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黑暗中被呼唤回来,渺远的声音逐渐接近。
??:「你好~醒了吗~」
睁开眼看,一个女孩弯下身,在我的脸前试探的挥着手,白色的长发垂到了我的脸边。
她的身高可能在一米四左右,纤细的手撑着一柄红色的纸伞,好奇的在我眼前观望。
她的脸近乎贴在我的脸上,翘起的睫毛沾着雨珠,随着她的呼吸晃动。我将视线向下移,透过她身上的轻薄白纱一览她的身体。
胸部也许能有我的手掌大吧,但比起我的胸部算是迷你了。
我掣着地面坐起,发现这里是一片平原。而我刚才正躺在这布满脏泥的地面。
我:「噫!」
我立刻把手缩了回来,但这样的举措似乎吓到了面前的女人。
陌生的女孩:「脑袋没有坏掉吧?」
女人直起腰,言语里满是疑惑。
我:「你才坏掉了!还有......这里是哪?」
陌生的女孩:「作为幸存者却失忆了?」
她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我:「什么幸存者的,叫我......我是......我是谁?我被什么......」
我扶额缓解回忆带来的疼痛,却不经意间把泥巴抹到了额头上。
陌生的女孩:「果然坏掉了呢......算了」
女孩弯下腰,伸出了她的右手。手指修长纤细,宛如笔墨勾勒出的虚假图画。
陌生的女人:「我是炎,叫我姐姐和大姐都行,但不能叫我阿姨哦」
满溢的春风般温柔,她的话语静悄悄的叩击着我的心门。
她看我楞在原地,一把将我拉起。
炎:「女孩子坐在这样脏的地上怎么行呢?」
我被炎突兀的行为惊住,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
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行的失措,连忙放开手。
炎:「抱歉......刚认识就装得一副亲密的样子」
我:「不是,不是......只是还没有缓过来」
我挥着手否定方才的行为。
炎:「醒来的人都这么说呢......跟我来吧,去我们的家里」
她将纸伞推到我的手上,把自己的一头白发暴露在了雨中。
我接过伞,慢吞吞贴紧她的手臂。
「一......一起撑吧」
「真是个不坦率的孩子呢~」
她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笑......笑什么!不给你撑了哦!」
「好的,好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
「哼!」
那是我的记忆的开头。
也是我和她第一次相遇。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梦一般的美好。
她很成熟,温柔,善解人意。
那之后,炎把我带到了她们居住的石窟里。那里有很多伙伴。那里的各位都有着不同的能力,并利用其重建着文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姐姐做出来的伙伴们多了起来。而姐姐负责教给他们知识,我则是发明着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起床咯,太阳晒屁股啦~」
炎依旧穿着那一身白纱,坐在我的床边这个行为似乎已经保持了很久。
依稀记得昨晚的床边是一堆我制作的木制机关,但现在全都被一一整齐的排列在墙角。
她的语气总是很温柔,让人不禁沉沦在这份感情里。
「石窟里......哪来的太阳啊」
我挠挠杂乱的头发,翘起了屁股。
「我们刚凿开的口子哦~以后啊,就可以由太阳公公叫你起床咯」
炎握住我的手,一股温热随即传来。
「那还是把口子封上吧,我要姐姐叫我起床」
「你迟早要独立的」
「不要!我要姐姐一直照顾我!」
那时,因为炎的这一句话,我一直害怕着成长,直到我发现我的身体不会长大,我才安下心来。
有一天。
「姐姐~」
我摇晃着炎的肩膀,嘟着嘴撒娇。
她坐在没有靠背的木椅上,握着一块漆黑的石头,在泛黄的纸状物上画着什么,但无奈那时的我不会认字。
那时的她利用自己的能力造出了许多千奇百怪的生物,她所书写的纸就是那些生物的副产品。
她的能力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制造生命之类的吧,和我的能力很相似。
「为什么我只有胸会长大啊......」
此时,我的胸正垫在炎的脑袋上。
离第一次相遇过去了十年,我们两个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或许我开始就比姐姐高,但我还是把她当做我的长辈。
「胸会长大是好事呀~你看,我都没长呢~」
「不要说的那么轻浮呀......话说姐姐在干嘛呢?」
「给你取名字呀,这里的大家都有名字了」
「诶?!快点快点!我也要名字~姐姐取的名字~」
「那就稍微安静点,我需要专心」
我站在姐姐的背后,静静的观摩着。
