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地下的那些东西吗？”舒桐手持青女剑步步逼近死物。
白色死物瞳孔不止颤动，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域外数亿计的生灵化作死物，这已经不是单靠人力能够解决的灾难了，即使是热武器也难以阻挡这死灾的浪潮。
“不说话吗？不过也该结束了。”舒桐扬起青女剑。
………
此时的地下，庞大的法阵显现出异样的光辉，这阵纹和当初玉舍山庄山门前画下的一样。
阵纹中再次出现牛头怪物的身影，但与玉舍山庄时不同，阵纹的光辉并没有减弱。
接着又出现一人首马身的怪物，马身怪物背负一把暗黑色的巨弓，手持一把血色长戟，与牛头手持的烈焰巨剑不同，马身怪物手中的血色长戟显得冷寂，却颇负杀气。
“阿傍，能感受到陛下吗？”马身怪物对牛头问道。
“上次还能隐隐感觉到陛下在不远处，但这次却是完全察觉不到。”牛头怪将巨剑插入地面。
镜头拉远，两只怪物的身后是数万的黑甲士，正通过法阵源源不断地穿过。
这就是舒桐的后手，一支从冥河尽头来的不死的军队。
“杀！”马身怪物一声令下，庞大的黑甲军队涌向地穴的四面八方。
庞大的肉山，被人首马身的一戟破开，牛头怪物也在死灾之中穿杀，吼声伴随着烈焰，将一片片死灾化作灰烬。
黑甲士则是以军阵的形式步步绞杀，尸潮扑来时，前方的黑甲士会用巨盾构起一面墙，后一排的黑甲士则会透过间隙用长矛将死物杀死。
在密闭的地下，后面的弩手和弓手无法真正发挥作用，但黑色的箭矢依然能够射杀死物，黑色的箭矢并没有实体，而是煞气的凝聚。
黑甲士冲破地面最终与死灾的浪潮拼杀在了一起，他们仿佛是一支无惧疼痛的军队，在他们的意识中只剩下了战斗二字，尸狼啃下黑甲士的一臂，黑甲士就用另一只手臂将尸狼贯穿。
即使是失去了头颅，那一身黑甲仍在战斗，一刻不曾停歇，黑色的煞气不停修复着他们的损伤。
“阿傍在此！”牛头怪物再次用巨剑破开一条片。
这是一支军队，他们穿行在死灾之中，就如同绞肉机一般。
马身怪物则是不说话，他只是手持血色长戟兽潮的中心杀去，死物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威胁，变得更加疯狂。
舒桐给他们的命令便是杀光这些死物，马身怪物自然不会被死物拘束，即便是匀座也不过多挥几戟罢了。
血色的流光如同圆月，将一只只死物一分为二，如同热刀划过奶油一般。
“甘许，当初我们真的败了吗？”牛头再次用巨剑劈开死灾的保卫。
马身怪物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戟挥一圈杵在地面上。
名为甘许的人首马身怪物，一把拿出身后的巨弓，缓缓开口道：“你问了好多次了，结果你不是看到了吗？”
牛头怪物或许心中已有答案，但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样一支不死的军队怎么会败，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离开，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阿傍，你不必介怀，无论你在或不在，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两样。”甘许拉开弓。
箭矢飞出，强大的煞气将箭侧的死灾尽数斩杀，尸体横飞。
如果强如黑甲军都没能阻止那场灾难，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就连身为人皇的陛下都泯灭在了那场战争中。
“阿傍，你要知道世间从来不缺少天子，少的恰是一位人皇，陛下用最后的力量为黑甲军至少争取了一线生机。”
“可是…”
“没有可是！”还没等阿傍开口，甘许就打断了他。
这一战，我们将赌上我们的一切，没有人会将我们铭记，如果败了，我们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唯一能够记住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年少的君王，百万的黑甲，以及献三军的酒杯，共同绘成了一幅水墨画。
他们将赌上他们的一切去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打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打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
这一战，如果不能胜利，没有人会将他们铭记。
但就是这样，“杀！杀！杀！”震天的杀声依旧穿透了天空凝重的低云，这样的一支军队怎么可能会输？
记忆渐渐退去，牛头人阿傍的目光再次盯向眼前的死物，烈焰巨剑挥出，眼前浑浊的泥泞被彻底烤干，雨幕化作水蒸气，死物也被一同泯灭。
阿傍的吼声伴随着烈焰的巨浪将眼前的一切吞没。
