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克莉松开了紧握着利希特的手,托住了腮,似乎在回想着以往的事。
“嗯,是的哦,克莉。”
男人点了点头,便伸出了左手,要做出握手的动作。
“也是该重新介绍一下了......我叫波莱科·斯恩特。”
利希特稍稍犹豫了一下,他从未和别人握过手,况且,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爸爸,总感觉有一些奇怪。
但对方都这样做了利希特也只好握住了波莱科的手。
“我叫利希特·斯恩特,这是克西莉娅·斯恩特,请多多指教。”
克莉躲在利希特的身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对男人的友好。
握完手后,利希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虽然,他所期盼已久的父亲就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一大堆想说的话,还有想问的问题,就是说不出口。
“利希特,你一直受苦了对吧。”
波莱科似乎看穿了利希特的内心似的,满脸歉意的垂下了头。
“对不起......利希特......”
“......”
“一直让你承受这么多,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波莱科将双手撑在利希特的肩上。
“......”
“我......”
“够了!”
利希特将父亲的双臂甩开,奋力喊道。
身后的克莉被利希特地这一吼,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讲吗,你不是要解释这些现象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利希特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似乎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自己只能感觉到心中的愤怒与欣慰冲突所带来的矛盾。他到底是应该哭,还是应该将一起都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而已,醒来一切都会消失,自己也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只是一时起兴,做的一个好梦罢了......
利希特的眼泪直接崩了出来,急忙用衣袖擦了擦,但擦干了的泪水,又立刻被新的泪填补,啜泣声也不断。
“哥哥,别哭了。”
一旁的克莉察觉到哥哥的情绪波动过大,急忙握紧了利希特的手,小声安慰。
“利希特......”
爸爸抱紧了利希特。
“长高了啊......现在站着都能抱着你......”
利希特的泪,落在了漆黑的旅行大衣上,泪水侵入布料,形成了一层又一层不可擦去的痕迹。
“毕竟,你可是令我骄傲的儿子啊。”
波莱科松开利希特,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当然,还有我的女儿啊,既可爱又漂亮。”
波莱科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克莉的鼻梁,克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待利希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波莱科微微抬起了头,在他的脸上,似乎写满了遗憾。
“抱歉,我们不得不谈正事了”
“嗯......”
利希特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吧......先从这个空间开始,这个地方其实不是梦境,而是现实,就像你们所看到的对方一样,都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利希特和克莉用充满疑惑的眼神对视了一下,最后,利希特才勉强提问。
“那么,这个空间,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嗯,是的,这是我用鬼......”
波莱科顿了顿。
“这么讲你们不明白,也就是我将你们的精神给移植到了这个空间,而这个空间则就是承载精神的空间。”
“嗯,大概能明白了。”
利希特单手托住腮,思考了起来,妹妹克莉则是将歪着脑袋,不是很明白爸爸的话。
“说到这个空间,那就必然少不了这个空间的支持物,这也就是我将要告诉你们的重点——‘神力’”
“神力?”
“是的,利希特。‘神力’能解释一切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怪现象。”
“妈妈的消失,也和这个有关吗?”
克莉皱起了眉头。
“抱歉,这个我无法太确定,我并没有亲自到过现场,鉴认还是需要你们的。”
利希特的脸渐渐沉了下去,开始紧握住双拳。
“对不起,其实,我已经死了......”
波莱科似乎察觉到了利希特的变化,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但,因为‘神力’我们还能再见到,我已经十分高兴了......”
“所以,你也拥有‘神力’吗?”
“是的,利希特,同时做为我的后代,你们也拥有。”
“我?”
“我们?”
利希特和克莉同时表现出疑惑,他们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拥有可以创造世界的能力。
“举个例子吧,克莉,你不是说你和利希特在同一地点,却看不到对方吗?”
“嗯。”
克莉点了点头。
“其实,这就是‘神力’的作用。我推测,克莉使用的能力和我创建这个世界所用的能力差不多,都是在现实的基础上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只要不经过创造者的允许,别人是看不见,也进不来的。”
克莉歪着脑袋,轻轻咬住嘴唇,表示着她还是不太明白波莱科所说的东西。
“这样吧......”
波莱科用食手在克莉面前画了一个正方体,紧接着,正方体由蓝色框架构成的一个实体。
克莉和利希特都被这个现象给惊住了,从他们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如此玄幻的东西。克莉想伸手去摸,却立刻被利希特制止了。
“放心,这只是‘神力’的一种使用方式罢了,我只是将神力实体化而已,并不会伤到人。”
利希特听了这番话后,才不情愿地松开了抓着克莉的手,克莉便迫不及待地摸向泛着蓝光的正方形。
“哈哈,克莉,爸爸来给你讲......你看,这像不像是一个空间?”
“嗯。”
“来,你看。”
波莱科轻轻在正方体中画了一个圆。
“这就是克莉你创造出来的地方哦,然后......”
波莱科再用手在圆周围反复滑动,圆的线条便就随着手的滑动,慢慢消散了。
“看,是不是消失了?”
“嗯。”
克莉点了点头。
“所以是不是大家都看不到你了?”
“嗯......是的。”
克莉思索了一会回答道。
“这就是神力的“自我保护”模式了。”
“哦,这样啊......”
克莉托住腮,思考了一会儿。
“那,爸爸,妈妈她为什么会消失啊?哥哥也不是没有看到她......那难道是妈妈也使用‘神力’了吗?”
波莱科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他似乎在与什么做着斗争。
“是不是利希特也进入像克莉那样的自我保护模式?”
