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与三十三与并肩行走在这座被血雾笼罩的城市，抬头所见的皆是透着血色的雾气，不时可以看见有些东西在其中流动。
原本繁华的城市变得破败不堪，水泥制的墙壁上沾满了灰土，昏暗的大街上狂风卷起砂土，从二人的脚边吹过。但最让薇拉感到诧异的是，这大街上除了她们还有其他的人在走，他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或三三两两并肩而行，或独身一人自顾自的走，但若是细看的话，他们的双眼看起来呆滞不堪，虽然开口言说，但却没有一丝声音发生。
而一个人向薇拉迎面走来，薇拉打量四周的人避让不及，但是那人既然直接从薇拉的身体里穿过，直接走到了薇拉的身后去了。
薇拉一惊，吓得差点摔在地上，三十三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只见薇拉有些害怕的指着周围的人说道：“刚刚那个人是幽灵吗?还是说异化魁？亦或者说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普通人而已。”
“那他为什么……”薇拉还未说完，就被三十三打断说道：
“所以说没有传承记忆真的是麻烦啊，一边走一边说吧。”
“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死境对吧。所谓死境，就是一切都死亡，一切都毁灭的地方，但是因为安德丽亚的魔力不够，没法直接把这个城市一下变为死境，只能慢慢地同化周围，而为了不让这些普通人察觉到，她利用禁术将这些人类隔离到了异空间之中。而她自己则在主空间完成对这整个空间的同化。”
“可你不是说，这个城市的人类都被吸干了血液吗？”
“你吃东西的时候会连着脏器内的脏东西一起吃了吗？安德丽亚吸收的都是人的精血，被她吸收了精血之后的人会变得愚蠢，易怒，失去判断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无半点的生气。”
“而且这个仪式一但成功，她就会晋升为大魔女。可惜的是，她失败了，而且还失控变成了这么一副难看的模样。不过也没什么好同情的，蠢货就应该为了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三十三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个安德丽亚的嘲讽，言语之中丝毫不留情。
“三十三小姐，你认识这位安德丽亚吗？”薇拉听出了三十三话语中的另一番情绪，那是一种对自家孩子恨铁不成钢，又愤怒又心痛的情绪。
三十三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你变成这样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内。安德丽亚是我的妹妹，我们是由同一位魔女所生。但安德丽亚与我不同，她是一位混血儿，血中流淌着黑暗的血液。”
“尽管母亲对她百般照顾，细心呵护她的成长，让她不为外界的流言蜚语所骚扰。但是她始终无法对自己的身份忘怀，心中留有芥蒂。她一直都是同一代魔女中的个中翘楚，就连我在许多方面比不上她。但她就是太过于想要表现自己，为了变强不择手段。”
“所以她偷窃了一本禁书，上面记载了如何突破血脉界限，由混血变为纯血的方式。”
“不过她被戒律领域的人发现了，安德丽亚被抓后，审判官们一致认为安德丽亚天资卓越，富有上进心，这次事件不过是鬼迷心窍而已。以往也有魔女偷过禁书，但所有禁书上的内容晦涩难懂，不少都是由远古时期就存在的大魔女写成的，纵使存活已久的魔女也少有能读懂的。所以她们判决将安德丽亚流放一百年，这对于普通人就是一辈子了，但是对于魔女不过转瞬即逝。”
“但我们都小瞧了安德丽亚的天赋，她不仅看懂了禁书上的内容，还将其学会了。在将她流放的这一百年，她通过记忆将学到的禁书上的魔法全都学会了，在刑期结束的那一天，她打伤了一位审判官，逃出了庭院，来到了这座现世的这座城市。”
“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她的杰作。我是她姐姐，我必须亲手结果她，结束她带来的错误。不然给我们家族所带来的屈辱，就永远不可能结束。”
“原来如此吗……”薇拉没想到其中牵扯居然如此之多，也难怪三十三对安德丽亚如此恶语相向，但薇拉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对着三十三说道：
“魔女也会生小孩吗？”
“不然呢，总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三十三的骷髅头做出了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薇拉，似乎薇拉的话相当不可思议。
“可你们，不都是女的吗？”薇拉说道，她心里念叨道，我还一直以为魔女是无性繁殖呢。
三十三说道：“我们要是无性繁殖的话，那你应该就是一位单亲妈妈带大了，然后她还会对你说你有一个很好的父亲。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和我们呆在一起，然后嘱咐你要听她的话……”
