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那是过分扭曲的慈悲(下)

作者:暝绝 更新时间:2020/8/16 21:46:37 字数:2410

战场上,炎之刃与光刃闪电般地交错。

彼此抗衡的力量向四周扩散,将周围的碎石化作粉尘。

『哈啊……哈啊……』

作为双人战斗的一方——鸢一折纸,在碰撞之后疾步后退。然后在握紧手中刀刃的同时,胸膛急速上下鼓动、大口地喘息着。

而折纸对面持剑而立的小红,则是表情复杂地望着对方。

『嘛……差不多就可以了,像你的同伴一样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应该会轻松一点哦。』

小红挠了挠脑袋,提醒道。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精灵!!』

像是被触怒了的受伤野兽,折纸发出咆哮。

『……啊?不、不是……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

小红露出苦笑。并非是对弱者的怜悯、更加不是对失败者的嘲笑,自己明明完全出于善意才出言提醒的。

——虽说讨伐精灵是AST的工作……但是也完全没有必要拼命吧。

但是,显然小红错估了这份责任在折纸心中的分量。

虽说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小红对折纸的能力与意志也有所印象——

然而看到对方竟然能倔强到这种程度,小红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听令于人的士兵,更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好吧,我了解你的觉悟了,不屈的战士哟。』

片刻的沉默之后,小红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然后,将爆炎圣剑插入了地面。

看到这一幕的折纸表情明显凝滞了一瞬间,用困惑的眼神看向小红。

『作为对你的嘉奖……我会站在这里不动、空手承受你的全力一击。』

『什……什么?』

折纸脸上的困惑明显加深了。

『哎呀……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还是听不懂吗?』

小红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用相当认真的视线重新看向折纸。

『——不管你是用枪、用炮、还是用剑都随你开心;或者是你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一下也无所谓——我会站在这里,不用武器反击、不用灵力防御地承受你的一次攻击。不过话说在前面……』

小红微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说道:

『这一击你必须使出全部力量——挥出这一击就会倒下的、拼上现在所拥有一切的力量。要是这样也没办法对我奏效的话……你就可以安心的倒下去了吧?』

『……!』

折纸没有出声,但是她身体所摆出的架势已经在告诉小红、她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这绝对是打倒精灵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汇集力量的同时,折纸如此想到。

在功率开到最大后,光刃所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辉、甚至连空间都因为这份锋锐发出了细微的嗡鸣声。

引擎也被加速到极致,周围的热砂被猛烈地吹飞。

然后——折纸此刻握紧刀刃的手掌,也灌注入了全身的力量。

只有一次机会。

全心全力。

——打倒精灵!!

『——!』

折纸在内心中发出咆哮的同时,身体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冲向小红。

『不错的气势!来吧……我很期待!』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红的眼神似乎也变得狂热了起来。

面对这杀意近乎要凝聚成实质的攻击,小红真的如同约定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也丝毫没有拔起插在地面上的圣剑的打算。

然后,汇聚了折纸全部力量的一击——瞬间便至。

『——!』

小红的双脚,狠狠地陷入地面当中。伴随着崩坏的声音,坚固的水泥地面上疯狂的迸裂出无数道蜘蛛网般的裂痕,猛烈的气浪吹起了无数尘埃。

——击中了!

折纸那紧握着刀柄的手掌,收到了来自刀刃的反馈。

精灵的强大毋庸置疑。但是……如果受到了这种程度的攻击,也绝对不可能毫发无损——

因此,折纸抬起视线。

『——!』

然后,瞬间失语了。

『……哎呀,好险好险……不得不说,确实是相当优秀的战士啊,你。』

在折纸的想象中应该受到重伤的小红,在此刻游刃有余地出声说道。

——她的右手,在此刻反手牢牢钳制住了折纸的刀刃。

别说是对小红造成重伤,就连一丝轻微的擦伤……都不存在。

『怎么……可能……』

折纸喃喃自语。

『嘛……要是你在全盛状态的话,或多或少也应该能对我造成点伤害吧。总而言之,你的表现已经超越我的预期了,我真的……很敬佩你。』

在温柔地托起失去意识的折纸之后,小红遥遥望向远方。

『明明说过了不会管你的死活的……结果还是做了多余的事……唉,我可真是……』

小红苦笑着摇了摇头。

『……运气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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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寻找手偶的过程中,士道也时不时地向〈隐居者〉搭话。

『那么——那个……四糸乃,你被AST攻击时,几乎都不会反击。那是为什么呢?』

就在刚刚,士道已经知晓了她的名字。

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四糸乃再次低下头。

紧紧握住与十香的灵装相同、由光膜所构成的内里下摆,然后有气无力地说:

『……我……讨厌痛。也讨厌……恐怖的东西。我认为……那些人……一定也……讨厌痛,还有恐怖的……东西……所以,我……』

几乎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漏听掉,微小而沙哑的声音。

但是——士道却因为这段话,感受到一股彷佛心脏被开了个洞般的冲击。

『……!四糸乃……你……因为那种理由——』

但是,士道却无法将这句话说完。

因为四糸乃全身不断发抖,继续对士道说:

『但是……我……很弱……又是个……胆小鬼。自己一个人……一定……什么都做不好。当我觉得很痛……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脑袋中……就会变得……一片混乱……然后我绝对会……对大家……做出……很过分的……事情。』

声音到了后半段,已经变成呜咽声。

她吸了吸鼻涕,然后继续说道:

『所……所以……四糸奈是……我的英雄……即使我觉得……非常害怕……四糸奈……也会对我说……没问题的。如此一……来……就真的……没问题了……所以……所……所以……』

『……!』

士道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双手早就已经使出几乎要渗出血般的力道,紧紧握起拳头。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士道几乎就要忍耐不住了。

四糸乃。这位娇小的少女,实在是过于温柔——过于悲哀。

因为讨厌「痛」与「恐怖的事物」。

所以一心为不断对自己展现敌意、恶意、杀意的敌人着想——小心翼翼地不去伤害他们。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啊!

四糸乃——很弱?

士道完全不同意四糸乃对于自己的评价——怎么可能会弱呢?

啊啊,但是,那却是——非常……非常扭曲的慈悲啊。

『——』

士道不自觉地站起来。

然后走到四糸乃身边蹲下来——就这样,抚摸四糸乃的头。

『……那……那个——』

『我……』

『——?』

『我——会拯救你。』

听到这句话,四糸乃睁大眼睛。士道不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绝对会找到四糸奈。然后……把它还给你。不只如此。我还会让你无须再接受四糸奈的保护。我不会让『痛』以及『恐怖的事物』接近你。我——会成为……你的英雄。』

士道一边隔着斗篷帽子摸头,一边说出与自己风格不相符的台词。

但是——无法停止。

因为,四糸乃的温柔拥有一个相当严重的缺陷。

虽然拥有宛如圣人般的慈悲,却连一丝一毫都不肯施舍给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外部给予了。

已经与「是不是精灵」这种问题无关。

四糸乃——这位过于温柔的少女,居然没有获得任何救赎。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就是——士道的想法。

『……?』

四糸乃惊讶地瞪大眼睛,数十秒之后才轻启嘴唇说:

『……谢……谢谢……你……』

『……哦。』

听见四糸乃直率地说这句话,士道感到很高兴。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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