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刑警染田。”耳旁响起的,并不是平常习惯的莲华的声音。
而是一种冷漠的,置身事外的话语。
“我真挚的对此事表示哀悼,关于本次的事故,我们会齐心协力查明真相。”那个自称为刑警的人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有宇现在什么听不进去。
第二天,有宇出院了。
只是以一个呆滞的姿势坐在出租上。
“咔哒”
“有宇哥哥…回来了吗。”迎接的并不是充满活力的笑脸,而是步未同样死气沉沉地坐在桌子旁的声音。
“明天是…莲华姐的葬礼。”
“呐有宇哥哥!莲华姐姐真的不在了吗!!”步未扑在有宇身上,抱着他的身体。
有宇没有回答,纵然回复也只是徒增现实的悲伤而已。
“莲华姐姐!呜…啊!哇啊……”步未整个埋在有宇的衣服里。
“莲华姐她……真的不在了啊……我到底…回报过什么啊…从那时候开始……什么也没有啊……即使现在想要回报……也已经来不及了啊……呜啊…莲华姐!!!莲华…姐……”
⋯——⋯
—⋯⋯—
⋯——⋯
“喂?呜…有宇啊…有什么事吗…?”
[那个…友利,能帮我照顾步未一段时间吗?麻烦你了…]在另一头的有宇充满了阴沉的气息。
“知道了,你也快振作起来啊!我知道莲华姐过世你很难过,谁不是啊!呜哈……但是莲华姐……”
奈绪还没说完,有宇已经在另一头挂断了电话。
“莲华…姐……”
将步未送到奈绪那里,整个屋里就只剩下有宇一个人。
背靠着柜子,就地坐着。
“啊…饿了…有什么…吃的吗…”有宇披着一件毯子,试着翻找食物。
拉开冰箱门,冰箱内微弱的灯光照着有宇。
他甚至感觉有些刺眼。
——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啊……”接着,有宇试着打开柜子。
一大箱泡面,看不清是什么牌子的,但也无所谓啊。
“呲…”拿着便叉吃起拉面,有宇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
电视中红绿的像素散发着微弱的光。
是日本相声。
有宇尝试着让自己开心起来。
不过没有效果。
无论是从内心的精神上来说,还是外表虚伪的肉体上来说。
“啊…拉面还不错…”并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有宇他只是呆然地说着。
不过虽说是这样说着,但他并尝不出什么味道。
一桶拉面,他吃了很久,一直到深夜。
“啊……困了…就在沙发上睡吧……”有宇歪倒在沙发上,伸展毯子盖着。
电视没有关,但因为疲劳,有宇睡着的还是很快。
第二天早上,有宇起的并不早。
沙发上,枕他头的地方湿了一大片。
昨天晚上有宇他梦到莲华了。
“啊…莲华姐……啊……”
早餐…中餐…晚餐…全部都是拉面。
几乎一直坐在沙发上。
吃完的拉面盒,就地扔在脚边。
电视一直打开着,不过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或者有不想动的时候,就很干脆地睡一整天。
有一个日暮。
时间仿佛是不存在了一般。
没有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
仅仅只能从脚边堆积的拉面盒子的众多数量知道。
他已经待了很久很久了。
“笃笃…”
不和谐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如既往的诡异的平静。
拖着毯子,有宇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来到玄关。
从猫眼看过去。
外面是柚咲和高城。
“那个,乙坂?还没吃饭的话我们一起吃吧?你看这个,我做了奶油炖菜哦!”柚咲手里端着一个煲盒。
“这可是柚咲亲手特质的奶油炖菜哦!”高城在一旁附和道。
“我不要。”说着,有宇拉了拉头上披在身上的毯子。
没有在意问外的人因此而苦恼,有宇向屋内沙发走去。
然后倒在沙发上。
“啪嗒”雨点打在窗户上。
“啊…下雨了吗…还……不错…呵…我记得…莲华姐好像喜欢雨天的吧……对了…莲华姐…莲华姐…莲华她已经…走了啊………”呆呆地想着自己得出的幼稚结论,有宇就这么靠在沙发上。
什么也不动,什么也不想。
很久,很久。
雨已经下的很大了。
有宇起身,踢开拉面盒,走到窗边,将窗户拉开。
“呜呃”
磅礴的雨灌进来,淋在有宇身上。
“哐”有宇倚在窗边,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拉了拉。
“哗………”
“哗………”
……
“好刺眼。”有宇将毯子更重地拉一拉,遮住自己的眼睛。
然后起身将窗帘拉上。
纵使是早上也很黑暗。
“啊啊…还是这样好一点…”有宇说着,用毯子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然后将毛毯丢在沙发上。
“啊…是时候出门买点东西了。”拉面已经没有了。
穿上深红色的外套,有宇将上衣的帽子戴上。
“这个…是什么?不记得有这样的东西啊…”是一个圆盘形的小物品,上面插着耳机。
“笃笃”
从猫眼看向门外,一个稍老一点的人,带着两个壮汉。
「啊…终于要强硬地带我走了吗。」——有宇
有宇通过能力附身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哐”一拳将另一个人击下楼,然后控制着他跳下去。
