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制定计划吧。
什么计划？
让其他人百分百相信我们在交往，但实质上不会怀孕生出小宝宝的计划。
我跟你说过了交往不等于怀孕！
咦耶？可是交往会牵手的吧？？？
牵手也不会怀孕啊！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
那……亲亲呢，圣人同学？
“亲亲”当然也不会，不要用一种生理健康课上问老师的语气问我！
——在房间一角大叫的是，星期五早晨被人扰了清梦还烧掉整个防盗门的高一生张旷。
被人用写了符咒的纸制绳索反绑双手，象一枚昆虫标本样贴在了起居室沙发上。
「……太奇怪了！为什么我要在自己家里被绑起来？」
浴室里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哼。那是为了阻止变态狂心中偷窥别人身体的冲动。」
已经看过了。不管是圆圆的部分还是尖尖的部分。张旷想，在这个意义上谈以沐真的算是和自己建立了亲密的联系……不过，她在浴室里已经呆了二十分钟了，没有带备用衣服的她到底怎么换掉那身被淋湿的校服？总不会是用炼金术来进行内衣练成吧。其实从晋朝的时候葛洪就开发了点石成金的方术，可惜现代没有人复现出来过。
张旷一面想着这些没意义的问题，目光被她放到茶几上的信纸吸引。
【天师试炼……同居……。】的后面又多了几个字：【进行了某种程度的赤诚相见。已完成，值3分。（总分4/100）】
墨渍似乎是从洒水器启动的时刻就浮现在信纸上了。
一瞬间张旷有种被偷窥的恶寒。世上总是存在某些很不讲道理的道术。虽然内容就像过家家一样可笑，但这封信究竟是用什么原理来更新内容的？
「是对“当前情况”的占卜啦。」
重新穿好校服的谈以沐一边绑头发一边从浴室走了出来，像玉石一样的双足套着大号的一次性拖鞋。
「道家利用周易或者是太乙数的占卜，无非是从“现有条件”去推导“未来”。可是仔细想想吧，如果未来都能预测对，推导“现在”或者是“过去”岂不是更容易吗。墨水里大概掺杂了朱砂，和发信者的某个占卜命局构成了勾连，因此才会自动显示内容。」
上课的时候老师有教过这部分，看来是没听呢。你就理解成远程文档一样吧。少女说道。你干嘛这样古怪的看着我？
「……写信的家伙用这种复杂的东西，就是为了监控我们两个人有没有同居？」张旷一针见血问她。
「……」
「而且你说这是天师试炼诶。在我们学校的几百名掌握道术和丹术的见习生里面，你的排名是绝对的第一吧？那直接就用实力说话嘛，南方道教的人脑子确定没有坏掉？」
但是谈以沐却咬过嘴唇，很不甘的盯着他。
「已经不是了。」
「昨天晚上。有人通过了“地下室”最高级的测试房间。不仅是将房间用数米厚的钻石晶体包裹住，外侧还是加装了军用钨钢，混凝土，以及完全反道术的“归藏式封印”，并且向内不断加压直至受试人员的内脏被压爆的最恶劣环境。但是这些防线居然在半分钟内被人一击粉碎，连云室都没有获取到数据。」
「目前公开的资料中，整个城市的妖怪和人类学生没有一位能够做到，除了一枚耗资四十亿人民币开发的武器。」
谈以沐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道术和妖术之所以被人所忌惮，是因为以人类最高等的科技，也只能与异能者两相抗衡。」
用蛮力击碎钻石墙壁和反道术的力量。用科学来描述大约是热核武器的级别，洲际导弹的着爆点，托卡马克线圈的内部压力，等等等等。但这些技术对于谈以沐来说只是名词而已。她只是被告知过——面前的这个男生拥有改变尘世的神明之力。
所以……
「你很危险。」
少女对张旷说。
「光是你的存在，就令道教的内部发生了震动。」
世界上原先只有九名圣人。每一位存在都对应着一个圣迹。或言“圣人的任性”。
大西洋东岸的三千米深处，被开扩出可容下一个大型城市的水下空洞，成为遗世独立的王国，是某个圣人的任性。
北欧绵延千米的山脉，被人徒手掏空，安置了排斥基督徒和无神论者的深蓝色结界，又是某个人的任性。
美国麻省的某理科实验室内，有一扇可以通向三万六千公里高度之大气层外的“门”，以此延伸出的处于同步卫星轨道上的巨大空间站，居然也是只属于某一个圣人的法外领土。
