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一柠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不是属于自己的一样。
伤口不算太深,但是说不定刀刃上有铁锈什么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当然,我并不会在这时候故意装作绅士,然后带她去医务室。毕竟这不是玛丽苏小说的桥段,如果我在这时候抓住她的手的话,恐怕下一秒会就被扇一个耳光吧。
但是就这么无视她也有点无情了,于是我站了起来——当然肯定不是报告老师,然后从桌子的另一头抽了几张纸巾。
“诺。”
谢一柠看着我手递过来的纸巾,一瞬间,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擦一下比较好。”
“谢谢你的好意。”
虽然她和那时一样,很礼貌地点了点头,接过我手里的纸巾,然后很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手上的伤口,但她的眼神就像是被强迫喝下了毒药一样。
有必要那么抗拒吗……而且同学之间的对话也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吧。我本来还想开个小小的玩笑,照这样看来还是算了吧。
不知道过去是否有人尝试与谢一柠接触,不过他们要么遭到了糟糕的对待,要么就是在这种冷漠中逐渐的失去了耐心吧。如果一直持续这种态度,未来也许会很麻烦的吧。
不过我也没有随意评论他人的权利,所以还是忙乎自己的事吧。
我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绘画上。
事实上,如果说仅仅是在雕刻简单的线条,那么只要控制好力度,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首先用平刀确定好挖去的部分,然后在用圆刀操作,当然还要注意刀刃的方向,不然的话就会导致深浅不一。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一旦进入状态后,手中的刀刃似乎就会愈发的锋利,雕刻工作也会更加的流畅。
不过归根结底,初学者的关键点之一便是控制好力度。因为用于雕刻的刀刃往往异常锋利,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伤到自己。
圆刀的前端是一小段弧形的刀刃,如果这样的刀刃切到皮肤,这种痛感一定难以忍受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右前臂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而且有一阵痛感传来……
原来,人类的想象力以及心理作用真的会对感官造成影响啊。只是想象了一下那种感觉,胳膊上就传来了如真似幻的痛感,而且……还有血流出来呢,难道说心理作用还会影响视觉吗……
不对啊,我的胳膊好像真的被刀划了。
……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内心发出了痛不欲生的呐喊,但表面上我只是“啊”了一声。
这一身“啊”,一半是因为疼,一半则是惊讶。
似乎是为了还原我刚刚的想象一小块我的右臂外侧,似乎被削起了一小块皮。
而这起惨案的嫌疑人——谢一柠,正手握圆刀僵在原地。她的眼神中写满了惊吓与不安,半空中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
“呃……那个……对不……起……”
谢一柠似乎是花了一会功夫来思考对策,但最终还是很敷衍的道了个歉。
手上的口子要比之前谢一柠自己划上的要深许多,而且还有一小块表面的皮肤被掀了起来。
我的大脑被剧烈的疼痛冲击着,一瞬间我还以为我会晕倒。
“你认为这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
“那……那……非常抱歉,我的……同学?“
“好歹帮我拿张餐巾纸吧。”
“啊……好的。”
她慌慌张张地从桌边拿过抽纸盒,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本想留意她的眼神,可是从她的眼睛里,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疼痛蒙蔽了我的双眼吧。
我接过餐巾纸,不过,我并没有打算用这玩意去擦自己的伤口,而是缓缓地挪开椅子,装作只是普通的上厕所一般前往洗手间。
厕所的大门口就是洗手池,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水龙头的水流调到最大,然后将右手伸进了冷水中。
呼……
好多了……
我任凭冷水冲走伤口上的血迹,似乎疼痛也随着一点点消失。或许是冷水的刺激感代替了手臂的痛感吧。
好吧,其实我并没有多少不满,毕竟如果因为一个意外就对别人生气的话,那样未免也太狭隘了。
反正对方也不是故意的,就让这件事过去吧,毕竟我还要接着画画呢。
“叮铃铃——”
……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呜呜……我才刚刚开始刻呢……而且一关上水龙头,痛感就会慢慢回来……老师,能麻烦您给我准备一个冷水袋吗?
要不是太浪费水,我真想一直在这里冲到上课。
但再多冲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结果,最后我是没忍住,冲了整整一个下课。
-
当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我一边用纸将手臂擦干,一边垂头丧气地进入教室。
啊啊,为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呢?要是好事情也能这样就好了。
由于必刷题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她可能根本没有留意到我的消失,因此,当我坐回到座位上时,她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蝉……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嘛……”我叹了口气,却忽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创可贴,“这是你放的吗?”我扭头看向必刷题。
“欸……我没有啊……”
想来也是,那么这个创可贴就是——
我抬起头,发现谢一柠正在盯着我的右手。
“怎么了。”
“没什么事,不介意的话请用那个包扎一下。“
依然是这么礼貌而冷淡的语气,让人没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话说我什么时候这么会察言观色了?难不成是平时和黑雄打交道多了,所以养成了适可而止的习惯?
”谢谢。“
”啊……你的右手受伤了……“
当我举起右手的时候,必刷题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的手臂,当然,她的声音在一定程度上也吸引了谢一柠的注意力。金色头发的少女捧起了一本书,不过视线还是隔三差五地会看向我们这边。
“这,这是……这是我刻板画的时候不小心划到手了呢,没办法,我的手比较笨。”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憨厚地对着必刷题笑了一笑。
“你这……”
然而,必刷题的关注点似乎不在“我受伤的原因”,而是在于“我伤的怎么样”。因此,真正被我的谎言吸引注意力的,是谢一柠。
“反正我也的确手笨嘛。”
“嗯……”
谢一柠的眼神中透过一丝慌乱,不过她还是装作并不在意地扭过头去,视线胡乱的在书本上游动。
我的手是不太灵敏啦,至少后半句话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