唯一剩下的那个瘦小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哐”有宇打开门,将他推在一旁。
“我出门一趟。”很淡然地说道。
然后有宇离开了。
在银行,有宇取出一些生活费。
「有这些的话暂时不用回去也可以足够了吧。」——有宇
「为了不被那个湿漉漉的家伙找到,我必须跑的远一点。」——有宇
坐上电车,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有宇始终是一言不发地坐着,兜帽遮住了自己的上半部分眼睛。
「啊…应该够远了吧……」
「啊…累了…算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是一家很便宜的旅馆,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的一台电视。
「啊…面食已经吃腻了……点一份披萨吧。」有宇先这样决定了。
“笃笃”接着,门被有宇拉开,外面的人放过来一盘披萨。
“这是您点的披萨。”
有宇没有看她,只是在她走后就关门了。
“啊姆…”咬下一块披萨,有宇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的电视。
白色与蓝色的像素展现了一个天使从高处坠落的画面。
啊…坠落。
「说的是啊…莲华姐…她就像天使一样……」
有宇重捣了自己一拳,以免自己再次哭出来。
“这…是什么?”有宇看着自己口袋里掉出来的只有一厘米直径的圆盘状物体。
将连接的耳机戴上,有宇按下了平面上的钮状物。
【My eyes are red.
(我的眼睛是红色的)
The comets are blued.
(彗星是蓝色的)
……】
是莲华的声音。
是哪首歌………
「这是…是莲华姐的声音……」
【Thers is no one.
(没有人)
There is no one.
(没有什么更】
“咵”有宇整个身体倒在床铺上,伸手去关闭电视。
顿时,屋内黑暗了起来。
宁静。
莲华的歌声充满了有宇的整个大脑。
【Is time to do.
(是时候了)
I have something to protect.
(我有要保护的东西)】
“莲华姐…”
【Is time let the comets be red.
(是时候让彗星染上红色)
The world in my eyes is red.
(世界在我眼中亦是红色)
It doesn't matter if I pollute them.
(纵然是我污染了它们也罢)
…
I'm alone in the open.
(我独自身处空旷)】
有宇在莲华的歌声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寂静了。
只有仅存在与有宇耳中的已故之人在歌唱。
【Even if I fall into the abyss.
(即使我坠入深渊)
No one came to save me.
(无人来拯救我)
Truncation here.
(截断在这里)
I am in agony.
(我痛苦不堪)
I was numbed.
(我已经麻木)
To the end.
(直到最后)
I'm only a weeping puppet.
(我只是一个哭泣的傀儡)
I long to be found.
(我渴望被发现)
I want to have meaning.
(我渴望拥有自己的意义)】
……………
【But to the end…】
耳机已经因一些原因被扯下来了。
从门缝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早上了…吗?今天还是一样点披萨吧。”
其实吃什么也无所谓。
因为基本尝不出多大的味道。
没有食欲,但是因为尝不出多少味道而无所谓。
从原来的三餐变为了一日两餐。
天昏暗的时候,有宇就戴着耳机蜷缩在床上。
从今天到明天,到后天…
“已经过了多久了……”
“打扰一下!您点的披萨和水果沙拉。”
打开门,来人将披萨和沙拉放下,然后出去了。
“欸…我明明没有点沙拉啊…是送的吗?啊…无所谓啊…”有宇拿起一块披萨吃着,看向电视里的相声。
“好无聊……”
下午天刚昏的时候…
有宇就倒头而睡了。
味道一样的披萨。
听着歌入睡。
味道一样的披萨…
一直戴着耳机,躺在床上。
味道一样的披萨。
听着歌声与雨滴夹杂着睡去。
被放置了很多天的沙拉。
有宇放下又吃腻的披萨,叉起沙拉。
“啊…是甜的…”
放了几天的沙拉现在显得并不怎么好吃。
“我好久没有吃甜的东西了啊…”
拉面…披萨…现在都已经没有味道了。
麻木的肉体对接受麻木。
麻木的心灵对选择麻木。
“又下雨了啊……”
这一次,是白天。
阴雨让原本的太阳丧失了光辉。
“看不到啊……”
屋里并没有窗户,雨打落在玻璃上的声音听不到。
仅仅只是很细小很细小的哗哗声。
小到一戴上耳机就听不到了。
“为什么…雨不下的大一点呢……不想出去…”
最后有宇选择依然是麻木地戴上耳机。
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听那首无名的歌。
麻木地…一次又一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