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
组织了一万骑兵离开剑阁,望西北而去。
询问了一番,发现四个马蹄子不需要嵌套行军桃符,甚是便利。
我这才把我军宝贝儿骑兵拉出来溜溜,与其在葭萌关下干瞪眼、傻站着,还不如跟本小姐一道,富贵险中求。
根据张松张咏年小姐的地图所示,出了山涧便是沃野,一马平川,适合骑兵大军团突击,我这才舍得动用宝贵的战马,除去小霍那儿还有几千匹,手头这些可就是全部家当了。
等本小姐成为成都之主,一定要开辟一大片牧场养马,要不然咱的大汉骑神霍去病的面子往哪儿搁,是不?
“主公请看,前方便是下官出生的地方,阴平城。再深入大山,穿进鹄衣坝,翻越摩天岭,过山川五座,七百里小道,据说最远可到江油。此番我军大约只走一半,斜转下山,便是梓潼!”
雷铜说的吐沫横飞,恨不得把那儿的一砖一瓦、一鸡一犬,甚至土特产都给我讲一遍。
我瞧着不远的小城,说是城都有点过了,城墙不过二三人高,夯土而成,城门低矮狭窄,只能容下单车进出。
说是城池,更像村子。
“德信哥,我们要不要进去?”
我问马忠。这里本来归剑阁管,也就是说辖于梓潼郡。马忠投诚,自然由我军接手。
我本想叫他忠哥哥,奈何我自己听着都害羞。马忠反而很认真,说什么上下有别,还是叫他的名,或者字。
“主公,兵贵神速,言多必失,还是抓紧赶路吧。等我军功成名就,雷将军再衣锦还乡,岂不美哉?”
雷铜按捺住乡愁:“德信所言极是。”
小城的节奏都很慢,阴平这样大点的“村子”更是如此。
我望着城里断断续续升起的炊烟,挥手告别。
“二位将军,上路吧。”
离了人烟,尽是树木,伐林取道,下马徐行。
太阳刚刚升起,树荫仍然幽冷,小鸟叽叽喳喳,叶下扑棱扑棱,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日头越升越高,烈阳透过树叶,忽闪忽闪,时暗时明,好似一片绿茵茵的天空,遍洒晃眼的小孔。
骑着红云,悠闲惬意,我哼着小曲儿,有点像郊游。
但那是平地才有的余裕。地势渐渐陡起,崎岖盘桓,林荫道不再凉爽,闷堵、热浪接连而至,蚊蝇、蛾蚋交踵而来,没走多远,我都半死不活了,不少士兵同样如此。
“喂——才走多久啊!?不要懈怠不要懈怠!撂挑子的人是想被本主公修理吗——”
“那个……主公,您这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忠哥哥弱弱化身吐槽机器。
“哎呀哎~别揭穿我嘛~”
我用麻织披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茎,上半身全包起来,像插了两条腿的烤棉花糖。
好歹是主公,可不能这么怂。行吧,蚊虫叮咬就蚊虫叮咬,谁怕谁!就像那汗流浃背的奔跑者跑得越快,迎面的风就越大越凉爽。只要不知道什么是凉快,再怎么热也就洒洒水啦~真是个呆瓜逻辑。
“那成,我在前面开路,你们可不许偷懒啊!”
提着暴雪梨花,挥出一阵阵罡风烈刃开路,正所谓一马当先,披荆斩棘,发动天赋技之加速强行,在我的鼓舞下,队伍好歹是急行军起来。
艰难地跋涉了两天,正在我以为蜀道也不过如此的时候,大自然自豪的向我展示,它到底有多么的鬼斧神工。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上有挡住善飞之黄鹤的高山,下有巨浪排空的激流。在山谷悬崖上行走着,只听得见打雷一般的瀑布声,飞禽走兽在原始森林里喧闹,我们只敢看着脚下的立足之地,往外多望一眼都会吓得双腿瘫软。
唉,果真如李太白诗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之前虽然很难受,但至少还有正儿八经的路,再泥泞、再乱石嶙峋,在地图上至少也是实线,而画虚线的地方,嗯嗯嗯嗯嗯,你是在开玩笑吗?
