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夏熵神明既然真实存在,那祂们为何不出手对抗异界物?”想到传说中只手翻云的各路大佬,风雅颂神情不觉有些激动。
“嗯?你家长辈没给你说?”
“说什么?”
“啊……也对,你虽有极高的修行资质,但终究离隐世的门槛太远,不知道也正常。”
武琼只觉得小妮子的问题好笑却笑不出来,长叹一声道:“我们夏熵文明呵,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各路正神放弃了。”
风雅颂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追问为什么。她想不明白,正神们为何会抛弃自己的子民。
“是隐世曾发生过什么吗?”
目光瞥向少年的俏脸,白皙无暇的手轻柔抚摸上光洁额角,武琼解释道:“真要说起来,还是我们先对不住祂们,是我们辜负了神明。”
先辜负神明……?脑洞扩张的风雅颂不禁掩饰起脸上的震惊,沉声问道:“难道是有人弑神了?”
“你想太多。”嘴里的雪茄差点掉出来,武琼没发现这妮子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神与人最大的区别在于生命力结构的不同,凡人想要杀死神明是不可能的事!”
“正神会放弃夏熵国人,是因为现在的人没有一颗虔诚信仰神明的心。”
无需多说,仅此一个理由就足以让正神们对凡人失望,但深怕小妮子会产生片面误会,武琼继续解释道:“而且由于部分国人不断索取、开发资源,我们的行为已经对大自然造成了不可逆伤害,因此哪怕是自然里最弱小的妖精也不愿意在危机时刻施以援手。”
“可是……现在我们不是在开始补救了吗?”
“补救?有个屁用。”难得爆句粗口,武琼面露惆怅:“别人抄你全家再给你富可敌国的财富做补偿,你觉得自己能原谅?”
“……”
夏熵背后本应有强大的靠山,却在索求不尽的私欲下被不知不觉地推出门外;而人们还沉醉在和平表象里,对唇亡齿寒的事实毫不自知!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风雅颂伫立窗台前,身后的朦胧夜色衬得一副仙容好生悲伤。
啊呀,看来风家不说就是怕打击这丫头吧?毕竟才刚成年来着,而且才踏上这条路不到三年。
武琼大致猜到是怎么个情况,出于一个长辈的角度,她觉得有必要给她来点正能量:“虽然人不如神强大,但我们有神不具备的阴险、算计、狡诈,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也能守护好国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是强者该有的姿态;依附于别人,在强者的庇护下生存是得不到成长的,你明白吗?”
“……明白啥?”感觉对人类的好感度降到了不可视程度,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这什么表情,别小瞧人类的极限啊,臭丫头。”
在两人时而严肃时而放松的交谈过程中,一声痛苦的呻.吟突兀响起。定睛一看,半年没有起伏的少年此刻眉头紧皱,好似承受了剧烈疼痛。
苍白的右手从被单里伸出,他颤抖地从半空挪动到面庞,然后狠狠捂住了自己那支被单边眼罩遮掩的右眼。很快那块洁白被鲜红浸染,更多血液溢出,淌过脖颈,沾染了织满可爱花纹的枕巾。
“小汐!”武琼神色逐渐焦急起来,明明才亲自为禾汐的魂魄进行检查。半点异常都没有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风雅颂也愣了神,只得把锅甩在吉拉卜美斯身上:“肯定是那家伙又出手了。”
吉拉卜美斯:“喵喵喵?”
“就算死,我也要把它从远月的脑袋里赶出去!”说罢,双手凭借肌肉记忆,她快速结出“小入梦术”手印打算再进入禾汐的执念,然而在动手时却被武琼一把拦下。
“你做什么?时间不等人!”
“笨?小入梦术一天对同一目标使用次数不过三次,再来一次你俩魂魄都会受到创伤!”
“那怎么办?”风雅颂只记得小入梦术对施术者有副作用,没想到多次使用竟然会反伤禾汐。
她可以出事,但禾汐绝不能出差池。
武琼也很无奈,她突然后悔年轻时没学两手入梦术,现在好了吧,吃了贪玩的恶果。
之后两人快速商讨出结果,决定什么都不做,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你……你知道陆淼淼吗?”
“那是谁?哪个明星吗?”
“乡长,你不记得?那是你女儿啊!”
“胡扯,我家只有依依一个宝贝女儿,哪来个淼淼?”
坐在陌生位置上,不像往常那样待在梧桐树的树荫下捣药乘凉,禾汐的变化让阿嬷呆呆地露出迷惑。
自家小乖乖在苦恼什么?很少见他这样呢,真难得。
搬上一根矮板凳,阿嬷在他右手边坐下,静静望着在树下打盹的老黑,什么也没说。
微灼的风吹起两人发丝,它也静悄悄的,什么都没留下。
思绪像放风筝一样愈飘愈远,禾汐的眼神放空,旁人看去像丢了魂一样,那种空洞有些渗人。不过啊,阿嬷没觉得怎么奇怪,只是一根绿油油的狗尾巴草捏在指间放他眼前晃悠。
“阿嬷……”良久,回神的禾汐看向她沧桑的面孔,轻轻说道:“大家都不记得了,你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乡长家有两个女儿……淼淼她是个好女孩儿,怎么……怎么就……”
阿嬷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清楚察觉到自家小乖乖的不安与悲伤,她温柔侧抱住他颤抖的肩膀,说道:“你是说大家都不记得了,只有你记得那人,对吗?”
“嗯……!”
“这样啊,”阿嬷沉思半晌道,“其实在战争年代,很多士兵都会有这种情况呢。”
“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呢,在部队里帮战士们的衣服、做饭……”
禾汐没有说话,微撑起眼皮安静听着阿嬷讲述自己的过往。还记得,曾经他也……
也怎么了?
“之后啊……从那村子里出来所有人,都不记得能在枪林弹雨中取敌人首级的大侠。”
“只有我和少数几个人记得。”一口气讲完那段不可思议的回忆,阿嬷感觉口干舌燥,不过她还是打算补充点什么:“当年那支兵,似乎是掉进了什么迷幻的地方,总之十分玄乎。汐儿你说你遇到的和这是不是很像啊?跟中邪似的。”
“中邪是什么鬼啊?”
“一种比喻而已,阿嬷老糊涂了,脑袋里记的知识也留不住了。”
“呵嗯,阿嬷才没老……您一定会寿比南山。”
“傻孩子……”
阿嬷侧目看去,只见自家外孙一扫之前的颓丧,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飘忽不定,就像……
就像她小时候,奶娘给她描述的神仙一样,像烟、像云、像世上一切万变不得长存的事物。
“阿嬷,我们进屋吧,我给你摇扇子。”
“就像小时候,你哄我入睡一样。”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阿嬷嘴上这么说,步子倒是不慢。禾汐见了偷笑两声,换来阿嬷无奈一瞥,“快点啊,汐儿!不然午觉时间就过了。”
“好好,这就来。”
……
在她看不见的刘海阴影下,那股柔情与温柔背后,禾汐的左眼隐含着复杂的情绪,而右眼则深邃得可怖。
不,那不是什么深邃,他的右眼眶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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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的阅历太浅、文笔太过垃圾,所以!所以!所以!
各位如果有什么能指教的地方,请一定要毫不留情的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