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色的帷幕下,崇宫澪看着眼前向着太阳张开双臂的「乃风」,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下来。
『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吾做了什么?』
「乃风」的嘴角勾起轻浮的笑意,举起手臂用指尖轻轻挑逗着蛇之天使的下巴,
『只是弱小者因为不想死去而出现的小小执念而已,用不着这么惊讶。』
『法之天使的敕令是绝对的,连我自己在这个空间内也无法反抗……难道,实现愿望的能力一旦发动连法则都可以无视吗。』
轮回乐园(Ain Soph)一旦发动、定制下规则,那么身处其中的生物除了遵循便别无他法。就连澪也只有修改权或是取消权、而没有违背权。
可是,对于澪的猜测,「乃风」却不屑地摇了摇头。
『实现愿望?才不是那么麻烦的东西,吾仅仅只是遵从了想要活下去的本能而已。』
『……本能?』
『没错哟。崇宫澪,吾认为汝也应当隐隐约约知晓了,所谓实现愿望的奇迹从来都不是那么方便的东西。而正好相反,迄今为止无论哪一次权能发动都会引发相当可怕的不幸。』
直至愿之天使出现至今,一共成功发动过三次。
第一次是天使的初生。
第二次是为了复活五河士道。
第三次则是「女神」沉眠之时,为了实现其遗志而诞生的「乃风」。
澪的神情最终还是回归至忧郁,垂下眼眸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说起来……崇宫澪,吾有一个古老的故事,你要听听看吗?』
相当突兀地把话题岔开之后,「乃风」并没有等待澪的回应,而是一边行进一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连时间这个概念都快要被消磨的那个时候,原初的众神为了变得完美、更除掉所有的劣性,就抛弃了自己所有的欲望。』
『可是啊……他们并不知道,就连「追求完美」本身,都是一个贪婪到极致的欲望。这就是为什么众神都是善良的,可是世间的恶却始终无法灭绝。而人类,永远都会被自己的欲望折磨、永远都得不到长久的幸福。』
『所以啊,崇宫澪。汝的能力与众神相比甚至而犹有胜之,却不明白执念太深……可是会招致灾祸的哦?』
「乃风」的步伐渐渐放缓,最终在距离澪仅有一步之隔的距离停了下来。她注视着对方那冰冷的眼瞳,嘴角的笑容愈加扩大。
下一秒——
『……!』
眼前突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澪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眼睛。
『——破败愚者(Ruined Featherwit),「剑」之蚀刻,终焉之剑。』
原本缠绕在「乃风」身体上的蛇之天使在此刻消散破碎,紧接着无数碎片汇聚至「乃风」的手中,重新构成了一把巨大的漆黑色剑刃。
那是十香的底牌——终焉之剑。
『吾果然……还是没办法和汝共存。』
超越重型武器的概念、把人与武器的比例狠狠践踏的超巨幅剑刃,带着毁灭一切的重量与锋锐、被「乃风」轻松地用单手举起。
然后,就如同在挥舞一根轻飘飘的树枝似的,毫无阻碍地极速斩下。
『——————!!!』
空气在此刻逸散而开,猛烈的斩击所造成的真空地带甚至使这超越切割的概念、单纯是代表着毁灭的斩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大地在此刻开始猛烈地摇晃、远方的林海瞬间惨遭破坏,形成了绵延数十公里的巨大沟壑。
『……什么?』
一击落下,「乃风」感受着传递到手中的触感,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烟尘渐渐散去,「乃风」的视线终于得以确认事实。
——终焉之剑的剑刃,停留在澪那看起来单薄无比的肩膀上。
甚至连那散发着淡淡炫光的灵装……都未曾割裂开一丝缝隙。
而与澪背后早已被掀飞的泥土相比,此刻她脚下所立之处甚至连一片草叶也未曾变化。
一只原本停留在旁边花蕊上的蝴蝶,轻盈地在两人中间上下翻飞着。
『……你的斩击,好像连一只蝴蝶的未曾惊动呢。』
似乎丝毫没有介意「乃风」的出手偷袭,澪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汝说的不错。这点力度就想弑神,差的确不是一星半点。』
「乃风」微微点头,轻松的抬起巨剑,任由它化为碎片缓缓消散。
『你很聪明。在解除禁止使用天使的敕令之前,连我也没办法向你反击,这的确是解决我的最好时机。不错,很不错。出手很果断,意图也隐藏的很好,在你动手之前我甚至没有感觉到杀气。』
澪貌似苦恼地叹了口气,抱起胳膊。
『虽说是模仿……可是威力确实一点都不本尊差呢,嘛、我就给你一点肯定的评价吧。』
『明明是只能挨打的状态,汝还真是相当游刃有余啊。』
『我说过,你连万分之一的胜算都不会有。刚刚如此、现在依旧。所以说有这点程度的余裕也没什么。』
澪用相当感兴趣的目光看向「乃风」,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事物的少女一般、忍耐不住似的向「乃风」撒娇:
『这样就结束了吗?我还想看看你把其他精灵的力量运用到什么程度了呢?呐,给我看看吧、拜托啦?』
『…………』
「乃风」的眉头相当不明显地微微跳动了一下。随即缓缓后退、直到与澪间隔出一个相当大的距离以后,浮现出微笑、点了点头。
『确实正如汝所说的,还没结束呢。』
随即在澪好奇的目光中,抬起两手,摆出了一副张弓搭箭的动作。
『——破败愚者(Ruined Featherwit),「弦」之蚀刻、「矢」之蚀刻。』
伴随着「乃风」的呼唤,原本两手空空的她手中开始有无数碎片汇集、直到形成了一副已经拉满、蓄势待发的弓与箭。
而那锋锐的箭头,直指着前方的崇宫澪。
『气势不错。可是好像并没有超越刚刚的攻击呦?』
澪依旧散漫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想要躲避的打算。
而另一边,「乃风」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灵力逸散的眼瞳在此刻变得黯淡了下来。
看得出来,她的消耗相当之大。
『——破败愚者(Ruined Featherwit),「光」之蚀刻、「炎」之蚀刻、「冰」之蚀刻、「音」之蚀刻、「镜」之蚀刻。』
伴随着「乃风」的呼唤,属于各位精灵、各种属性的灵力被加持箭矢之上。原本色彩单调的箭矢,此刻被有无数绚丽的光彩逸散。
绝灭天使(Methratton)的灵力,赋予箭矢穿透的能力。
灼烂歼鬼(Camael)的灵力,赋予箭矢极热的破坏力。
冰结傀儡(Zadkiel)的灵力,赋予箭矢冻结的效果。
破军歌姬(Gabriel)的灵力,赋予箭矢二次破坏的力量。
赝造魔女(Haniel)的灵力,赋予箭矢所有的效果再次提升的能力。
所有的力量被汇聚在一点以后,「乃风」再次轻声呼唤。
『……还没完。破败愚者(Ruined Featherwit),「时」之蚀刻、「键」之蚀刻。』
刻刻帝(Zafkiel)加速时间、解封主(Michael)缩短空间,赋予箭矢必中的能力。
多种力量结合在一起以后开始暴走、就连「乃风」拉弦的手指都开始在微微颤抖、似乎要控制不住这股近乎恐怖的力量。
周遭的一切都在这毁灭般的攻击下安静下来。箭尖处的空气争先恐后的逸散而开,形成了黑洞一般的空间。
『……去吧。』
伴随着「乃风」的轻声呢喃,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极彩光束、在此刻被完全解放。
就连澪,也只能看见眼前有光彩一闪而过。
而后,便是毁灭之前的最后沉寂——