这一天的相识积累了这么多的愁绪，便更显得她幼稚可笑了。
她分明二十三岁了，少女的美还在她的脸庞上涂抹分明。
酒馆里依然清静。白鸟又倦怠地靠在古书古书身上，眼睛半闭半睁。见她这样，古书自然也不出声。裘拉在吧台底下的小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也是无声的节拍。学士小姐留了一口的柠檬汁不喝了，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门外与窗外的阳光渗漏满屋里，阳光也自然默然无声的。
她哪里敢叹息一声打破这边的宁静呢。她的闲愁才重几许，好笑又好笑了。
爱尔心说，说不准这些都得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只是表面上稳重，心里却是耐不住寂寞的本性，或许还藏了多少年积累的花痴，让她一见了美少年心思就乱了。然后接二连三的事情就都算得上顺理成章了。
这身红裙子多可怜……它本来只是为了让少女显得美丽动人，怎么会想到穿上它的女孩是个没头脑的冒失鬼呢。
几分钟的沉默里，爱尔也几次想到或许能用来交谈的话题，只是想来又怕唐突，最后又咽回去了。
少女把她的柔软心思都藏在背光的角落里，怠惰的阳光也照不到。那些角落还带着些同样积攒着没流的泪，也不知道那些心事会不会堆得发霉。
白鸟先生差些睡着了，猛然清醒了些就赶紧坐起身甩甩脑袋，伸出手在脸蛋上拍拍。古书小声问她要不要上楼休息，她只坐着不回答。纤腰也伸展笔直，坐在椅子上亭亭玉立。
这才是俊俏的少年少女的搭配。爱尔一切都看见了。尽管在她眼里白鸟的身份还是古书的妹妹之类的角色，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酸溜溜感叹一声。
白鸟先生不睡了，酒馆照样寂静无声。学士小姐倒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爱尔的神情似乎有些低落，裘拉还像平常一样摇着身子傻乐着。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的样子，古书想了想，主动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我说，要听故事吗？”
（如果各位觉得哪里有问题的话可以吐槽里见哦【我终于发现原来回复别人的吐槽 对方其实是看不见的Q】比如如果觉得这章会不会太突兀了（我感觉有一点正在想着怎么改）
不过马上这个小故事我打算先写成一个短篇放出来2333 正在打草稿 u1s1我个人感觉这个古书马上讲的故事蛮精彩的 是个悬疑小短片 希望大家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