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睡相和矜持并无关系

作者:三乘三等于一加八 更新时间:2020/3/7 21:15:35 字数:3210

又一次的。谈以沐陷入了那个重复无数次的梦境。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哦!」

穿着蓝色泡泡袖的小女孩把蛋糕端起来,她的瞳孔里闪着蜡烛的火光。

樱桃、草莓,还有两只奶油做的鲤鱼。是谁做的蛋糕呢,是你和妈妈一起做的吗?

「也是依澄的生日喔!蛋糕是我们两个人的啦。可是蜡烛要放几根呢?是八还是九?」谈以沐听见自己说道。

对了,那是小女孩的名字。我们长的真的很像呢,毕竟是一家人嘛。

我要九根!这样依澄就和姐姐一样大了。来吧来吧,我们来吹蜡烛吧!

蜡烛在窗口的冷风中熄灭了。

姐姐,火柴在这里。

她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火柴盒。暗蓝色的房间里没有光线,她对准窗外昏沉的天空,花了好久才拿出一根火柴来。

哗啦。

火柴划过纸盒的瞬间,仿佛点燃了惊雷。银色的龙蛇在天边起舞,暴风雨来临了。

妈妈今天没回来吗?鬼使神差却自然而然的,她对小女孩问道。

不会回来哦。

妹妹凝望着桌上摇曳的火焰,谈以沐觉得她的表情好悲伤好悲伤。

你忘了吗,妈妈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小女孩的话音落下,和暴雨中邈远的雷音混在一起,那回响越来越沉重,好像无名的野兽在敲击胸膛,仿佛要把人的耳鼓击穿似的。呼吸声——

她悚然发现,充斥天地间的并不是雷声,而是一个生命在呼吸。

她的目光从窗口收进屋内。可那里还有什么屋子?没有樱桃、草莓和蛋糕。也没有摇曳的火焰。

黑暗中只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凝视着她们。潮湿却轻盈的水珠,从四面八方飞来,溅碎在她和小女孩的脸上。

「谁与我同去?」妖异的眼睛里传来声音。

「谁与我同去?扶摇九万里之青空?一去不归,一去不归,人子!可与我否?」

看向那双眼睛,她没有感到一点点恐惧。她好想大喊某句话,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了,为什么我在流泪呢?对了,接下来要发生一件最痛苦的事情。

——别把姐姐带走。我和你一起去。

小女孩说道。

蓝色泡泡袖的影子向那瞳孔迈步,就像她端着生日蛋糕走来的时候一样安静。

但那身影马上像纸人一样扭曲,最后崩坏成无数羽毛,消散在潮湿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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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是市立第三医院。张旷在签化验报告单的时候遇到了大问题。

「看清楚啰,」梳着偶像型蘑菇头的护士小姐,正在他的面前记录病号:

左边的床上是“没有本地记录的妖怪”,骨龄是十一岁半,作为鲛人还有半岁成年——「是你把她带过来的吧?」

「没错。」

护士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张旷。「现在的高中男生真是口味古怪嚯,原来如此,连体泳衣么。鲛人虽然平时和人类没有区别,但皮肤接触到水之后就会异化,生长出软鳞和腮腺。所以你喜欢在水下“做”咯?」

才不是的!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是我从路边救回来的,见义勇为好不好!因为遇见了来自意大利的妖怪走私犯和自虐狂,她的身体才被“狮子的鬃毛”划到大缺血不是吗?

护士依然用很可疑的眼光盯着他,那么右边床的这个女生呢?也是你带来的吧。「她的身份可是明星学生哦,我在去年的电视学生会议上看见过她。所以你是那种喜欢征服优等生的身体,利用她们在性的无知方面偷偷培养依赖感,从而玩弄对方的身心的背德渣男吗?」

靠你也太懂了吧?还有我才不是那种人,虽然她昨天确实向我告白了,但其实里面有一言难尽的原因啦。

「无法理解你们的关系。就算你是她们的监护人好了,签完字之后的十五分钟内请垫付检查费用哦。」护士小姐留下五千人民币的检查账单和一个职业性微笑然后走出病房。

……张旷忧郁的叹气。

没钱了。为什么呢。昨天想着要去约会就做好了出血的准备,但是约会没花多少,反而因为送两个家伙来医院而大破费,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好?

迷之鲛人幼女,还有优等生天师候补正睡在同一间病房的两张床上。

情况在输血之后都基本稳定了。大概过几小时她们就会醒来。

眼睑扑闪。马尾辫少女大概在继续着她的梦。

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约会”,仅仅是为了完成“道教的命令”。但是张旷还是和谈以沐拥有过了一段回忆。

这时候张旷忽然想到,为什么她一定要去当“天师”呢。这个愿望其实很不着边。现在就连小学生也不会在作文里写“我要当国家总理”之类的话。

但圣人并非许愿的神明,就算是他自己也有好多实现不了的愿望。知晓他人的愿望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的时候也会增添烦恼吧?

