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只是持续一瞬间便被林尉压下。搞笑,他林尉可是二十一世纪优秀良好心态端正积极向上的共青团员,怎么能在惨兮兮的兄弟面前产生这种什么想法?
心里波涛汹涌,不过外表平静如狗的林尉温和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卫生纸,抽出两张,开始给白祈擦拭眼泪。
白祈没有反抗,只是继续抽泣,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好了好了,别哭了,鼻涕都流出来了,等下要被擦得满脸都是了。”林尉故作叹息的说道,用纸在白祈鼻子处擦了擦不存在的鼻涕。
白祈听到,一愣,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发现并没有粘稠的东西。有些恼羞成怒的用手敲了敲林尉的胸口,嗔怪道:“你个骗子,骗子。”
“好,我是骗子。就只能骗到你这种稚气未脱的孩子。”林尉笑着,继续用纸擦着白祈的脸,这才把眼泪止住。
经过林尉的一顿调侃,白祈心中迸发的伤心之情消减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她的理智也重新回归,将林尉手上的纸轻抢过来,自顾自的擦拭泪花。
“我这样子一定很傻吧?”白祈想到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有些脸红,低着脑袋轻轻的问了
“怎么会,”林尉摇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也轻叹一声,低声说道:“你伤心我也难过啊……”
他的心中也暗自下定决心,这两天,一定要帮白祈解决她的家事!
这时,易玲已经从总前台走了过来,眉头紧锁,脸色十分不好看。
“阿姨,怎么样?”林尉察觉到她的到来,抬头问道。
“我身上没那么多,就帮白岩那家伙结了这几天的住院费和药钱。”易玲摇头叹息道。
“我这还有些,可以缓一下急,需要吗?”林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问道。
“算了,这件事牵扯你不好。”易玲摇摇头。
“借的也……”
“没事,我自己单独想办法。”易玲打断林尉的提议,态度坚决。
林尉无言,只是默默将卡收好。他明白一些道理,这件事说道这里也应该作罢了。他知道,有些是他还是外人,贸然插入并不是妥善之举。
“那我们上去吧,林尉,你和白岩关系比较差,等一下就在病房外面找个地方坐坐,我和白祈和他们谈就可以了。”易玲将白祈拉了起来,轻轻抱了抱,然后对林尉说道。
林尉思索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等下有事叫我。”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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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五楼,三人麻利的找到了509号病房。病房出口处左边就有一排座位,林尉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易玲对他点点头,拉着白祈准备开门进去,但是刚扶着门把手时,里面全来了议论声:“你说这个易玲,哪里像个样子。儿子出事,看都不来看一眼。中午跟她说过来,托到现在也没见到个人影,太不像话了。”
“唉!你少说几句吧,易玲那孩子估计有什么事拖着呢。”
“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帮她说话?你说作为一个婆娘,活又做的不勤,又不喜欢农活。叫她回来割过稻谷都婆婆妈妈的。你说这像哪有?当初儿子要娶她的时候,我是第一个不同意,还不是你嚷嚷着让儿子自己决定?现在好了吧?两个人闹离婚,她还要咱们的孙子,断我们白家的后,她按的什么心?”
“行,我说不过你。”苍老的男声显得十分无奈。
“喂!白国强,你这什么态度?当初要不是我回娘家要了钱,你开的了公司?现在就用这样的态度说话?你嫌我?”