“不......不可能,在那之前我还和帕......不,我还和我的朋友在一起,这样的话我的朋友也就看不到我了。”
利希特一口否定了爸爸的猜测,很快,他又意识到了有一些地方不太对劲。
“但,我好像还晕倒了......”
“什么时候?”
波莱科问道。
“就是在庆典爆炸之后,所有人都消失了,就只剩下我还有我的朋友了......”
“利希特,你确定不是村子里开的什么整蛊活动故意远离你和你的朋友?”
“确定。”
利希特冷冷地回答道。
“村子里的人不可能会那么无聊......”
波莱科开始思索起来,他的脸逐渐变得严肃。
“看来,妈妈的消失越来越倾向于‘神力’这一说法了...... 利希特,克莉,我不能百分之百推测出来你们还有引起村中慌乱的人的能力,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无论怎样都要想保住自己的安全,赶快离开村子,这里不安全......”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千里昭昭地复活,就是为告诉我快跑?妈妈,还有哪些无辜的村民们都不管了吗?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的好意了!”
利希特再次握紧双拳,大声怒吼道。
对于他来讲,当年崇拜父亲的利希特,一直坚持到现在。要不是因为有他,或许利希特才能坚持到现在,他总是期待着,期待着爸爸有一天能从建设国建的事业中回来,但在不久,却传来了爸爸去世了的噩耗。当时的克莉还小,不能明白失去爸爸的痛苦,而利希特则更是不明白,爸爸竟然为了国家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随着时间的流逝,利希特渐渐地忘却了失去爸爸的痛苦,但他却总不能理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放弃了家,利希特始终觉得自己的父亲十分地不负责任,但后来,利希特渐渐地能理解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为了“家”啊,他不能责怪他,他得必须代替爸爸,保护克莉和妈妈她们,自己劳作来养活她们......
但,当利希特在这里再次看到自己的父亲时,他果然还是无法原谅他......况且,他刚才还说出那样的话......
“利希特,克莉,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必须听我的......我也十分地抱歉,一直没有陪在你们的身边,我真的......”
“别说了!爸爸......你根本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那个英雄!”
波莱科愣住了,他不明白利希特怎么会突然这样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正和自己走着相反的路。
“爸爸......也并不是为了众多生命和这个国家而死去的吧......”
利希特一旁的克莉也小声地道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从小就听妈妈说爸爸的事迹,她也一直希望再次见到在她小时候允许她骑在他肩膀上的爸爸,来寻找过去美好的回忆......
“......”
波莱科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竟然会责怪他。
太久了,波莱科离开家太久了,家人对他的感情已经逐渐淡化了,孩子也都长大了,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思想了,波莱科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下去,都不会有效的,但,他的确又想保住这些孩子,不光是他们的性命,还有他们那属于“第五方者”的能力,波莱科知道,这还不是他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必须继续得继续隐瞒下去。
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又是无尽的懊悔......
“十分抱歉......我的孩子们,我......”
波莱科看向星空,顿了顿。
“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不起......”
利希特和克莉都沉默地低下了头,两人的手也握地越来越紧了。
“利希特......请务必保护好克莉......还有你自己......着算是我一生的请求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在利希特的脑海中复苏,他到底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明明一个连利希特自己也看不起的父亲,他的请求却一次又一次的触动他的心,或许,这一切都是利希特自己的错......
“在家的旁边有一棵拥有百年多久的古树,我在那里埋藏了专门留给你的东西,利希特......去看看吧......我的孩子......”
突然,一阵强风由波莱科的方向向利希特特他们袭来,波莱科的旅行披肩随即也被吹起,在空中摆动着。
“对不起......我还是得走了......”
波莱科低下了头,背过身。
星空正在被从天边开始出现的白色渐渐吞没,平原大地也犹如被翘起来的木板一般,飞到半空中,然后又消失,由世界尽头慢慢扩散到中央地带的这种现象,正说明这——整个空间正在崩坏。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利希特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靠近,有一些害怕地问道。
“......大概还有......一分钟吧......”
波莱科无视掉利希特的问题,自言自语道。
“爸爸!”
克莉直接跑了过去,抱住了波莱科。
波莱科惊住了,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克莉的这一抱,来的太突然了......
“爸爸......”
克莉双眼紧闭着,轻轻地吐出了这句话。
“我和哥哥......可能不明白......但是,我们也一直希望你活着啊......我一直都很想和妈妈口中说的那个爸爸生活在一起......所以......请不要离开我们......”
波莱科地心中一颤,不由地觉得全身乏力起来,一阵暖流正从身后逐渐传到心脏。
自从波莱科离开了家,背负着那件事时,他从来都没有被别人看好过......但,现在......
波莱科渐渐地握紧了双拳,他决定将那件事托付给他的孩子们......
“利希特,克莉,在特洛利亚的首都——圣欧洛亚有一座宫殿,那里埋藏着一切的真相......”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利希特上前一步,想进一步询问道。
但可惜的是,白光已经抵达他们的面前了。
“再见了,利希特,还有克莉......我永远爱着你们......”
利希特看着爸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白光之中,竟有一些不甘心。
说了那么多,这样的结局竟然还是没有改变......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他根本就不能明白家人的感受。
就在这时,一滴冰冰凉凉的东西滴到了利希特的脸颊上。
利希特惊了一秒,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便突然对着前方慢慢逼近的白光大喊。
“爸爸!对不起!”
紧接着,便就是眼前一白,自己全身失去了重力,飘浮在空中。
在最后那一瞬间,利希特好像看到爸爸笑了......
这下应该行了吧?
利希特也欣慰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