“救命啊——”
又是一人一马掉下悬崖,我看在眼里,痛在心头。这个快十米宽的沟壑是怎么回事?!
凭借着红云卓越的跳跃力,我是过来了。可那些稍微逊色点的驽马,稍肥胖一些的士兵不得不永远止步于此。
“助跑——助跑——把盔甲和兵器都卸下来!减轻重量!”
已经在这儿耗了半天时间,非战斗减员十几个人,才过来不到一半!
“你们起开,看我施法!”
马忠和雷铜都来阻止我,我拍开他们的手。
“我意已决!不过是一道小沟而已,看我用神术把它填起来!”
我急促念叨了四首诗,扛着大脑的眩晕,在沟壑处生生拉扯出一条石拱桥。
我眼前青一阵白一阵,好歹稳下了摇摇晃晃的躯体。
“主公小心!”
因为刚才强行叠桥的缘故,山体摇晃,一块巨石突然垮塌,向我坠落。
“坏了!”
在雷铜惊愕的呼声中,一道迅疾的身影挡在我面前:
“踏山破阙!”
厉喝之下,土黄色的光晕将我二人笼罩,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气旋激烈绞杀,落石终于被光罩消磨殆尽。
一个圆形大坑出现在地上,我就在那中心,被一人护在身下。
“忠大哥……德信!?”
“没事儿吧主公?”
我表示并无大恙:“德信!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马忠的天赋技恐怖如斯,看来,没有鸡肋的能力,只有鸡肋的人。
马德信不断嘘寒问暖,在他那张英俊面庞的加护下,我的心咚咚跳。
“主公,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果然是神术的负担太大了吗?”
他又把我搂紧了一些,又慌又乱,哇哇哇,被关心的的感觉这真是太棒了~
我感到雷铜他们看好戏的视线。
“呃呃!没事没事儿~我超勇的!既然道路已通,那就披挂上马,早日打到梓潼,苦日子就到头啦!”
羞死人了啦,我挥舞双手驱散奇奇怪怪的幻想。正打仗呢大小姐,您还想着谈恋爱,你是小女生吗!我自己!
“走!”
飞身上马,马蹄噼里啪啦跑起来。
“雷将军,还有多远?”
“禀主公,我们快到摩天岭啦!翻越摩天岭,路就好走多了。”
咕呃,原来还没到最难走的地方啊……干啦,尽管超想放弃,存个档回家洗个香喷喷的澡,但此时此刻,唯有负重前行……
过了四天,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从深山里出来了,那就是我秦某人的天降神兵,只不过这神兵可不是一般的逊。
折下山脉,下坡尤为欢快,我已经看见久违的平野绿原了,甚至闻到了水田里的禾苗香。
山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里,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冲啊——小的们!胜利就在眼前——你们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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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灵灵)
早睡早起,方能养生。
吾辈在帅帐里醒来,入眼皆是是井井有条的陈设——早就想替良玉妮子拾掇拾掇了。
“来人,唤众将军,本军师升帐!”
营中枹鼓咚咚,案前人才济济。
看着在握虎符,吾辈十分满足。就是这小小的铜老虎,和篆刻在它身上的术式道纹,吾辈才能联结上大军的斗之气,良玉妮子把这块最高级的一枚交付给了吾辈。
临时兵符最多可统驭五千人,而吾辈这块毫无疑问乃是军师大印。霍小将他们有强大的武力,可以通过灵力覆盖强化士兵,吾辈虽然并不能带给大军攻击上的裨益,但一定不会让吾辈的主公失望的。
撑在主将专用的桌案上,沉声:
“李严可曾夜袭?”
霍去病前致词:
“果真如军事所料,李严来探虚实,遭我迎头痛击,在下领兵埋伏,李严的探查部队钻进口袋,狠抓猛打之下,敌军被我军斩将刈旗,只有几十个人灰溜溜地逃回葭萌去了!”