甘许也持长戟向前杀去。
不一会，黑甲军就与死灾僵持在了一起，黑甲军虽然强，但死灾的数量却太多，若不是黑甲军本就是不死之身，恐怕早就被死灾所吞没。
这世间本就没有谁是真正的无敌，就算高高在上的天神也不例外。
长戈短剑，兵伐无利！
突然间，从死灾中杀出一个人形死物，一手将阿傍的烈焰巨剑按倒在地。
甘许自然也是发现了，一手长戟瞬间挥到那死物脸上，死物也不硬拼，借势弹开。
只见这人形死物手握一柄短刺，瞬间从原地消失，向阿傍杀去。
阿傍虽然气力十足，但遇上这种速度型的选手，他也很难跟上，虽然那短刺就算刺中他，他也会瞬间愈合。
但短刺却并没有刺中他，人形死物手握短刺出现在甘许身后，此时回头已经来不及了，这人形死物佯攻阿傍，实际却是要突袭甘许。
这么近的距离，还是从背后偷袭，如果是一般人还真是躲不开，但甘许是从千万年战争中杀出来的人，对于杀气这种东西，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敏感了。
甘许戟柄向后一捅，正中人形死物腹部，人形死物吐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知道我冲你来的？”人形死物开口问道，脸上满是震惊。
到达他们这种境界，他确信自己的身法不会有任何问题，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但他还是被眼前这个马身怪物发现了。
想到这，他不自觉地笑了笑，说起怪物，他自己现在也算一个，这就是跨越世界的代价。
“你的杀意，无法掩盖。”甘许收回戟。
杀意吗？想不到自己居然败在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人形死物轻轻摇头，收回手中的短刺。
“你既然是和我们一样，为什么不合作呢？”人形死物摊开双手。
在他看来，眼前这马人和他是一样的，都是从下界来的，下界凋零，自然需要去上界找原因。
但还没等他提出合作要求，那柄戟就已经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抡了一圈，直接将他贯穿。
“为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收到的命令，就是杀光你们而已。”戟一抽再次收回手中。
人形死物双眼不闭，直直倒在了地上，马人就算杀他也未曾回头看一眼，这是一种漠视，强者对弱者的漠视。
马蹄再次向前踏去，牛头也手持巨剑向前冲杀，也许还会有向他们这样的高阶死物，但那有如何呢？不过徒增一些亡魂罢了。
充足的煞气，不只是让这死物疯狂，同样也让黑甲军立于不败之地，煞气就如同他们的生命力一般，源源不断，他们的力量也就源源不断。
“阿傍，能感觉到陛下了吗？”甘许问道。
“没有。”牛头再次挥动巨剑。
甘许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上一次阿傍被召唤的时候，明明就已经能够感觉到陛下的存在，但现在却丝毫察觉不到。
很奇怪，这完全就不合理，只有陛下才知道如何召唤这支军队，不可能有其他人，就算是有，这阵纹的精确性也太高了。
突然被召唤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一些陌生的怪物厮杀，陛下却不见人，只有无穷尽的战斗，就像那时候一样，不过需要面对的敌人却未免太弱了一些。
并非是自傲，只不过他之前初次面对那些敌人的时候，连骨骼都是战栗的，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场战争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纵使是绝路他们也必须向前。
不只是他，黑甲军也大都如此，就连他们的皇帝也是那样支撑着战栗的骨骼向前冲锋。
他们就如同绝境中的困兽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向敌人冲锋，越是害怕，越是要拼尽全力，越是要豁出性命向前。
如同虫子一般涌向那宏伟的敌人，在漫长的战争中，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麻木了，纵然是不死之身，也会被时间模糊意志，最终变得疯狂，沦为一具具行尸走肉。
时间越久，希望的光辉就越暗淡，在悠悠的时间长河中，这支百万人的军队，只剩下了这最后的数万人，这是他们的荣耀。
要说此时他们的心中还有什么愿望的话，恐怕就是死去了吧，永生是一种折磨，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寂寞。
但在没有获得君王的允许之前，他们甚至连死去的权利都没有。
“阿傍，继续往前行军！我能感受到那的杀气，应该是个强敌。”甘许提起血戟向前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