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子,紫罗兰花送女朋友可不如玫瑰花合适呢!”花店老板娘抱着一捧红玫瑰花,笑盈盈地将它们均分扎成束。
“您误会了,我要拿去送给已故亲人的。”段圣杰尴尬的笑了笑,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啊哈哈,这样啊,那也不太合适呢。”老板娘打了个哈哈,准备向青年推荐其他花束,但是见青年意决,只好作罢。
汽车缓缓发动,车载的悠扬舒缓纯音如一股清流般洗去了段圣杰的烦躁。
按照昨日计划好的行程安排,段圣杰先去接了大姨娘,然后一同前往大舅家。
“你小姨也是造孽呀!怎的偏偏摊尽这种事。”大姨娘摇着头惋惜道。
段圣杰默不作声,对于这些事情,向来是不可捉摸的,而且改做的挽救也已经做了。但是他隐隐地感到会有某些事情发生,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那诗兰这几天是谁照顾的?”不作声肯定是不礼貌的,于是段圣杰只得转移话题。
“你大舅,也不知道那丫头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害,这苦命的孩子……”
转到宽敞的大路后,段圣杰稍稍提了提车速,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大舅家门口。
段圣杰将车停在院子外的马路上,他现在早已体会到那个坡到底有多难开上去了。大舅家的院子还是挺大的, 靠近邻家的围墙旁摆着一具尺寸较小的棺材,不用猜也想的到那里面躺着的人就是小姨了。
棕黑的棺材前放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花圈,花圈中央印着一个纯黑的“奠”字,围墙的水泥墩上靠着三个大扎花和两个小扎花。
大舅早已在门口候着,见段圣杰和大姨娘下了车,便迎了上去:“你们终于到了,今天天气比较热,还是早些办完比较妥当啊。”
“也是,那就赶紧准备吧。”大姨娘看着晴空万里的蓝天,面露担忧的神色和道。
看见他俩往屋里走,段圣杰尴尬的挠了挠头也跟了进去。
“段圣杰,你去陪张诗兰一会儿吧,我们这边人手够。”大舅突然回过头来。
“嗯…哦…”段圣杰愣了一下,走进大舅所指的那个房间,却见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女坐在床上,通红且肿胀的眼眶以及那苍白的脸着实吓到了他,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只是以前那般活泼可爱怎的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少女木讷地抬起头:“圣杰哥。”继而又垂了下去,失神的目光里不带一点生机。
“张…诗兰…”段圣杰认为自己有必要开口安慰她,但一时间竟词穷了。猛地想起落在车上的那束紫罗兰,段圣杰转身出门,不到一分钟便拿了花来到张诗兰面前。
「希望我这沙雕的举动能换来些成数吧,至少心里好受些」
“诗兰。”段圣杰双手捧着花束开始吟唱,“愿你和你的母亲能像这束紫罗兰般永世长存。”
本来是要给她母亲的,但完全没必要。
张诗兰抬头看着段至杰,呆滞的目光中总算是有了情感。
见她尺迟迟没有接,段圣杰干脆自接塞进她手里,顺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感情工作到此算是结束了,张诗兰仍是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束正含苞待放的紫罗兰。
房间忽的安静下来,段圣杰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段圣杰,可以出殡了。”这时大舅的声音打破了这静的可怕的氛围
“嗯。“段圣杰沉闷的胸膛一下了轻松了许多。
见张诗兰仍坐在床上发呆,段圣杰轻轻地拉起她的手,“走吧,”让段圣杰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无声地落泪起来,一时间让段圣杰不知如何是好。
“走。”张诗兰握紧了段圣杰的右手,用拿着花束的左手背擦拭了下眼泪。
大舅、大舅母娘,大姨娘和外婆四人每人手上拿着一束扎花跟在十五个壮士抬着的棺材后头。段圣杰心情又不禁沉重起来,沿路轰鸣的烟花更是让他心中五味东陈。
张诗兰一路上只是低着头,挨着段圣杰缓慢前行,眼泪早已哭干的她此时心中也是无比沉痛。
快到达下葬地点了,这里是一个位于村子西北边的一个土坡,荒凉的土坡杂草丛生,张村的附近是没有大山的,村里的逝者几乎都埋葬在这里。
段圣杰感受到那双稚嫩的小手在向外挣扎,疑惑地低下头来问张诗兰:“怎么了?”
“我想自己走…”
“那行吧,不过要注意些,这坡不好走。”
众人在坑面前站定,十几个壮汉缓缓将棺材送入坑底,外婆高声哀念着“我可怜的女儿啊!“大舅等人都纷纷劝她。
段圣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大舅:“大舅,二舅他没来吗?”
