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
我又没事儿干了。
战略方针有灵灵,内政建设有董允,征兵操练更是有一群人争着包办。
在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我也不好打搅他们,回家睡了个午觉罢,嗯,保持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是君主的重要任务。
然后——溜去城外,郊游!踏青!
今天没骑马,走走平日没逛过的小径,带着零嘴儿、梅子汁,这可是古人消暑必备良药。
我走在那悠长的林荫道,希望逢着一位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感觉今天又能捡到一个可爱的孩子~”
背一首宋诗,但现在没人知道,那么我就是作者啦~
“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一边走一边吟唱,谁知脚一趔趄,屁股一扽,天旋地转,又滚到了树林里,准是林暗路湿苔滑,把我送下了好多级土阶梯。
哎哟哟,幸好本小姐皮糙肉厚……不对!感谢“秦良玉”本尊大人历经磨难的坚强身躯!好着呢。
掉在茂密的芳草中,拍拍尘土,捡下头上的絮絮花花,幸好东西都没掉。拨开林木,回到路上吧。
这时,听见一个女孩子哀婉的吟诗声,听起来悲痛不能自已。好嘛,天下伤心的姑娘们,都由我来拯救!
淅淅索索,摸到她身后:
“漂亮的小姐姐一个人吗?我们去做点开心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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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小姐吃了一惊。往四周张望一番,没别的人了。
“漂……漂亮什么的,是在说鄙人吗?”
虽是一番嗫嚅,轻声细语,十分娇羞,但秦良玉听得一清二楚。
秦良玉一下子就把身子贴到张松小姐背上,把她环箍起来,可不能让小姐姐逃了。
“就是你啊小美眉,不然还有谁呢?跟叔叔,呸,陪我去吃好吃的吧~”
“哪、哪有……您才是真正的美人……我这样的……”
张松小姐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甚至她自己都听不见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她的外貌表示喜爱,哪怕是假的,她也受宠若惊。
秦良玉来到她身前,端详着小松。
五官很是端正嘛,虽说并不算国色天香,也可以说是姱容修态,有邻家小妹、青梅竹马的感觉,分外可亲。最重要的是眼眸深邃,有睿智之光,不像个百无一用的花瓶女生,
小麦色的皮肤,很是健康的样子。肌肤紧致,但线条柔和。
左侧眉毛上方,有一个鲜艳的深色印记,一直撇到脸颊脖颈处,摸摸,没有任何触感,好像是胎记。状似一颗高升的流星。
双手探索她的身体上下,隔着劣质衣服,弹滑手感也十分突出,肌与脂的融合刚刚好。
和灵灵正好相反,她的美不是病态美,而是充满阳光的运动美。
秦良玉想着张松小姐若去了自己学校,搭配超短裤体操服,在操场上跑田径,褐肤美少女、运动女王校花的名声就会传遍每一个角落……
一见到阳光下的女孩子,立刻想到光臂膊,立刻想到裸露的双腿,立刻想到超短裤,立刻想到运动场上奔跑摇摆的噗哟噗哟。自宅久的人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可是,她为何哭泣呢?
华夏自古以白为美,小麦肤色可能属于“面黄”,腰肢没有多余的赘肉可能被归类于“肌瘦”,面部似乎也不允许有东西,超过一定大小的点点,不再叫做“美人痣”,而叫做“麻子”,更别说脸上有胎记了,这“流星”纹样,在现代顶多与刺青纹章一类,算是特色,但要知道,那古代叫做“黥面”,只有罪犯才会在脸上刺青。还有头发,张松并不是纯粹的黑发,偏灰偏棕,但在现代,这样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的发色是很受人喜爱的,古代却只会认为是未老先衰……
更何况穿着肥大的男士文人衣服,土气的帽子,秦良玉感叹好坯子被糟蹋了。
不行,得好好安慰安慰。
秦良玉俯下身子查看:
“我看看,这东西怎么卖啊?”
“豌豆……上好的豌豆,买点吧。”
秦良玉抓起一把,捏了捏:“什么豌豆?!分明是豆粉!”
“还、还有完好的,请您行行好吧,我真需要一些盘缠……”
张松小姐看到有人想买,多少还是争取一下,毕竟就算不怕死,也怕疼。
“就是豆粉!就是豆粉!就~是~豆~粉~”
哇呀哇呀~秦良玉捡起一块石头就忘豆子堆里砸,石头上还裹上一层青金色斗气,锤了又碾,碾了又锤,一阵下来,把不那么细的豆粉生生磨成了更细的齑粉。
“哎!你这人,是买豆子还是磨豆子?不买不可乱动!”
“欸!谁说本小姐不买的?本小姐买的就是豆粉~豆粉可比豆子贵不少钱~你跟我过来~”
秦良玉拎着那袋豆粉就往河边走,张松拗不过她,只好跟上。
只见那河边不知道哪儿来的一口锅,秦良玉把豆粉和着清水混合搅匀,又解了一件衣服过滤渣子。捡来柴禾,敲响火石生了火,把锅架在上面烧着。
再打了一些清水,在锅中和豆粉浆混在一起,洗净两根树枝当筷子,在锅中不断搅动那坨越来越粘稠的灰.白.黏.浊.液。
“大、大小姐,您烧这浊液作甚啊?”
“你等着,不许跑,我请你吃此液!”