“妈!你少说两句可以吗?我烦死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要安静修养,我不吵了,不吵了。”
……
等到里面的议论声慢慢消失,易玲才深吸一口气,眼睛有些泛红。
白祈看到易玲的反应,被握住的手捏了捏。
易玲转头看向女儿,发现她正用关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立马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蹲下来帮她理了理来时在附近买的一条中性长裤。接着站起来拍了拍白祈的头,便拉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四张床位,第一第三张是空着的,第四张的人不在,可能是去做检查去了。而第二张35号床位,便躺着和站着两个人,赫然是白岩和他的父母。
三人见易玲和白祈进来,介是一愣。
“爸,妈……白……你们好啊!”易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和他们打招呼。
“爷爷,奶奶。”白祈点头,语言十分简短。
白岩见到易玲和白祈,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不说话。
白岩的母亲,也就是白祈的奶奶马莲花看了一眼易玲,丝毫不在意刚刚的话有没有被易玲听到。只是走过来,伸出手将白祈拉向自己。
白祈立马反应过来,紧紧抓住易玲的手,身子立住不动。
“小祈,来,到奶奶这边来。”马莲花见白祈不顺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不过还是露出笑容轻声说道。
“我在这就好了。”白祈平淡的说道。
她的爷爷奶奶自从认知以来,一直住在乡下,只有每次过节才能见到,说实话白祈和他们的感情真的挺淡的。再加上婆媳关系不太好,马莲花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对易玲动怒,所以白祈她对马莲花的映象都是不太正面的。
马莲花被白祈冷淡的反应扑了一鼻子灰,也是讪讪笑了两下,然后转头看向易玲,用眼神示意她放手。
易玲假装没看到,微笑的和白国强问候道:“爸,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白国强摆了摆手,语气平静的说道:“一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马莲花见易玲没理她,有些火了,直接抓住易玲拉住白祈的手,喊道:“让你放手你没听到吗?没大没小的,给我分开。”
易玲也没想到马莲花直接动手了,竟然真的被拽开了。马莲花猛的一拉,将白祈拉到自己这边。
白祈反应过来,挣扎的想脱离,但是却被马莲花死死拽住胳膊。
“白祈,你也像你妈那样不像话吗?”马莲花呵斥道。
白祈紧要嘴唇,继续挣扎,但是怕用力过猛伤到老人,所以没办法挣脱开。
“好了,小祈,你就在那待一会吧。”易玲冷冷看了马莲花一眼,紧紧攥着拳头。
白祈听到易玲的话,最终还是妥协,没有在反抗。马莲花见状连忙把白祈拉到远离易玲的三号床附近。
这时马莲花看到白祈那已经齐肩的头发和上身比较女性化的衣服,有些发狠的说道:“你看看,一个男孩子,留这么长的头发像什么话。还有这衣服,估计是带着你买不起衣服 就让你穿她的吧?这样有什么条件带孩子?”
白祈看了马莲花一眼,然后低头不说话。
白岩全程冷冷看着这一切,暴躁的他现在的话居然意外的少。
马莲花又将视线看向易玲,说道:“孩子不能让你带了,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要和我儿子离婚就离婚,小祈得判给我们。”
易玲被她的话气笑了,直接和白岩对视,冷冷的说道:“我爸妈出事后,我便把分公司变卖了,全部放到你公司让你打理,你做了几年就给赔完了。自从你公司破产之后,你有一天管过你的孩子吗?十年了,白祈哪天不是我照顾的?我知道你很有才能,所以我一忍再忍,认为你会转变。不求你能赚多少钱,但最起码会养这个家,关心你身边的家人。可是我等到了什么?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后你甚至过分的要靠卖了小祈换你花销的钱。白岩啊白岩,你这种人就不配当父亲,不配当男人!我告诉你,不管你借助什么手段,白祈我都不会让她被判给你的!你给我做梦去吧!”
白岩脸上阴晴不定,视线死死的盯着易玲。
“我儿子不会带孩子,我和老白难道不会带吗?至少比你带成这个鬼样子好吧!”马莲花听着易玲说的这番话,也不好拿他儿子开口,只能无理辩解道。
“哼!”易玲冷哼一声,对她开口道:“妈,我最后一次叫你妈,我希望你把事情弄清后,还能这么坚定立场。”
“你说什么?”马莲花有些迷惑了。
“白岩,你和她说。”易玲红着眼睛,看着白岩,将问题抛给了他。
白岩看了易玲一眼,又冷冷得低着自己腿上的石膏良久,沉声开口道:“白祈是女的。”
马莲花和白国强一时间被他的话整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马莲花突然身子不稳,坐在了三号病床上,尖声喊道:“休免哦!不叩能哦!(方言)”
窗外,乌云已经开始积起,远处传来一道闷雷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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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五六年前我爸爸也走上了赌博的道路,家里最高欠了四五十万的债,我妈和我爸的矛盾那时候也比较尖锐。不过好在三年前醒悟了,老老实实工作起来,今年终于把债还完了(他自学的建筑学,帮让带工,工资比较高)。本作的源头有一部分就是来自这份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