大概是过了两个小时,她终于——
睡着了。
或许是太累了吧,我把她抱到了床上,和她同床睡下。
她不会把自己的劳累分担给别人,也不会将自己的烦恼倾诉于他人。
常常笑着,却不说自己哭。
那黑色的眸里,或许是无尽的疲累。
有一天,她站在悬崖边,双手合十祈祷着。
「姐姐!」
我突然的抱住她,她被吓得不轻。
「怎么呀,妹妹」
「嘿嘿,我想吃饭!」
「怎么只懂的吃呢......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
「别在意那些嘛,话说姐姐刚才在干嘛呀?」
「我在许愿呢」
「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呀,傻孩子~」
「我才不傻......哼」
「好啦,回家吧」
「嗯!」
那一天,我们牵着彼此的手回到了石窟里。
美好的梦境在第一个百年被打破。
那是石窟里的伙伴第一次死亡。
「姐姐......那是什么?为什么她不动了......」
「那就是死亡」
「我害怕......」
我紧紧的蜷缩在被子里。
「放心吧,你不会面对这些的」
姐姐抚摸着我的脸颊,擦去眼角的泪痕。
「真......真的吗」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你面对死亡」
「嗯......嗯!」
「那就拉钩起誓吧,这是约定的一种形式哦」
我用小拇指勾住了姐姐的小拇指。
有一天,我生了病。
原因,不明。
到现在我还在寻查着这个病的起因,但始终没有结果。
那场病瞬间摧毁了我的行动机能,也屏蔽了我对能力的使用,使得我只能日复一日的躺在床上。
「咳咳,咳咳」
「来,喝药」
姐姐的生活也随之崩塌。
她在我生病后的人生中,不断的采药、试药、用药来让我康复。
试药的小白鼠,自然是她自己。
最后的结局如传说一样。
「妹妹,我的妹妹呢......」
卧病在床的人交换了。
「姐姐......我在这!姐姐!」
我死死的握住她冰冷的手。她的手像是畸形的树枝,就连关节的转动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背负着“煌”这个名字......走到最后......」
她的能力已经在数十万年的时光内逐渐消退,
我被她的药治愈,和她一同建立了国家。而她却因为众多药草叠加的毒性,没能挺到现在。
那时的声音我始终忘不了。
虚弱,枯瘦的她犹如风中残烛,但还是在那晚赋予了我名字。
「你必将成为......新世代的......帝王......如火焰般——」
她的话没有说完,呼吸就停止了。
狂风从窗外闯了进来,席卷着室内的纸和笔。
蜡烛终于熄灭了。
那晚的雨下的很大,隐约能在胡乱飞舞的狂风和树叶中看见一个身影。
我花了一个晚上,顶着风雨为她做出了坟墓。
直到她死后,我才开始真正的面对自己的人生,也在不断的执政中寻找着姐姐的遗言的后续。
我学习着记忆中的她的所有做法,但到了现在依然没有摸索出那句话的结尾。
但或许,我一直被笼罩在她的死亡的阴影中。
曾想过接替她的遗志,并一直以此为目标前进。结果却是半途而废。
或许如他所说,我必须活出自己的色彩。
我将思维从梦幻中扯回现实。
「你的姐姐的愿望,说不定就是让你好好活着」水羽,也是我未来的哥哥正坐在我的身旁。
「这是什么打不着杆子的猜测啊」
「因为你曾经生过大病嘛,她的愿望或许会和这有关系呢」
「对哦!」
实际上水羽的话完全避开了时间的逻辑,用一条漂亮的弧线把傻乎乎的煌骗到了。
「那么,可以猜出姐姐的话的后续吗?」
「不能,但我猜出了你的姐姐」
「什么意思?!」
「一米四,白发。除了眼睛的颜色,特征基本相同,况且还有控制生命这种神奇的技能。这种特征和我家的佐仓基本符合」
「那......能带我去见她吗」
我抱住水羽的手臂,做出祈求般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你的国家不要管吗,你不是还要听政吗」
「那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是做做样子,我的大臣们会帮我管理好的啦~」
「......」水羽不禁扶额。
「沉默什么?」
「出发吧」
风驰电掣!
水羽在出发前要了一张地图,将路线记了下来。
「芜湖——」
我和水羽驰骋在宽广的大路上。车辆掠过了熙攘的人流,缓缓飞了起来。
我张开手臂,拥抱迎面而来的狂风。
「诶,对了,为什么你的头发和着装那么怪啊」
水羽的半边黑半边白燕尾服和头发让我觉得着实新奇,就连这黑白的载具也是我从未见过的。
「不说可以吗,毕竟这彰显了我的个性呢」
「你这不是说出来了吗?!」
「被你感染得变笨了呗」
「略略略」
我吐了吐舌头。
被风吹拂的双臂逐渐感到寒冷。
「呐,哥哥,能抱你一下吗」
「不要上瘾了就行。还有,你可真是不怕生」
「嘿嘿嘿」
已经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