三十三说着说着，就看到薇拉的表情越来越怪，于是她停了下来对着薇拉说道：“你不会真的是单亲妈妈带大的吧？”
薇拉点了点头。
“她也对你说了刚刚的那些话？”
薇拉继续点头。
二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尴尬，随后三十三开口说道：“总之，魔女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生小孩的。身为魔女，我们会寻求强大的配偶，与之婚姻，诞下子嗣。不过魔女会选择和魔女之外的存在结婚的存在少之又少，更多的都是我们自己内部消化了。”
这下轮到薇拉被震惊了，说道：
“等等，你是说魔女和魔女之间也能生小孩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魔女本身就是诞生于混沌的存在，自身就是魔力的化身，两位魔女之间只要决定是谁怀孕，再把魔力灌输到对方的体内就可以生小孩了。而魔女之间的夫妇关系也是通过这个来决定的，谁生小孩谁就是妻子。”
“该吐槽的地方太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薇拉有些汗颜，她顿时间感到自己贞操不保，之前莉法娅的行为她还以为是她个人的恶趣味，现在看来她说不定真的在考虑让自己怀孕这件事。
一想到这里，薇拉就感觉一阵激灵，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但她又看向了三十三，有些好奇，于是她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三十三，如果，我是说如果……”
“不可能，不现实，单身万岁。”三十三一套三连打断了薇拉的问题，因为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前记者身份的新生魔女想问什么了。这让三十三也不禁想到，这个薇拉以前不会是做八卦的吧？
“哦……”薇拉的情绪看起来有些失落，但很快的她就调整了过来。
“聊了这么久，也到目的地了，就是这儿。”三十三走到了一处地方，说道，薇拉抬头望去，发现这儿不是自己报社所在的大楼吗？这栋楼在市中心那栋楼建成之前，一直是全市最高的楼，结果市中心的那栋楼落成后，城市北边也跟着落了一栋楼。
这两栋楼一栋比一栋高，而自己所在的这栋楼自然就从原本的城市最高地标变成了第三，名气也因此下去了不少。以前自己透过玻璃窗往外望的时候，还会有不少人来这里取景拍照，沦为第三之后，就鲜有除了这栋楼里的白领之外的人来这儿了。
“我们不是要去那棵树那儿吗？”薇拉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有见过玩游戏开局直接打Boss的吗？她将所有人困在异世界的法术需要靠禁术才能完成，所以她需要找至少两个以上的阵眼，在以自己中心展开法阵来完成禁术，这儿就是她的其中一个阵眼。将这些阵眼破坏掉，现世对她的抑制就会增强，我们解决起来也会轻松许多。”
“不过我得说句难听的，被当作阵眼的地方，可不会有活口留下的。”三十三转头对薇拉说道。
一时间薇拉涌上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尽管她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些同事，也不喜欢那个老是炫耀自己资历的上司和眼里只有热度的老板，那个声音甜腻的就像喉咙里放了块糖的前台也是一样的。
但这些同事们一有什么好事都会叫上自己，上司常常一个人加班到深夜，老板更着为了事业四处奔波，却总不忘记回来时给同事们带上一份礼物。而那个声音甜腻的前台……自己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和她聊上几句，就是为了多瞟几眼她的那对大胸脯。
而现在他们都成为了过去式，不会再有人叫上自己下班后一起去喝酒，不会再有人在自己遇到困难时对自己说交给我吧，也不会再有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在每次集会上唱帕瓦罗蒂了，更不会有那个一脸崇拜听自己吹嘘的故事，时不时还会鼓掌的小女孩了。
薇拉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泛起一阵苦味，这之前她总有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还只是一个梦，等到了某个时候她还是他，从床上被闹钟吵醒，随意的洗漱之后，就穿着陈旧的西装，梳着邋遢的发型，赶着早晨八点的公交去上班。
然而现在她才真切的认知到，在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不是幻想小说里的情节，而是真真切切的有人死去，有人消失，而有人化为魔女，行走在死亡的大地上。
她将为这座城市降下神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