“善矣!”
吾辈抚手而笑,果真如吾所料也。
增灶计已经使用了七日,吾先前观察葭萌有异动,李严必是想出出奇兵了。谁知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吾辈的如炬慧眼。
哈、哈、哈~
回头让良玉妮子给吾辈整一个羽扇,那才有一代军师的风范,唔姆唔姆~
“探报何在?今日葭萌方面异动否?”
探子上前,不疾不徐地汇报:
“禀军师,葭萌似乎又调来援军,吾观其城楼,刀枪林立,隐隐有重物拖行之声,再不见任何易燃之物,我军攻城兵器造成的坑洞缺口悉已修复……”
吾辈听取着探子的禀报,有条有理,面面俱到,详实而有侧重,繁复却不冗长。真好探子也!
良玉专门组建了一个“侦察班”,“侦察班”只有十个人,个个都是查探好手,眼前此人便是其中之一。妮子还真是慧眼识人。
妮子也颇知悉行军之道嘛,两军对垒,情报乃重中之重。足见妮子的先见之明。只不过为什么要起名叫“侦察班”呢?挺新颖的,侦察班就侦察班吧,比探子好听多了~
陈式进言:
“禀军师,汉中运送的物资到了。”
“甚好!即刻装配,吾将亲自督战,准备攻城——”
吾辈命令一下,众人风一样散开,龙行虎步,命令传达有条不紊,都是良玉妮子平时榜样做得好……吗?
吾辈眼前浮现出妮子平时软趴趴的样子。
也许是我军的人才都十分优秀的缘故吧。
汉中又送来大量的箭矢和火油,按照计划,这几天将发动总攻,必须营造出足够的气势才行。
经过一刻钟的准备,全军出击。
葭萌关前狭窄,吾辈令军在远处铺开。
最远处,霍去病领本部骑兵,牵马压阵,马背高挂军旗,士卒下地举刀枪,略有间隔,旗帜迎风猎猎,刀枪闪闪发光,几千人看起来仿佛有上万人。
王平王子筠、费祎领弓弩手军团在近,踏步高喊前进,声传十里,杀声震天。
陈式将军和董允分领井阑车大队,减少每台井阑上大弩机的数量,扩充在新的空井阑车上,看起来井阑车也多了一倍。
山野树林间遍插旗帜,多扎草人,虚张声势。
命个别骑士拖行树木,来回驰骋于行伍之中,使沙尘漫天,故作疑兵。
只见对阵中,一簇绿旗出,上书一个大大的“孙”字。
旗开处,左右侍者推出一辆四轮车,车中端坐一人,秋水明眸,面如冠玉,气定神闲,挥斥方遒,那边是吾辈——兵圣之后孙灵灵!
吾辈对做吾副将的韩德将军说:“韩将军,将那泠苞押过来,挫挫敌人锐气。”
韩大叔领命。一招手,五花大绑的泠苞被带了过来,这死丫头,虽是个小矮子,脾气倒一点儿不小,别说劝降了,刚醒过来就像个疯狗一样乱咬,野得很。
“唔唔呜咕噜噜咕唔呜——”
吾辈猜她在骂一些难以入耳的脏话。幸好吾辈早就料到,把她的嘴堵得死死的,用她的袜子,嘿嘿~
吾辈努努嘴,示意把这个捆得像纺锤的蠕动物挂起来。
韩大叔把她吊在高杆儿上。他大喊:
“关上的人听着——此乃汝等上将泠苞!早为我军所擒矣!今日杀此人祭旗——若不速速归降,她便是你们的下场!”