张旷有点丧气地拿着化验单坐到床沿。

「嗯呼……?」

床上的谈以沐转了个身,白色连裤袜的双腿勾住了他的腰。

睡相好差!连裙子都翻起来了。

张旷抓住少女的小腿用力。

掰不动。而且好滑,所谓高中女生的丝袜就是这样麻烦的东西吗。淡淡的粉色从牛奶白的裤袜后面透出来了,摸起来有点像……老实说有点像太妃糖融化之后涂在她小巧的腿上一样。

「不要……哼?」

大概在说梦话吧。谈以沐就像抱住毛线球的猫咪一样,两只足跟交叉勾在了张旷的背后。「可恶,这种令人犯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化验单上的付款码还有十五分钟过期了,这样叫我怎么签字啦?」

这就是处男的矜持吧。感觉少女的柔软髋部在自己腰上摩擦,身体也莫名其妙热起来。张旷手忙脚乱地把手伸到背后,好不容易抓到住她的小脚。

在手掌心碰到她可爱的脚趾、还有白丝上的线头的时候,张旷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家伙是不是有穿着纸质内衣的设定?所以她的裤袜下面其实……?」

不妙!超不妙!难不成,现在根本不是X骚扰的进行时而是完成时吗?

张旷的心跳都快让隔壁的红外线心率检测仪遥控开机了。

忽然,少女鲜艳的嘴唇又张开了一下。

「不要……」

谈以沐像是在哽咽般地说道。

「……不要离开我。」

少女在做着过去的梦。有一个时刻,张旷忽然觉得面前的人不是学生会书记,不是天师候补,不是神气闯进他家门口的优等生。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脸慵懒的班主任陈无咎出现在门口。

看到了这副景象之后她愣了下,然后砸砸嘴:

「好体位。你们继续。」

「才没有!没有体位也不会继续!」张旷像要拍掉空气中的高浓度尴尬指数一样地挥手大叫,「咦等下,为什么陈老师会在这里——」

「是为了告诉受害者具体情况哦,“圣人”同学。」

穿着OL装但系了朋克系金属腰带,领口还毫无顾忌打开,陈无咎的风格大约就像个会翘班的女白领。

她从沟壑中掏出超薄平板电脑,眯着眼说道。

「在几个小时之前攻入步行街、并和你们发生交战的两人。虽然没有完全确定身份,但似乎是意大利天主教下的编外战力,平时经营走私妖怪种的活动。」

那个就是货物了。慵懒女教师看了眼另一侧的病床。「我们之前和意大利使馆进行了交涉,对方号称是“个人行为”,与梵蒂冈的“圣人冕下”毫无关系哦。」

「但是你出手好像没轻没重的样子。」女教师像是要责备一样。

「什么意思?」

「我说,太轻了。那两个基督徒逃走了。该说城市的治安网络反应太慢,还是他们命太硬好呢?与圣人的愤怒相角,居然没有被直接抹去存在。我劝你以后不要抱着奇怪的怜悯来战斗唷。」

张旷没有说话。

「哈,我忘了,那样就不是“你”了。」教师很理解的说道,「顺便一提,和谈以沐进展的怎么样?」

「她也是你们的安排吗?」

「那封“试炼的信件”可不是我写的。现在南方道教处于没有首领的状态,完全依照“自律璇玑”的占卜系统来运行。」

因为没有天师所以才想去选天师。女教师说。但没有天师的道教是如何运转的呢?简单说来,就是用一千五百年时间搭建起的、会自我起卦相生的算命机器来占卜未来、做出选择。

那封信也只是执行程式的命令而已。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挑选天师”,很奇怪吧。

就这个孩子而言,陈无咎俯下身,好像要对睡梦中的谈以沐说话一样。

她虽然掌握着最强的道术,却没有办法和妖怪相处。因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妖怪伤害了。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她感慨道。

——所以你们干脆明天开始同居吧。

于是女教师露出深奥的笑容,不容置疑的说道。

「欸。」张旷愣了一下。「欸欸欸欸?从哪里得到的结论?为什么我要和她?」

不是你和她,是你和“她们”。教师指着水手服幼女。她也一起。这个幼年的妖怪可是“被走私的货物”哦,到现在还是黑户,在户籍办理下来之前就麻烦你啦。

教师转身离去了。

可是——张旷还想反驳几句。

「哼唧?」

这时腰部挂件谈以沐醒来了。

清醒的第一秒,少女迷茫眨眼睛。

是你救了我吗。

算是吧。

这,这样啊。她脸红红的。

清醒第二秒,空间和位置感回到了她的大脑。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为什么我的脚感觉很痒?你为什么要把手放到上面?

……回答不能。

清醒第三秒,道德伦理观开始正常作用。

「足控恶心变态狂!」

……张旷被高中女生飞踢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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