“他不肯,他那份执念还是没有放下……”大舅看向前面眯着眼点了支烟,白色的烟雾缓缓飘散在空中。
等到葬礼结束,已是正午了,大舅请的厨子早已做一大桌菜,大家纷纷找位置坐定。
段圣杰随便找了个凳子准备坐下,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听见大舅叫他。
“咋了?大舅。”段圣杰一脸懵逼的跟着大舅到了厨房。
厨房里摆了一张大的方型木桌,大舅母娘和大姨娘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
大舅示意段圣杰坐下,然后自己在大舅母娘旁坐下,不紧不慢的说:“其实这次不光是给你小姨办丧事,还有一件事就是张诗兰由谁抚养。”
“这个嘛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跟我没太大关系啊。”段圣杰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跟你没关系,你都出社会两年了,早就是个大人了。”
“所以……”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来抚养她比较合适。”
“嗯?不是开玩笑的吧?”段圣杰感觉挺出乎意料的。
“没开玩笑,你也知道我们的经济状况,给不了她好的条件,你在市中心有房子,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大舅神情严肃的说。
“这……”段圣杰挠了挠头,这倒是有点让他难为情了,不过日后如果他和张诗兰相处的好的话,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决定。毕竟他现在是一个人生活,难免有些孤独,但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张诗兰着想,她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倘若她还是如此,那……”大舅摇了摇头,点了支烟猛吸两口。
大舅母娘和大姨娘默不作声,只是盯着段圣杰看。
段圣杰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果答应抚养她的话,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自己的独居生活。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这事也确实为难你了。”
“我同意抚养她。”段圣杰这次果断的答应了,她的到来或许能给自己这独居生活带来些收获也说不定。
“那就这样决定了,手续这边我会和你一块儿去办的。”
……
终于有一天,我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条搁浅的鱼,烈日当头,小水洼中的水冒着腾腾的蒸汽,我感觉自己快要快窒息了。湛蓝的天空下盘旋着许许多多觅食的海鸥,我仿佛已经看见了它们那讥讽和玩味般的笑容。
是什么时候停止的挣扎呢?我不知道。我无力的躺在水坑中,身心俱疲的我已经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我是什么时候搁浅的呢?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上次无拘无束地畅游在广袤的海洋里的时候是在儿时。
我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保存体力撑下去吧,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使我躲避那些觅食者对我的威胁吧。
也许这一切只是我个人的无意义的猜想……
恍惚之间,我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在蓝天下极其耀眼,在那道光下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如雪般的白色裙摆在空中飘舞。
我看不清她找什么样子,只觉得那绝对是个仙子,她就在我的上空漂浮着。
一时间,所有的海鸥竟被驱散了,她的四周涌现出一簇簇乌云,接着便是细线般的雨滴落下。
那雨划过我干燥的鳞片,雨中似乎还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忽然,我仿佛听到了海浪的声音,那到令我感到希望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的身体逐渐变得轻松起来,之前的疲惫感几乎消失了,我兴奋的甩动尾巴蹦跶了一下,肺部吸入的新鲜空气更加使我变得充满活力。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那令我无限遐想的归处——海浪汹涌着向我奔来。
我找准时机,奋力甩尾一跃,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直翱翔的鸟,我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确的砸向那海浪。
难以置信的是,在我埋入海浪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冲击我的肺部,我只觉得我像是一个呛水的憨批娃。
猛然惊醒,我扑腾着从水里坐起,才发觉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澡盆里面的水仅仅没过我的胸口,我低头看着胸前的异样,懵逼之中带着震惊。
随即我慌忙偏过头去,脸颊浮现出一丝绯红,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景象让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尽力不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缓缓抬头,环顾四周,柔顺的长发依着我头的旋转而在背上蹭着,让我不禁感觉非常不适。
“这是什么情况?”我怀疑我依旧是在做梦,但是这极度真实的感觉绝不像是能够在梦里感觉到的。
我就这样愣着坐了一会儿,水温不知何时早已降到了室温。随着后背水滴的蒸发,凉飕飕的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
“诗兰?”
“哎。”我下意识的应答,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后赶紧捂住了嘴巴,这可不是我的声音!
“你没事吧?都洗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能听出来男子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担忧。
“没事……马上就好。”没办法,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为了不让来人察觉出异样,我只能尽量表现得正常。
我慌乱地站起来,湿漉漉的乌发垂落,上面的水渍汇聚成水滴做自由落体运动落到澡盆的水面,发出微弱的叮咚声。
“浅粉色的……应该是‘我’的吧……”我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取下那个少女系的毛巾,草草的将头发擦干后迅速地穿好内衣和睡衣。
缓缓推开浴室的门,我探出脑袋观察环境,却看到那男子正盯着我,吓得我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