“缩头乌龟——酒囊饭袋——铲子瓜怂——”
吾辈示意士卒群体辱骂。
葭萌关上骚乱了一阵,但很快被压了下去。果然,李严是个稳健派良将。关门紧闭,金城汤池据守之。
士卒怒骂不断,敌人岿然不动。若不是吾辈离得远,他们恨不得把万箭穿心吧。但吾辈不怕,因为离得远~
吾辈摆摆手:“杀了杀了~”
韩大叔颔首,把泠苞降下来,扯着后颈肉拖行,杀猪一般,泠苞疯狂挣扎着。韩德张口便骂:“泼才!待会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汝身上洗出半盆儿猪油来!把你切作寸金软骨臊子抱起来,送将会去遗汝老母吃!”
嗨呀~看来韩大叔还记得那天被咬了一口之仇呢,骂得可真毒~
哦豁?吾辈虚着眼,葭萌关上疑似李严的人与身边人放生了争吵,说不定能有点儿收获。
“咕咕唔呜呜呜呜——”
吾辈叫了暂停,大叔刚刚举起了刀,吓得泠苞小冬瓜涕泗横流,一摊白的一摊黄的,呜嘤呜嘤,像是在说“再也不敢了~”
关上争吵完毕,李严给了那人一巴掌,那人夺路而走。
不一会儿,葭萌关关门开了一条小缝儿,奔出一人一骑,近了,原来是个年轻小伙儿,看起来血气方刚:
“休伤吾友——我乃蜀中名将邓贤!逆贼纳命来!呀——”
吾友?真的只是普通的友谊吗?嘿嘿~
吾辈很感兴趣,上天送上门儿的壮丁,不要是会受到惩罚的。韩大叔转头望吾辈,吾辈点点头,把泠苞拖下去继续羁押,有空再宰。
韩德出马,手使开山大斧,厉声高叫:“小子休得猖狂!”
二人斗在一处,邓贤这个年轻雏儿,只凭气血那是韩德的对手,接了十几招,漏了力气。
这小子也算有点脑水,他望见吾辈身后的军旗,明了吾是个大人物,大马金刀杀将而来。
哼,吾辈哪能那么好抓。
吾一招手,左右士卒牵引回车,没入阵中,邓贤只见一杆帅旗游荡,只跟着那绿色追赶。
忽然军阵打开,邓贤已丢了吾辈踪影,只见一员女将飒爽逸立,那是王平王子筠,一枪掼在他肩上,落下马来成了滚地葫芦,士卒一拥而上,邓贤居然还能负着伤从人堆里爬出来,一瘸一拐走了十几步,迎接他的是韩德的大斧。
咣!
栽倒,绑了。
“别担心,我用的是斧背……”
又捉了一员将领。葭萌关的人想必斗志低迷了吧。
“攻城——攻城——”
铺天盖地的火罐砸进葭萌,巨大的箭矢接踵而至,关上火光漫天,浓烟四起,乱成一团。
井阑车发威,弓弩兵上前,一排接一排地抛射,密集且持久,箭壶空了,井阑也完成了再次装填,一时间矢石如雨。
冲车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可挡攻击,吾辈无意真要破城,所以把撞城锤卸了。使用冲车运送士兵来到城下,摆放硫磺干草点燃,味道极为刺激的浓烟窜上城头,守军苦不堪言。
既能遮蔽敌人的视野,也可直接削弱敌人气力,一举两得。
不过,纵然有冲车防御,敌人掷下的磨盘巨石还是摧毁了不少冲车,伤亡虽不重,但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出动冲车,想必给予了敌军不小的压力。
从早上一直打到黄昏,惨烈极了,吾辈指李严的军队。
打了一天,吾辈估摸着差不多可以了,鸣金收兵。
是夜,我下令撤军。
“军师何意?葭萌将破矣!”
面对韩德的发问,吾这样回答众人怀疑的目光。
“拭、目、以、待。”
全军连夜撤回剑阁,第二天早上,李严面对空无一人的战场想必很吃惊吧……不过更吃惊的还在后头。
果不其然,在剑阁修整的第三日,侦察兵来报:
“军师大人!李严撤走了!”
一拍案几,吾辈恨不得站起来。
“好!必是主公她们成功了!敌退我进,兵发——葭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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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