似乎圣迹就代表着圣人的权能，性格和癖好。
但现今中国道教所代言的圣人，却不在意制造奇迹。甚至连存在的证明也如空气般稀薄。而它却被其余的八位所共同忌惮，无一人知晓其原因。
九个等同于战略武器的力量，因而圣人的对峙便是世界的局势。
如果出现了新的圣人，那么当前的平衡就会瓦解。如果道教得到了新的圣人之青睐，那么就会成为世界上唯一掌握“两名圣人”的势力。
「其实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打倒，没错吧。」
自尊心很强的少女躬下身子这样问道。张旷像条死鱼一样歪在沙发上没做声。
「为什么你不这样做？别告诉我你像少年漫画主角一样，只是因为“不想太显眼”就隐藏自己？」
马尾辫还没有绑起，湿润的头发从她的肩上披下，刚套上的白色丝袜还没来的及拉上腰际，沾着氤氲水汽的奶油色从袜子里侧透出，但她的表情反而像个遇见敌手的格斗家一样。
你为什么没有野心？
像你这样的人，可以去拯救很多人，可以去杀死无数的罪恶，为什么要装作是普通人？她不知为何很激动地问。
「——因为圣人才不会那样。」
张旷毫不思考地回答道，他皱着眉头解释说：
「你才不懂圣人。所谓“圣人”并不是指接近神的人。这称谓才不是容易担负的东西。」
这世上最自私的就是圣人，最任性的就是圣人。他们的力量不是为了让人类幸福而生。
「哈？！」谈以沐不可理喻地叫出声。
圣人不是高尚之人。男生说。
你别觉得圣人一定很伟大。凡是站在天穹下的人都有瑕疵。张旷继续说道。我不想去做麻烦的事，跟道士和妖怪打交道什么的，还没有做一套五三模拟试卷来得现实。
张旷发现少女很委屈的盯着他。感觉跟……跟发现相亲对象其实是个人渣时的表情差不多。她就差大喊“为什么你是这种烂人”了。
这时，桌上的信纸又有烧灼般的字迹蜿蜒。
【互相了解是情侣间增进感情的必要工作！天师候补和任务目标之间产生了隔阂，扣除3分。（1/100）】
「谈以沐，为什么这东西就像数学老师上课点名一样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最糟糕的内容？」
「闭嘴。上面的分数扣到零的话，我就会被玄一派除名。」
信纸上的字迹一直延伸下去——
【所以，为什么不试着在即将到来的假期里约会呢？未完成，3分。】
少女看到新一行字之后愣住了。
「库哇？」她发出像是流浪猫一样无助的声音，可怜兮兮的看向张旷。
你知道约会该做些什么吗？
嗯，去看电影，抓娃娃机？
说起来很悲伤，张旷在十六年单身的经验中，唯一可以做参考的就是玩过的恋爱游戏。他一边回忆一边说：
然后去吃饭，接下来去爱情宾馆之类的？
宾宾宾，宾馆？谈以沐用奇怪姿势护住身体大惊失色，但是那姿势反而让勒住软软大腿根部的白色丝袜更加诱人。
等下，那个是超展开选项啦！现实世界没有那种选择的，我只是回忆游戏内容说漏嘴了而已？话说……
张旷看着那封散发出违背科学之气息的草纸信：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之后真的要像“试炼信”里写的一样要同居，其实比去宾馆也好不了多少吧？
诶。
马尾辫少女愣住，像只被抽掉灵魂的猫咪一样绝望的倒在地上。
所以啊，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成为道教天师和谈恋爱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现在变成了一回事。
明天约会。
——即使张旷和所谓“圣人”之名相去甚远，即使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对于拯救世界和维护和平丝毫不感兴趣并且没有英雄梦想的家伙，谈以沐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要和他交往这个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