秦良玉在锅里搅了个爽,待那坨糊糊凝结下来,用清凉的河水降温。在这段时间,又跑进林子里,不知从哪儿挖来一些野菜根根,用河水洗净。
“此乃何物?是柴吗?”
“是折耳根,又叫鱼腥草,吃的嗷!”
张松小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怕不是遇上了个疯女人吧?但没给钱,想走也走不了。
不知哪来的葫芦,秦良玉用剑劈成两半,洗净当碗,又把凝结冷却的白.浊冻细细切成条状。在碗里各放一块黑色凝结物,嗅嗅,似乎是某种酱料,用清水稀释,把白.浊条条盛入,撒上切好的野葱和野菜。
“当当~大功告成!”
秦良玉把一个碗放在张松小姐身前,一屁股坐在河滩上,搅动碗里的白.浊条条,使它们被酱汁浸染均匀。用树枝做的箸夹起一大筷,吸溜吸溜大快朵颐起来,露出满足的笑容。
“呜~嗯~夏天就要吃这个嘛~”
张松小姐见她吃得甚是开心,不像是装的,真有那么美味?试试。
看了看河滩,这下才想起“礼仪”,不能坐不干净的地方。算了,先才搞忘,脏就脏吧。也是席地而坐,捧起用半个葫芦盛的白.浊条条,哧溜哧溜,张松第一次不觉得吃东西发出声音不雅。
白色的浊条条晶莹剔透,反射着微光,如同软玉。入口,冰冰凉凉,滑滑腻腻,很是爽口,咸甜的酱汁反而放大了那一份软嫩。鱼腥草和野葱有着特殊的清香,刺激着鼻腔,也增加了口嚼感。
仿佛感受到了初夏微凉的河水,林荫暗暗的芬香。一副初夏胜景浮现在张松小姐脑中。真是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啊~
“唔,这个白色的浊条条真好吃!”
“怎么样,好吃吧?我可没骗你哦。还有这不叫白色的浊条条,听起来怪怪的。这个东西叫‘凉粉儿’,可是川中名小吃!你居然不知道。”
“您也是蜀人吗?”
“呃……算是吧。”
秦良玉想了想,本尊“秦良玉”似乎的确是四川人,明朝的时候四川重庆还没分家呢。不过转念一想,可惜了,这个年代连辣椒都没有,浇上辣油这才好吃,有些意犹未尽。
但看张松吃得非常投入,小脸上沾了酱油,浑然不知。
张松第一次尝到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下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寻死了,她还想去看更多的风景,吃更多的好吃的。但现在盘缠问题还没解决。凉粉吃完,汤汁也喝干净,怯生生的说:
“这位小姐,真是承蒙您的款待,真的非常美味。虽然有些厚颜无耻,但是……但是我真的有一些困难,能否向您借一些钱财,虽然我知道,您都这么招待我了,我实在是太贪心了……在下回到家中,一定会补偿您的……嗝、嗝……”
“害,你吃得太急了啦。”
秦良玉解下水壶,喂张松小姐喝梅子汁。张松咕嘟咕嘟喝得很仓促。
“咕哈~缓过来了。”
秦良玉用袖子给张松揩了揩面部的酱油,以及下巴溢出来的汁水。顺便不动声色地将小脸摸了个爽。
“害,小松松啊,别急,我都说了买你的豆子,这不还没给钱吗?不过我一个人出来,并未携带财币,就随我一道回家去取吧,不过你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今夜就在我家泊宿吧!走夜路很危险的。”
张松感动极了,眼泪簌簌往下掉,连亲姐都不会对她这么好。
“呜呜呜,真是太感谢您了,您真善良……”
“哪儿的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看见哭泣的小美人儿,进行帮助义不容辞!来,走累了吧?我背你。”
锅碗瓢盆都扔河滩上,秦良玉二话不说就背起了张松,大步流星地往汉中城归去。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下,却隐藏着了淫猥的思想:“噫噫噫,成功拐到小美人!”
张松贴在秦良玉的背上,环抱得紧紧的,别说,她穿的单鞋已经磨损了很多,两只小脚微微颤抖,放任不管的话磨出茧子是肯定了。她第一次觉得有人背是这么的轻松舒服,看着脸边那张精致的容颜,多么仙姿佚貌,自卑、感动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情意涌到胸口,可就是说不出来。
“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可是,我真的配吗?不过,我有告诉过她我的名字吗?算了……如果这真是寸金寸银的数个时辰,就让我享受到底吧……”
城门还没关,秦良玉背负着张松,在太阳染红天际的时候回到了城里。
“哟!大小姐——又是何处拐来的女孩子~”
守门的士兵打趣地吆喝道,秦良玉经常偷跑,关系早已熟络得很。
“什么叫拐!女孩子的事,能叫拐吗?”
“不是小的提醒您,军师大人四处找您呢,您可悠着点儿啊~”
“啊,坏了,得赶紧回去,装作无事发生才行……先走啦!好好给本小姐守门啊~”
别过守门士兵,一溜烟地跑回太守府,正当她放下心来的时候,果不其然,被发现了:
“秦良玉!汝这个死鬼!又到哪里厮混去啦——”
军师大人孙灵灵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音量,把背上的张松吓了一跳。
“啊?!你、你、竟然就是那个糜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